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暮色中,阿尔杰看见皮肤青白的博德纳朝自己“笑”了,嘴巴一直咧到了耳朵,露出了每一颗牙齿,包括那颗因为打架已经松动萎缩了的后槽牙。
“呵呵呵~”博德纳一边嘶哑的笑着,流出的唾液滴到了胸前,一边迈着木偶般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阿尔杰。
阿尔杰感到凉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根根毛发耸立,本能的就想要挥舞直剑,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直剑不知道在自己从山上滚落时,掉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活尸,活尸!!”阿尔杰幼年时听过的民俗故事里,活尸是经常出现的可怕生物。虽然从未见过,但此刻阿尔杰相信,眼前的博德纳就是,没有活着的人能呈现如此的样貌。
赤手空拳没有武器,脚踝受伤难以奔跑,在昏暗的深山中面对活尸,面对这令人绝望的局面,阿尔杰反而生出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冷静,还有最后殊死一搏的疯狂。
阿尔杰静静站着,看着已经成为活尸的博德纳一步步靠近自己,看着博德纳的眼睛。那眼睛混浊呆滞,毫无生气,就像死鱼,又透射处难以名状的凶恶嗜血,如同饿狼。
博德纳几乎已经可以触及阿尔杰,他的嘴像蛇类一样大大张开,散发出比夏天的粪坑更让人恶心的味道,用腐烂变黄的牙齿向阿尔杰脖子狠狠咬去。
就在博德纳咬过来的瞬间,阿尔杰忽然猫腰低头,抱住了博德纳的双膝,再不顾忌身体的伤势,用尽全力地往前上方猛推猛提。“噗通”一声,博德纳僵硬的倒地,就像沉重的一麻袋土豆。
阿尔杰趁势抓起地上的一块岩石,疯了般不断砸向博德纳的脑袋。
让人牙酸的“咔嚓”声中,博德纳头骨碎裂,前额完全凹陷,头颅顶端裂开,脑浆和血液流了一地,红白混在一起,发出阵阵腥臭。
阿尔杰看到一条细线般的黑色虫子从博德纳破裂的脑袋里爬出,在地上挣扎蠕动了几下不动了。怪虫死后,这活尸再也无法爬起,只剩下四肢不停抖动抽搐,慢慢也没了动静,让阿尔杰想起村子里被杀垂死的猪。
随着活尸的彻底死去,阿尔杰感到力量和勇气迅速的流失,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渗出,右脚的疼痛也开始再度来袭。
片刻后,阿尔杰感到恐慌逐步退去,焦虑却接连来袭:“下一步怎么办,如何找到克莱他们?如今我在哪里?要是找不到他们,怎么回村子?山上还有没有活尸和匪徒?”一个接一个念头在大脑中奔流不息……
天已经完全黑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是什么东西在山林落叶上奔跑的声音。阿尔杰感到压抑、恐惧的情绪潮水般涌上心头,急忙捡起刚刚砸死活尸的石块,紧紧抓着,如同溺水之人手里紧握的稻草。
一个人形生物山林中窜出,像猴子般四肢着地连蹦带跳,快如烈马,在黑暗中一两个呼吸间就窜到了阿尔杰身前。
此刻阿尔杰刚刚站起身,勉强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样子。那怪物就像剥去皮后又风干了的人类尸体,能看见干燥的肌肉纹理。
阿尔杰举起石块,迎着怪物的来势,瞄准脑袋全力挥击。他相信石块和怪物速度叠加形成的巨大力量,能砸烂任何动 物的脑袋。
怪物用不知应该叫“手”还是“爪子”的前肢一挡,阿尔杰感到就像砸在了一颗巨大的花岗岩上,虎口剧痛崩裂,石块也脱手飞出。
阿尔杰一击无效,反被怪物飞窜而来的冲击撞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发生了位移,胸腹疼痛的难以呼吸。
那怪物不等阿尔杰爬起,瞬间扑了过来,枯黄色的扭曲上肢死死按住阿尔杰的胳膊,几乎压断了骨头,把脑袋凑近了阿尔杰的脸。
阿尔杰看见那怪物只有一颗眼珠,位于额头中央,呈现灰白色,没有眼睑,就像一个被砸进眼眶的石球。怪物张开了“嘴”,那是一个十字形的巨大裂口,大的能把人的脑袋轻易吞下,巨口中层层叠叠布满三角形利齿,喉咙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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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的木棍抽打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在诺翰山的另一处,匪徒火枪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大片血迹还没干涸。十字弓手和穿锁子甲的首领被捆绑的如同木乃伊,承受着民兵们一棒接一棒的殴打。其余匪徒已不见踪影。
“啊~~ ~我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打断了!我说了,我们不知道什么博德纳是谁,也没劫持过什么村民! ” 匪徒首领一边惨叫一边吼叫着辩白。十字弓手则慢慢连惨叫的力气也没了,只剩下痛苦的低声呻吟。
克莱近乎虚脱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腿和手臂布满伤痕,有血迹从简单包扎的绷带里渗出。他眼睛里满是愤怒的光,死死盯着第二组组长马特。其他第一组的队员们也都伤的不轻,很多人已没力气站立。
马特眼圈青肿,这并非来自匪徒,而是克莱的拳头。此刻他垂头丧气,仍向帕特村长不住解释着什么。克莱隐约听到马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有队员出发前拉肚子,有人找不到合适的头盔,绝非故意迟到,而且他们最终还是赶到并解救了第一小组,功大于过等等。
“好了,马特你不用再说,如果不是我去催你,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发!罗德里格斯,不要把人打死了!”帕特不耐烦的挥了下手说,“现在我们的要做的是送受伤的民兵回村,另外还要把这两个家伙押下山,尽快交给治安官。马特,你和你的队员们留在山上寻找阿尔杰,或许还有博德纳。”
“晚上,留在山上?”马特听着这明显是惩罚的指令,本能就要出言抗争。看着帕特和克莱愤怒的眼神,还是没有吭声,只打算在山上原地待一会儿就溜之大吉,回村就说确实找不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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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杰感到无皮怪物的力量至少比自己大十倍,身体被压制完全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张开黑色巨口。然而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被巨口吞噬,他看见怪物喉咙深处涌出了无数黑色形如细线的蠕虫,和博德纳碎裂脑袋中爬出的一样。那些细线蠕虫如苍蝇逐臭般的就要往阿尔杰的脑袋扑来。
“不!”阿尔杰瞬间明悟,这个怪物的蠕虫钻进脑袋,会将人变成博德纳那样的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