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虽然现在有点寒意,但这无关紧要。你看我今天穿上你最后为我买的红色露肩连衣裙漂亮么,还有我的粉色腮红漂亮么。
我也要离开了,我想成为这个世界上一道唯美的风景。这是我为自己安排好的最后行程。主宰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说过得。对么。哦,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我们的想法是多么的一致。
乾,你知道么?那天我在车站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衣衫褴褛,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手里拿着一个几处缺口的碗,哆哆嗦嗦的向路过的人乞讨着,嘴巴喃喃的说些模糊的话语。
她骨瘦如柴,步履蹒跚,弓着身子颤抖的手不停得作揖,可那些人视而不见,亦或如同躲避瘟疫般逃开了。最后也许她很累了,无奈得靠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那皱纹如同沟壑般深深刻在她瘦削深黑的脸上,颧骨突起,眼窝凹陷,嘴巴念叨着,似乎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可是有谁愿意去听呢?
我多么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一样。可是现在,我想我不用再为此担心了。我这样离开,不是挺好的么?我不能容忍我不堪的模样,在我离开的时候。我想你是最懂我的。是么。噢,是的。
乾,你看你仍旧如此闪亮,虽然你已消失了。谢谢你给了我温暖的房间,好吃的草莓蛋糕,漂亮的连衣裙,还带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我是如此爱你,如此离不开你。
可是亲爱的,你同时也让我尝尽了孤独的痛苦,就像此时这样。当然,这是我最终的抉择,我不怪你。你如此真实,谁会怪你呢?你让世人爱都来不及。与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中最清醒的一幕折子戏。
乾,下辈子我还是当你吧,没有一个人离得开你。哦,不,我必须在人群里找到百里延,将欠他的酒钱还给他。我还要找到我的孩子,不知道隐将他藏在了哪里。
乾,好吧,现在,所有的欢乐与痛苦,一切都随风去吧。
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金色卡片,用力丢向空中。她抬头望着乾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样子,真是帅极了。
她想称赞他,可是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然后剧烈,最后她即使用尽全身力气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惊慌的想举起手,可是再也动弹不得。她甚至不知道这到底发生在哪一秒。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又太悄无声息。
最后没了声音。
她的红色连衣裙和火般木棉花融为一体。还有那张仍旧望着天空的忧伤双眼,嘴角挂着的那丝淡淡微笑,一切都显的那么炽热又那么宁静。
过了不久,围了一堆记者过来,他们争相拍照。
这些照片后来成了她故事的封面。
人们给了她完美的结局。
被变成玉的可能。
谁丢了她的梦。
谁又圆了她的梦。
客厅里,一张报纸丢落地面,一女作家死于木棉树下,配图精致唯美,标题赫然醒目。
还有些许衣物七零八落。沙发上,一对赤裸的身体,翻云覆雨,娇喘呻吟声携带者正皱巴着脸。
一旁的摇篮里,晶莹剔透无暇稚嫩的脸蛋儿,正酣睡淋漓,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落地窗宽敞明亮的高层办公室里,俊美容颜的浓黑眉宇间醒目地隆起,嘴巴微微张着,百里延从来没有如此感受过这样的痛苦,如同万箭穿心般。
“为什么你如此残忍?残忍到得让我花尽一生的时间来自我调整。你知道吗?我一直努力到现在。可它最终仍旧没能等到你的归来。”
他用嘴咬着紧握的拳头,想按捺住悲伤带来的身体的不停颤抖,眼角挂着的泪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进嘴里,落在桌上,晕染了报纸上那个关于她的消息。
他从沙发椅起身,徒留桌上一张金色卡片。旁边的手机屏幕霎时一亮,银行的短信。
只见一个数字:3000,000.00。
发廊里,依旧有人陆陆续续地踏进门槛。不同的是,这次她们都对墙上画里的女子议论纷纷。
那女子依旧长发飘飘,着一身白色低领连衣裙,身材柔和而美好,唯一的区别在于,多了五官。
那是一张桀的美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