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入沧浪一钓舟
上回说到，金琳对霍青说出了一个后宫的惊天秘密，她掌握的，不是一件东西，而是她和小皇帝李善佶的儿子。后宫女人之所以一直没有生育，也不是因为小皇帝或者这些女人的身体有问题，而是因为她们怀孕之后，都被人暗中流产了。金琳的孩子能得以幸存，是因为得到了张敏等人的帮助。为保全孩子，金琳迫不得已，将孩子送出宫外，交给别人收养。霍青震惊之余，便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孩子现在何处？”
金琳闻之，全身一抖，倒退几步，满脸警惕之色：“我不知道。”
霍青心说：若你都不知道孩子在哪里，这世上也就没人知道了。
他见金琳尚有不信任之意，心中不免难受，可转念一想：若我是她，也会让这个秘密，烂死在心里。
如此一想，随即释然。
霍青不想再刺激金琳，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凝视摇晃闪动的火光，沉默不语；
他仔细思忖此事来龙去脉，觉得有些地方，令人不解：
若放出金琳，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出那孩子，那对方应该小心谨慎、暗中跟踪才对；
可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大张旗鼓地暗杀金琳，如此反常，到底意欲何为？
突然，霍青觉得一股浓烈困意袭来，他素来警惕，强打精神，观察金琳，见她目光呆滞、神志萎靡，身体摇摇欲晃，似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霍青暗叫一声：不好！
他睡意难挡，奋力挣扎，手在胳膊伤口处，使劲一捏，登时剧痛难忍，精神稍振，遂朝洞口定睛观瞧。
此时明月西沉，一缕月光，正照在遮蔽洞口的树枝上，寸寸丝银，顺枝叶间隙，缕缕而入；
枝叶影子映在地上，周围似有蒙蒙烟雾，朝洞中缓缓飘来，洞外似有人影幢幢；
他倒抽一口冷气：糟了，敌人追上来了，正朝洞里放迷烟！
霍青暗暗叫苦，自己身受重伤、难以再战；
金琳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
这洞穴，偏偏只有洞口一条出路；
如今情形，打，打不过；跑，跑不了；如何是好？
他捡起盾牌、手弩，颤颤巍巍、慢慢起身，如此简单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冷汗直冒。
洞口之人，对霍青甚是忌惮，见他起身，立刻放箭；
弓弦声响，数支弩箭呼啸而来……
霍青不敢怠慢，举起盾牌，护在身前；
他虽身负重伤，然实战经验丰富，听声辨位，将弩箭悉数挡住。
可那箭矢近距离而发，力道不小；
霍青虽然挡下，却难挡其强劲冲击，手臂一软，把握不住，盾牌反撞在身上，跌倒在地……
洞外众人，见他倒地，进到洞里，因恐其使诈，未敢靠近，保持一定距离，纷纷举起手弩瞄准他：“别动！”
这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陷浅滩被虾戏。
霍青叹了口气，听话得一动不动。
两名黑衣人，小心谨慎上前，刀逼脖颈，把他拽了起来。
金琳适才也觉得困乏难当、几欲晕倒，见敌人来袭，霍青被擒，心中焦急万分，怎奈身体绵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一名女黑衣人将她制住，推到为首之人跟前，金琳全身乏力，只能任其摆布。
为首之人，是个胖子，身着黑衣，黑巾裹头，只露出一双眸子，于火光映照之下，闪闪发亮；
他挥了下手，那女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往金琳鼻子下一放；
金琳闻到一股刺鼻气味，感觉困意散去，精神了不少，刚想挣扎，被女黑衣人制住，难以动弹。
那胖子扫了眼金琳，没说话，来到霍青近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霍老弟，你可太不够朋友了。”
