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蒲扇着一对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已经透出淡淡霉味的草房顶，身上裹着已经是深黄色的褥子，一阵阵淡淡的酸臭味飘来，让人不想靠近这个可爱的孩子。
挨着他的是他的两个哥哥，八哥秦八和七哥秦七，两人如柴的身躯，如果不是阵阵鼾声传来，还真的容易让人往坏处去想。
这鼾声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埋怨和叹息声传来，正是这面裂缝墙的另一侧，这九个孩子的父母，秦父，秦母。
可能是小男孩看累了，他的眼皮渐渐闭合，等待他的，只剩下梦乡。几声长声的呼吸，像是小男孩入睡的号角，声落，眼合。
小男孩名叫秦九，像极了这对父母起的名字，简单，好记。那时，在他刚出生，有人就劝过他们两口子，给孩子的名字改改，这也太单调了。但是，他们认为这是好事，简单一些，好记一些。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名字，不过一声称呼。村里面直接这么起名字的也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伯仲叔季。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样起名字啊，显得有些文化。”
秦九小圆圆的脸，有些黑，脸上的两个腮红，一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小孩的模样。还未懂事的他，还是一个一逗就笑的小孩。
秦家十一口人，老大26岁，老二23岁，老三20岁，以此类推，秦母每三年都会生下一个孩子。除了老四、老五是个女孩，其他的都是男孩。多生也就是为了多干活，但是，真正大力气的，也就是四个孩子，还有一个女孩，所以，家里的条件也没有多少改变，温饱，对他们来说一直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此时的秦九已经入睡，殊不知，他的命运，即将发生改变。
第二日早上，村里回来了一个老熟人。听说，这人有一身力气，在城里给人家当护院。而这位，也是秦家父母口中的有大本事的人。也是这个村近百年来，第一个成功走出去的人。
他在老七还未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所以，秦九根本不可能见过这位。而秦家父母可是对这位上了心。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们一直在这么一个苦地方待下去，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还是希望他们都离开这里。
这不，机会来了，让秦家四个孩子离开这里的机会来了。老两口硬是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去换了壶酒，就等找个机会与这位在城里混下的，马大宝，叙上一叙。
中午时分，秦家父母终于将马大宝请到了自家屋里。看着破旧不堪的家，马大宝有些想逃离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就是这样。
再一想，自己当初离开这里，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个完全正确的选择。
坐在一把椅子上，马大宝双腿不断地用力。他生怕自己坐坏了这把椅子，赔钱到不是什么麻烦，主要是如果闪了一下，伤到了自己，那回去，可就没法交代了。
老两口满脸笑意的将酒放在了马大宝的手上，这双如刀割一般的手在马大宝接过的时候，可能是摩擦力太大，也可能是不舍，一时间，众人有些尴尬。
还好，他们并没有用力，双方在这一刻，终于交接完毕。
寒暄了几句，秦家爸妈说明白了心里所想，同时，也将秦大、二、三、四领进来让马大宝给瞧瞧，看看可不可以也在城里谋一份工作。
马大宝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嘴里也夸着“老实”“能干”“能吃苦”之类的话，然后扭头说明了介绍工作的难处。
原来马大宝工作的地方，是在为一个叫“暗门”的外院里当护院。在他的努力下，他成为了外院的一名可以修炼一门武功的弟子。同样，拥有这样身份的弟子，是有权利为暗门推荐一些人才的。
没离开过村里的秦家父母，一时间竟没了主意。他们只是想为孩子们谋求一个安稳的工作，苦点、累点都没有关系。但这个暗门牵扯到了修炼之途。面对这条大路朝天，未知死活的道路，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出两口子的担忧，马大宝便将成为暗门弟子的好处一一说明。除了不愁吃喝以外，每个月他们还可以领到十个铜钱；如果你的天资过人，那么，你就很有可能成为内院弟子。等到那个时候，你不仅可以继续修炼，而且暗门还会尽可能地照顾好你修炼之外的琐事。
哪怕没有那么高的天资，成为了外院弟子，生活方面也是不用忧虑的。
听到这么多好处，秦家父母说不心动不可能的。见他们两人动摇，马大宝继续说道：“虽然我有这个资格去推荐，但是，你知道，暗门还是有考核的，要想他们都进去的话，我还是需要动用一些关系的。”
一听动用关系，秦家父母的神情瞬间慌张了起来。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马大宝安慰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作为一个村的邻居，我一定会多帮衬的。但是，我还需要打点一下，我手里一下子没有那么多钱的，你看......”
