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洲双眉紧皱,听着赵廷的汇报。
赵廷不是多事的人,陆一洲却要他不时将白盈然的情况向他报告。
陆一洲越听越是头痛。孙可犹如自己的亲妹妹,他从小看着她长大,打心底里疼爱她。然而他更心疼白盈然,绝不愿她受一点委屈。
过了几天,陆一洲忍不住对孙可旁敲侧击,让她适可而止。孙可瞪着他道:“一洲哥,你为什么要拿这么高的薪水在海恒养一个没用的人?”
“怎么没用了?”他反诘。
“她英文系毕业。”孙可不屑。
“我还中文系毕业呢。”他一言顶回去。
孙可气得跺脚:“陆一洲,你就是偏袒她!”
在白盈然和孙可之间,陆一洲捉襟见肘,暗自恼火。为什么父母不声不响就把这闹心的丫头送到他身边,如今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在那句“适可而止”后反赔了不少好话,孙可则更把白盈然视作仇敌,她不能接受她从小到大爱着的“一洲哥”就这样喜欢上了别人。是的,陆一洲喜欢白盈然,非常喜欢。要不怎么会对她百般呵护,处处偏袒。自己在美国大学的实验室不分昼夜地刻苦努力,不就是为了早些完成学业回来见他,可他却爱上了别人。
她白盈然有什么好,孙可心头忿忿。论容貌长相,自己不输给她,论学历专业和将来对陆一洲事业的帮助,她更是比不上自己。
为什么他的一洲哥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忙了一下午,才搞定研发部那些繁杂的资料,白盈然还没好好喘上一口气,孙可就推门进来了。
陆一洲和赵廷都不在,白盈然不禁暗自皱眉。她拿起整理好的资料递到孙可手中,孙可随意翻了翻,叹气道:“这次应该好点了吧,上次你弄的那些东西,我助理可是熬了一个通宵才修改完出错的地方。”
白盈然不觉尴尬,赔笑说:“不好意思,孙主任,是我缺乏医药方面的知识。”
“哈,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孙可将手里的资料丢到桌上,睥睨道:“那你为什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白盈然不料孙可今天说话如此直白,真不知她所来是否只为针对自己,不卑不亢道:“孙主任,我的聘用合同还未到期。”
“你觉得自己胜任这份工作、对得起公司支付给你的那些薪水吗?”孙可话含讥讽。
“这和孙主任有关吗?”白盈然有些忍无可忍,她到底也是骄傲着长大的。
“和我无关,和海恒有关。”孙可冷哼,“真不知道你凭什么享有这些,你和陆一洲上过床了?”
白盈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确认了那一句问话,才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她一瞬脸红,瞠目结舌地望着对面的人。
这反应让孙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由妒火渐炽。她不甘心,决不甘心。自己和陆一洲才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白盈然凭什么横插一杠?
“怎么,被我说中了?”
“孙主任,我没兴趣和你在办公室讨论个人感情问题。”白盈然吸了口气,“但是,我和陆总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哪样啊?”孙可忍不住大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认识你的?”
“我们是同学。”白盈然本不欲解释,但想何必让孙可有这样的误会。
孙可挑眉:“不可能,他的同学我都认识,就没见过你这号的。”
“他曾经在S市读过半年初中吧,我就是他那时候的同学。除此之外,别无瓜葛。”
“S市……初中……”孙可恍然大悟。
她的印象里,陆一洲只在她读小学时离开过一个学期。难道,就是这一个学期……
即便神女无情,也是襄王有意。但是,谁也不能抢走她的一洲哥,绝不能!
白盈然见孙可站着发愣,提醒道:“孙主任,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工作了。”
孙可回过神:“你忙你的,我找一洲哥。”
“陆总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我等他,麻烦白助理给我煮一杯咖啡。”
白盈然虽是总经理副助理,却从未给人煮过咖啡,倒是陆一洲和赵廷时常为她效劳。可她不想再生事端,只得起身去摆弄那台并不熟悉的咖啡机。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他?”孙可望着她背影问。
“没有。”白盈然暗吸了口气,按下咖啡机的自动键。
“可他喜欢你。”
“那与我无关。孙主任,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吗?”白盈然终于不耐烦。
孙可却不依不饶:“你既然不喜欢他,干吗还在他跟前招摇,早晚惹他伤心?”
白盈然愣在那里。
她的确想尽早离开,虽然合同没到期,但陆一洲应该不会难为她。
白盈然把煮好的咖啡放到碟子上,递到孙可面前。
孙可抚上咖啡杯光滑的手柄,漫不经心道:“其实就算你喜欢他,又哪里配得上他?年轻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孙可,你胡说些什么?”陆一洲推门而入,恰听见她刻薄白盈然的话。
这一声喝问将孙可吓了一跳,才端起的杯子一个打滑在手中倾斜,滚烫的咖啡泼洒到白盈然拿着碟子的手上。
杯碟砸落,一地狼藉。
陆一洲箭步上前推开孙可,抓着白盈然的手臂拖到净水器前,打开冷水冲淋。他情急之下用力不小,没注意孙可重重撞到了身边的桌沿。
白盈然的手背上立时红了一片,她泪盈于睫,不知是因为那火烧火燎弥漫开来愈加鲜明的疼痛,还是这段时间心里所觉的委屈。
“再冲一会儿我们就去医院。”陆一洲托着她的手满是心疼,丝毫不理会呆呆站在一旁同样眼中蓄泪的孙可。
陆一洲带着白盈然疾驶医院。
医生检查后做了处理,说好在及时用冷水冲淋散热,一度烫伤,不会留有疤痕。
陆一洲松了一口气,拿了药扶着白盈然走出医院。白盈然停了脚步,挣开他的搀扶,道:“一点点烫伤,我自己能走。”
陆一洲说:“你别生气,孙可她……”
“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干吗要生气?”白盈然截了他的话道。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你日理万机,别再为我浪费时间。”
“还说不生气?”陆一洲笑,“不生气就让我送你回去。”
“不要。”白盈然坚决摇头,“我不想再让别人误会我们。”
“误会我们什么?”陆一洲问。
“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白盈然忍不住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陆一洲索性问个明白。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白盈然气恼,“不过是曾经半年的同学和如今老板员工的上下级关系,我是说不要让别人误会我和你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
“你和我难道就不能有进一步的关系?”陆一洲心头郁郁,但想这个时候白盈然一定也情绪不好,遂不容置疑道:“我先送你回家,其他的事以后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