今早房子的东西被下人收拾得整整齐齐，但近床边的桌椅都倒在地上，东歪西曲，似乎是被床上的人弄倒的。房里一直烧着宁神安神的香，味道却浓烈得厉害，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掩住鼻。
「你们是谁！」他们一进去，穆皓明显对他们的到来十分戒备，惶恐地赶人，「出去！都给我出去！滚出去！出去——」
两颊深陷，脸色蜡黄，唇色紫白，发随意地散落，他紧靠床末边，在这寒冬满头大汗，边喊边后退着，即使已退无可退，模样又慌又惊，像只受了惊的雏鸟，明明只比她小一岁，都已是成年人了......他还在床上呼喊时，她已在牢狱无声地呻吟着。
人与人的距离，就是差这么多。
穆震中便是拿她来换这一个废物，不知什么心情的穆樗看着穆皓近乎疯癫的模样。她往房里走，轻蔑地笑了笑，光明正大地揭起套着头的帽，正面迎来穆皓探究的眼神。
「是我。」穆樗的脸已蒙上一层寒霜，冷冰冰地道，「你的「亲姐姐」。」
穆樗看着他的脸从震惊转至震怒，好笑得很。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感到威胁了吗？曾经站在尖顶的位置看他怒不可遏的颜面，穆樗只感到一般快意。
「穆樗？」穆皓瞇着眼打量着，从听到名字的疑惑到震惊到震怒，「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代我去流放了吗？」
「所以你还知道我的存在？」穆樗冷冷地笑了笑。由她这个亲姐姐代他去死，他可是心安理得地受着，心安理得地躲在屋里。
「你来这干嘛？这从不是你能进的地方！你不是去了流放了吗？」穆皓向来视之如粪土，怎容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娘！娘！」
当他一张嘴，岑子安皱着眉骂道：「聚旧的时间够了！你也别喊，他们一个都不会进来的。」
岑子安直接将穆皓拎起来，放到地上，坐在床边，脚直接捺在他的肩上，质问道：「是你杀死子安的？」
「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穆皓惶恐地摇头晃手道，刚才赶人的气势瞬息消失。
岑子安拍拍他的脸，指向穆樗，问穆皓：「那是她吗？」
「是的！」穆皓确凿地道。
穆樗眼色沉了沉，她就知道她不该对这个家抱有多大的希望，也不该对他抱有多大的希望。
谢飌突然悠悠地开口：「忘了告诉你，岑子安今已被追封为护国将军，即代表谋害他的人都得抄斩，诛灭九族。你的爹娘已在庭园等候发落。独剩你而已。」
「最后再问你一次，人真的是穆樗所杀的吗？」谢飌冷声问。
当然，这个消息是假的，但穆皓自岑子安死去一事，便没有出过门，连房门也不曾踏出，这个人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下。
穆皓怍听之下已口呆目瞪，惶惶然：「不可能......娘......」但又看看谢飌腰间的牌子，是属刑部尚书的牌子，以谢飌的身份是没道理要骗他。难怪他一直喊娘的时候，娘都没有出现。
他往后狼疮的退了一下，嘴巴都哆嗦起来，没有了刚才的硬气，抬头望向谢飌：「是真的？」
岑子安配合道：「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赶紧给我出去！」
「不可以的！他会杀了我的！」穆皓惊呼一声，马上躲到桌上，抱着桌脚瑟瑟发抖，「我不可以出去的。」
穆樗敏感地捕捉那一个他，厉声问：「他是谁？」
「我问你，他到底是谁？」
「不是的，不是的......」穆皓受惊地咕哝着，「他说了不可以的......」又望天花皮又望着门口，神色慌张得奇怪。
岑子安看着他这般的模样，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穆樗与谢飌对视，彼此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谢飌给出定心丸道：「你尽管道出，本官会保你安危。」
穆皓左盼右望，抿紧了嘴巴，仍然不敢说。
岑子安蹙额，从未见过如此温吞的人，咬着牙将他从桌上拉出来，一边拖到门边，一边威胁道：「出去受审，不管怎样都是死。」
死这个字彻底刺激到穆皓，临到门口，他就像青蛙般跳起，说着我不要死的话，脱开岑子安的掌控，跑到谢飌面前，跪求道：「大人真的能保我的安危？」
沉默了一会，谢飌点头应是。
得到谢飌的首肯后，穆皓仍眼睁睁瞅了门口半天，确定没有人影才敢慢吞吞道：「子安不是我杀的......」
穆樗神色越来越阴霾，双手已握成拳头，颤抖着，不是害怕不是冷，而是怒不可遏。现在的她只想狠狠揍他一顿，但凡他当初出来为她说句话，她都不用入狱受尽折磨。
「那是谁？」岑子安受不了的他的态度，问道。
「不知道......」穆皓低下头答道，「真的不知道。」
「时到如今还在嘴硬，是不是想......」岑子安就差一脚踢到囚狱，愤恨的道。
穆皓忙摇手打岔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连样子都看不清。」
「一字一句给本官说清楚，若有遗留绝不饶恕。」谢飌蹙眉道。
穆皓听声音不对，手头上直冒冷汗，马上飞快地把事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那个人威胁我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去便要杀了我，我才不敢说......是子安拖住他，我才能跑出来......我们只不过去喝喝花酒而已，他就突然杀出来，又喊得出子安的名......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现在我又没有告发那个人......他竟想杀了我......就在之前！之前他就想把我也杀掉，所以我才一直躲在屋里！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