这胖子便是陈硕，前文书中，那个在酒楼装作富商，引诱霍青上当，又以师奕如之死威胁他的人。
霍青也笑了笑：“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根本就不会杀金琳，对吗？”
陈硕将黑头巾摘了下来，露出圆圆的胖脸：“说下去。”
霍青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我接到金琳之后，你立刻派出杀手，在客店追杀她。
因为，你知道，我肯定会出手救她。”
陈硕不置可否，饶有兴趣看着霍青。
落入敌方手中，金琳只想一死，但见霍青似在拖延时间，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遂默立于旁，静看事态发展。
霍青试着运行内功，整理散落于全身各处之内气，犹如导水灌渠，引这些细流，汇聚一处，慢慢冲开经脉闭塞之处；
此事不操之过急，只能聚拢内气，缓缓为之，因为速度稍微一快，丹田之处便疼痛难耐。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
“表面上，你逼迫我，去杀死金琳。
实际上，你真正目的，是利用我去接近金琳，并取得她的信任，最终套出她的秘密，找出那个孩子藏在哪里，对不对？”
陈硕一脸不以为然：“对，怎样；不对，又如何？你现在知道这些，有用吗？”
他抽出腰刀，架到霍青脖颈之上：
“费了这么大劲，你至今没问出，那孩子在哪儿。
像你这种废物，留着有什么用处？”
举起刀来，便要朝霍青斩下。
“不要！”金琳忍不住大声制止；
多日以来，生死相依、休戚与共，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难以做到对霍青的安危无动于衷。
雪亮刀锋，紧贴霍青脸颊而下，削断他一撮头发；
陈硕刀法不错，掌控分寸恰到好处，回头朝金琳笑笑，将刀背于霍青脸上蹭了蹭：
“呦呵？舍不得了？
好啊，想让他活还不简单，告诉我，你儿子在哪里，我就饶他不死。”
“这……”金琳一时语塞，看着霍青英俊苍白的面孔、遍体鳞伤的身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她低下头去，哽咽着，“我……我……”
“别告诉他。”霍青声音传来，金琳为之一愣，只见他摇了摇头，“如果说了，你马上就会死，你的孩子也必死无疑。”
“你给我闭嘴！”陈硕勃然大怒，用刀把往霍青肚子上狠狠一撞，这一下力道不轻，霍青内伤未愈，无法运气抵御，疼得身体弯了下去。
陈硕还不解气，抓住霍青左手，举刀作势要砍：
“你可以不说，我也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不过，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我数到三，你不说，我就砍他左手。
再数到六，你还不说，我就剁他右手。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考虑多久，一……”
“二……”
陈硕动作粗暴，锋利刀刃压在霍青手腕上，用力过大，将肌肤划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顺着刀尖，一点点滴在地上。
霍青清楚感觉到了刀锋触感，冰凉、锋利、毫无感情，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不想失去这只手，不想变成一个残废。
陈硕语速不快，但数到“三”，也没费很长时间；
霍青害怕了，全身颤抖，想把手扯回来，可受伤太重、虚弱乏力，这点挣扎毫无用处；
他急了，想强运内气、拼死挣扎，内气刚刚流动，丹田处又是一阵剧痛，撕心裂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陈硕也不废话，挥起腰刀，寒光一闪，朝霍青左手而去；
霍青绝望了，闭上眼睛，任其宰割；
金琳发出一声尖叫：“不！我说……”
