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她颤着唇唤到。
“住口!”柏南萧怒喝。
禹安被人捆住了押在司羽落面前,他试图挣脱,没有半分用处,终于,他看见司羽落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般。
“主子,主子救我!”
阿姝错愕的看着身边的司羽落,不可置信,“主子?你这妖物莫要乱叫!”
“我没有,她就是我的主子!”
司羽落铿锵一步,瞧她这模样,也算是认了。
“主子您救救我,若是您救了我,妖王一定马上让你长生不老,不受病魔缠身!”禹安急切的神情与说出口的话,让柏南萧心中一凉。
“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说?除妖世家家主,为了一己之私竟联合妖物,你不配嫁入柏家!”
“你……司家怎会豢养妖物……”阿姝连连后退,“从小,你们便教导我,妖是大恶,已人为食,残害众生,除妖师要做的便是除去妖物,换得众生平安,即使自己会死也在所不惜。”
司羽落摇头,咳出血来,“不……不是的……”
“到现在你还要狡辩!司兄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实为司家耻辱!”
禹安大笑,语气狂妄至极,“这就是凡人,听风便是雨!难怪除妖师一直被压在妖族之下。”
柏父冷哼,厉色道:“你如今已被我们活捉,还如此狂妄。”
“念在师傅的份上,司羽落,我们和离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柏南萧沙哑着嗓“来人,拿纸笔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想想,若她一生受名门除妖世家的熏陶,遇到此场面,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又或者会一剑斩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言语。
一滴清泪落下,柏南萧的休书写的极快,手一扬便飘落在她的眼前。
“这段时日叨扰了……”
腕间的手串摘下,想要还给他,可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没有半分动作,便只能将手串放在地上。
司羽落捡起休书,脸色苍白的难看,每走一步,便有人散开路。
走到禹安身边,一道符咒在所有人都不知的情况下打入禹安的体内。
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的妖力渐渐平息、消失。
“主子!主子你带我走,您别留我一人在这儿!”
禹安挣扎着想要追随司羽落而去,被柏家弟子压制在地,不能动弹。
被自家主子摆了一道。
他现在就好比一个凡人,还是最废物的那个。
“啊!!”
怒吼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杀了他!”柏父厉声。
抬起的剑数十,却没有一把能够伤到禹安,他的周身被周正的道法所保护着,旁人伤及不了半分,只能够将他暂时关押。
再忍忍吧,待我死了,那道法便散了。
司羽落抬脚迈出柏家,外面围聚了不少的人,看见她独自出来连连倒退,一路上回司家,受着众人目光。
司家大门从那日起紧闭大门,再未打开,偌大的司家,现如今只有她司羽落一人守着。
难免想起自己摇出的下下签。
“十日……还是五日……”
她站在庭院,静静的看着那百日红。
一口鲜血吐出,她这身子就连半年都撑不到了。
司家豢养妖物,与妖做交易的事情传遍所有人的耳中,柏家煽风点火,说卫洲现如今只怕被司家与那些妖物所控制,吓得卫洲之人连夜逃离。
虽然有些紧迫。
很多线还未埋下,破绽百出,也不知桑闻究竟会不会来。
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失算,便没有下辈子了。
司羽落展开手心,那是一双曾握法器泯灭妖物的手,现如今娇嫩无比,身子还差得要命,什么也做不了。
三日后,卫洲之上黑压压的一片,浓厚的妖气侵扰其外,桑闻就在众妖之间,简简单单便进了卫洲的结界。
“司羽笙,司羽笙,最近过得如何——”
桑闻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包含嘲笑之意。
“托你的福,过得清闲。”
司羽落站在司府大门处,那狂风大作仿佛能将她那瘦弱的身躯吹的飞离。
桑闻哈哈大笑,“确实清闲,不过可不比我,我可是被你足足关了一千年啊,你就这么几日,怎么够?”
“我如今已然是个废物,见我如此,你倒是按捺不住。”
“这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把解除妖毒之法告知予你,是你自己不忍心对那叛徒出手,真真是可惜了,千年间我一直幻想能与你堂堂正正打一场,你不趁我重伤,我不趁你病弱的。”桑闻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
“如今你这家破人亡我倒是开心的紧,哦对了,你一个人死未免太过于孤单,不如这样,我杀了君抚、杀了禹安,杀了背信弃义的柏家,杀了那不懂感恩的卫洲,让他们全都给你陪葬,你看如何?”
司羽落阖眼,并不想理会他。
“我看不如何!”
柏父提剑大嗬。
柏南萧与尹雪娴亦追随而来。
“哼,自不量力。”
卫洲的结界慢慢变得牢固无比,外的妖进不来,里的妖出不去。
一切都要结束了。
“阿落!”
司羽落心中一震,猛地抬头,那正与妖物缠斗,意图冲入卫洲之人正是君抚。
最后一眼。
使用秘术之人能传承记忆,但死后永不能入轮回,再无下辈子可言。
君抚,放过自己吧。
她握紧手,低喝一声,“云涔!”
云涔化为弓箭,尹雪娴见此一跃到她身边,将周身道法调入她的体内。
司羽落充盈道法,将弦拉满,那似要吞噬天地的剑羽惹得乌云变换,天昏地暗。
这一剑抽取的不止是道法,还抽取她体内的血液。
“不要!司羽笙,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自己再死一次?!”
这一次,我以命相赌!
君抚的怒吼她充耳不闻,这一箭,势如破竹,划开气流,柏家父子见势推开,以符咒短暂控制桑闻。
这点时间,足矣。
利箭穿过桑闻早被刺瞎的眼睛,妖丹被穿透正中,刹那间碎裂开来。
“我赌赢了……”
她笑了出来,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面前的地。
云涔滑落在地,化为星点又回到那发簪之中。
“结界抵挡不了他多久......”
她说着,自顾自回了司家,拖着油尽灯枯的身躯一步步回了自己的庭院,她想坐在那亭子中吹吹风,脑袋有些晕。
腿一软,她跪倒在地。
“君抚……我想再看场雪……”
那颗百日红好似模糊在远处,又好似看花了眼......
她再撑不下去,耳畔的声音逐渐远去,身子沉重无比,一头栽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