马大宝一边搓着手，一边笑嘻嘻的看着秦家父母。而秦家父母听到马大宝需要用钱，两人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大宝啊，你看我们这住的地方，哪有什么钱啊？我们给你买的酒，就是我们用了所有的家当买的啊。我们真没钱了，大宝，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们啊？到时候，秦大他们挣钱了，他们一定会还给你的。”
“这......”这种情况令马大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决，沉思了一下，计上心来，“对了，如果你们真没有钱的话，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直接都进入到暗门的外院。”
“什么办法？”秦家父母激动的看着马大宝，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是这样的，暗门现在一直在寻找六岁以下的小孩子来做实......不对，是用来培养，他们想要培养出来一支精英队伍，是需要从小练起的。”
“大宝啊，你这是？”
大宝真诚的说道：“哥，嫂子，你们这小儿子的年龄正合适，如果把他送入暗门，一旦练成，那他就是暗门的重要一员啊。未来，前途无量啊。但，这些孩子是不允许知道你们是他们的父母的。”
“这......大宝，那有没有危险啊？”秦母战战兢兢的问道。
大宝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有我在，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哥，嫂子，你们就相信我吧，我不能坑你们。”
秦家父母对视一眼，用力点点头，做好了决定。
“大宝，老八也是六岁以下，他是五岁。”
“诶呦，这挺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还可以给你们申请一笔养老金的。”
“真的吗？”
秦家父母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此时的他们，恨不得自己再多生几个这般大的孩子。
马大宝笑道：“哥，嫂子，你们这是要平步青云啊？”
“平步青云是什么意思啊？”
“哈！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好日子要来了。”
“是啊，多亏了大宝小兄弟了。”
“好说。”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马大宝带着秦家九人，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离开。对于马大宝来说，他可是满载而归。而那些小孩子的父母，他们可曾想到，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走了半日，马大宝率领他们来到了他们口中的城市，暗门所在的城市，孤城。
孤城不大，他们很容易就能找到暗门的大院。全是黑色的墙砖，连大门都是黑色，从远处看，这里像是一处炼狱，看得人心里不免有些畏惧。
此时，一只骑兽带着一个车厢急速奔来，直到临近暗门大院，它才减速，最后精准且又稳稳的停在门口。车厢打开，从上面率先下来了一个白胖子，随他之后又稀稀拉拉的下来了身高不一的男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一点高原红甚是明显。
落地后，他们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明显，车厢内的一阵阵婴儿的哭啼，已经让他们有些招架不住。
大门敞开，走出一个蓝色布衣男子。看到来人，他咧开嘴，露出他那几颗发黄的牙，“大宝，你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啊？听着还有孩子的声音，看样子，这回你是大有收获啊。”
话音刚落，马大宝呲着牙说道：“哈哈，老黄，我这回可是大有收获。想来，我的职位可以再往上升升了。”
“行，给你厉害坏了，走吧，给他们安排住处吧。对了，一共几个小孩？我好去上报。”
“嘿，这我可不用你。”马大宝紧张的看着老黄，他生怕他抢走了自己的功劳，“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招呼一声，马大宝带着众人来到了各自的房间。叮嘱了一下，不要随意走动，便转身向大厅内走去。
走了几步，他似乎有些不大放心，回来又嘱咐了秦大一句。
“你管着点这些人哈，千万别乱走，别出大院哈。”
“嗯。”
看到秦大老实的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