陈硕停住动作，冷冷一笑：“便宜这小子了。”
霍青惊魂未定，瞧着完好无缺的左手，全身哆嗦、魂不附体；
陈硕面带得意之色：“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说吧，那孩子在哪里？”
金琳泪流满面，适才那声尖叫，喊哑了嗓子：“我不知道。”
陈硕脸色一变，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从嗓门里爆发了出来：
“你谁他妈耍我吗？你觉得逗我玩很有意思？”
他一把揪过霍青左手，又要故伎重演。
“我没骗你！”金琳声音嘶哑、泣不成声，整个人瘫了下去，彻底崩溃，“我真的没骗你！是张敏把孩子送出了宫去，他没告诉我送给了谁，送到了哪里！”
陈硕闻之，登时愣了。
霍青听了，也是一惊：原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陈硕愣了一会儿，先哈哈一笑，随即怒冲冲来到金琳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到这会儿了，你还想耍我！
张敏已经死了，我难道能去阴间问他？
你是孩子的亲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愤怒之下，用劲不小，金琳只觉得，头皮似要和头骨分离，如同万根钢针刺下，疼痛难忍，她紧咬牙关，怒视陈硕：
“如果知道孩子在哪里，我肯定会忍不住去看他。
可如果去见他，就一定会给他带来危险。
所以，把孩子送出宫的同时，我还做出了另一个决定：不让张敏告诉我孩子的下落。
也就是说，我……我将永远见……见不到他……”
她情绪彻底失控，泣不成声……
“你……”
陈硕傻眼了，他“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相太出乎意料了，一时难以接受：
也就是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那孩子被送到了何处、被什么人收养，一切都成了无头公案。
这……
陈硕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金琳，想从其表情中找到破绽；
观察良久，他失望了，金琳满眼绝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份悲痛欲绝，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霍青凝视金琳，眼中满是同情：
金琳这个决定，够狠，也够绝。
那个幕后大人物，处死张敏时，绝不会想到，找到这孩子的最重要线索，居然是被他自己亲手掐断的；
这决定，听着虽然残酷，可除此之外，又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保这孩子一世平安呢？
霍青立刻意识到一个严峻的现实：
他和金琳的生死大限，就在眼前；
既然孩子已无法找到，那他、金琳对那个幕后大人物而言，也就彻底丧失了价值，肯定要将他二人灭口。
霍青缓缓调度内气，运行周身经脉，于阻滞之处，慢慢打通，再凝聚丹田周围，环绕循环、慢慢修复；
若处理得当，内力武功少许恢复，还是有可能的。
他一边抓紧时间调息疗伤，一边仔细观察情况态势，决定趁对手麻痹大意之时，来个突然袭击。
陈硕愣了半晌，看看金琳，再瞧瞧霍青，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似乎难以定夺；
他低头沉思，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周围下属见他如此，也不敢说话。
外面起风了，一阵阵凉风吹进洞穴，一支支火把随风乱晃；
火光凌乱之下，陈硕面色凝重，时而蹙眉紧皱，时而摇头叹息。
思考没有持续很久，陈硕抬起头来，满脸杀气，目带凶光：“既然是这样，留着你俩，也没什么用处了。”
命悬一线，霍青心中焦急，可这运气行功，只能按部就班，实在半分勉强不得，一旦心浮气躁，定然适得其反；
他久练内功，如何不省得这个道理，可眼前性命攸关、累卵之危，再稳扎稳打、调息疗伤，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霍青急躁万分，遂朝金琳连使眼色：大姐，您先编个瞎话，稳住他也行啊，不然可就真完了。
金琳说出真相之后，悲痛欲绝，她对人世已无留恋，自当视死如归，可见到霍青眼神频动、面带急色，心中不禁一颤：
我死则死矣，可连累他也一起送命，于心何安。
霍青所为，陈硕皆瞧在眼里，他故作不以为意，遂举刀又要朝霍青砍去，金琳全身剧震，忙大声叫道：“不要！”
陈硕闻之，再次停手，心中希望再起，遂揪住霍青，刀架脖颈，将其拖到金琳面前：
“怎么？不忍心看他死？好啊，那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心中满是期待，脸上却平淡如水，静静等待。
周围下属，未得陈硕命令不敢妄动，但一直看到现在，也想瞧瞧金琳会不会提供其他线索，故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金琳身上。
霍青见陈硕紧盯金琳，对自己有所忽视；
遂微微运气，右手就势攥住陈硕手腕，猛一运力，试图夺其腰刀，左膝则一顶，正中他小腹；
腹部乃是人体柔软之处，此处遭遇重击，登时疼痛难忍；
陈硕猝不及防，身体一虚，手一松，腰刀被霍青夺走。
霍青此时不想杀陈硕，更想将其俘虏过来、作为人质；
于是，夺刀之后，继续抓住陈硕不放，欲将其生擒。
可霍青内气不济、力有未逮，此一膝虽尽力而出，也只是弄疼了陈硕，未让他失去活动能力；
陈硕强忍疼痛、拼尽力量，将胳膊使劲一甩，想予以挣脱。
霍青明白，能否活命就在此时，哪能容他挣开，死死攥住陈硕不放，怎奈气力有限，一时难以将其制服。
骤变初发，周围黑衣人一惊，忙纷纷举起手弩，欲瞄准霍青；
可二人扭在一起，短促之间，难以瞄准。
距离最近之人，乃是管束金琳的女黑衣人；
她见头目情况危急，遂顾不上金琳，举起匕首，瞅准空隙，朝霍青后腰刺去。
霍青正和陈硕较劲，连连微催内气，力量渐增，几下拉扯，便将其扯将过来，夹入怀中，正欲举刀将其制服；
当此紧要之时，见那女黑衣人，从背后偷袭，他无暇应对，心中叫苦：完了，我命休矣。
军用匕首，乃是精钢打造、锋利异常，噗嗤一声，刺入人体，已然末刃而入；
霍青全身一抖，却未感丝毫疼痛，醒了醒神，定睛一看，心中一痛：
原来，女黑衣人刺来之时，金琳抢先一步，扑上霍青后背，替他挡了这一刀。
泪水夺眶而出，霍青一声怒吼，左臂锁住陈硕脖子，死死不放；
右手奋力挥刀，朝那女黑衣人一刀斩下，刀锋雪亮，夹带一股劲风，劈头盖脸，直朝女黑衣人脑袋而来。
女黑衣人一击不中，忙疾步后退，速度可谓不慢，怎奈霍青悲愤之下，此一刀的力道、速度更胜一筹；
女黑衣人刚退半步，感觉眼前一闪，刀光已到眼前，她避无可避，只能将头拼命后仰；
纵然奋力躲避，刀光仍如索命厉鬼一般，紧逼不舍，呼啸而至，终究追上了她。
咔嚓一声，霍青一刀劈在女黑衣人脸上，从鼻梁骨而入，透后脑而出，将脑袋劈成两半；
鲜血、脑浆，登时溅了一地，尸体横翻，惨死当场。
众人正想上前救陈硕，可见到霍青一刀之威如斯厉害，登时一惊，前冲之势为之一挫……
霍青一招得手、就势回刀，逼在陈硕脖颈之上，朝众人喝道：“别动！”
他一手握刀，一臂又得勒住陈硕，实在无法抱住金琳，只得将身体努力前倾，好让金琳趴在他背上。
霍青有心想给金琳止血治伤，可此等情势之下，实在分身乏术，他心中焦急，遂猛然勒紧陈硕脖子：
“让你的人，把金疮药交出来，快！”
陈硕尚未回答，金琳轻声说道：“别费劲了，霍青，我不行了……”
她伤口深及内脏、流血过多，声音甚是虚弱。
霍青刚想辩驳，感觉耳边热气袭来，原来金琳自知伤重难治，命不久矣，遂将嘴唇贴紧他耳朵，嘘声说道：
“临死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陈硕一听，精神一振，聚精会神、竖起耳朵，怎奈金琳后面言语颇低，任他拼命静听，仍听不真切……
霍青也不敢怠慢，屏气凝神、仔细倾听，随着金琳口唇张合，他脸上逐渐闪过怀疑、震惊、迷茫的神情……
片刻之后，金琳说完最后遗言，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摔落下来，倒在地上，她已到生命弥留之际，静静凝视周围火光，眼前幻象浮生：
她抱着心爱儿子，置身于宽阔原野，阳光明媚，草木葱茏，鸟语花香；
一只美丽蝴蝶，从眼前飞过，停在儿子藕状小胳膊上，慢慢振动翅膀，仿佛在打招呼；
儿子发出咯咯笑声，伸手去捉蝴蝶；
蝴蝶振翅飞走，却没飞远，似乎仍留恋这个白嫩可爱的小家伙，似在逗他玩；
儿子没捉住，回头看看妈妈，嘴一咧，像是要哭；
她笑了，亲亲孩子小脸，朝蝴蝶伸出掌心，做一个邀请手势；
神奇的是，蝴蝶居然听话地落在她掌心上；
她捧着蝴蝶，放到儿子眼前，儿子挥动肉乎乎的小手，开心地笑了，那银铃般笑声，回荡于田野之间，回荡于万里无云碧空之上……
周围人，谁也看不到金琳的梦境，却看到了临终时，她脸上浮起满足幸福的笑容……
霍青凝视金琳遗容，长叹口气，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他与金琳相识患难至今，既钦佩她的勇气，又被她对孩子的爱所深深打动。
大敌当前，容不得霍青在难过中沉浸太久；
逝者已去，身为生者，他必须考虑如何活下去，从险境脱身。
只听陈硕说道：“小兄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能麻烦你把胳膊松松吗？”
霍青闻之，犹豫一下，微微松了松他脖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陈硕喘了口粗气，匀了匀呼吸：“别误会，小兄弟，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霍青微微一笑：“你想知道金琳的遗言，然后放我一条生路？”
陈硕也笑了：“小兄弟果然聪明过人。既然你已猜到，就不用我废话了，好好考虑一下吧。”
霍青凝眸注视已逝的金琳：姐姐，对不起，为了活命，我只好如此了。
打定主意，他放开陈硕，将腰刀交还，瞧着陈硕一脸诧异：
“要想让我和你们合作，你也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个：我不能让金琳姐姐暴尸荒野，让你的人把她好好埋葬。”
陈硕接过腰刀，还刀入鞘，口气轻松：
“呵呵，难得小兄弟这份重情重义。行啊，现在就可以做。”
他当即下令，先给霍青去了镣铐，让下属就地动手，挖一深坑，将金琳埋葬。
见金琳已然入土，霍青有心想为其立碑，但荒山野岭之地，难以实现，遂叫陈硕手下砍来一株树干，劈成两半，削平为木板；
再要来笔墨，于木板上写上“金琳姐姐之墓 弟弟霍青谨立”几个字。
将木板于坟前插好，霍青回忆起金琳的音容笑貌，心中甚是难过；
再想到，她与挚爱的孩子，此生不能相见，死后又葬在荒山偏僻之处，真是可怜之至；
霍青柔情百转，跪倒墓前，痛哭一场。
陈硕挺有耐心，见他纵声哭泣，也不来打搅。
哭够了，霍青站起身来：“第二件事：带我去见你的主子，金琳的遗言，我要亲口告诉他。”
“这……”陈硕脸上泛起犹豫之色，没敢贸然回答。
霍青口气坚定：“见不到你的主子，我什么也不会说。”
洞穴里沉默下来，陈硕愁眉紧皱；
霍青则一脸轻松，适才还痛哭流涕，此时此刻却洋洋自得，似将主动权攥在手中一般；
黑衣人围绕于旁，举着火把，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局势如此变化，令他们哭笑不得……
火把熊熊燃烧，静静映照每个人的脸，也映照金琳简陋的坟墓和墓碑；
晚风中，火焰舞动，发出噼啪之声，这个落后的照明工具，无意中映照着对人性的嘲弄与哀伤，深于一切寓言、一切戏剧……
霍青向陈硕提出的要求，是否能够被满足？
那个神秘的幕后大人物，是否会同意见霍青？
他们之间又将会进行怎样的激烈对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一百一十八章《东风吹落战尘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