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她自己的观察和经验,南丁格尔做出了一个颇为明智的决定。就像他们在追上那头初代魔兽时一样的决定。
那时,她觉得她这些一起上都不见得能制服她自己的同伴,如果跟着自己一起冲向那头血之恶魔的话,除了妨碍她之外,完全帮不上其它忙。
后来,她带队出发后的经历证明了她是对的。这些强壮、健美、俊俏的男人们,除了为她背负更多的补给之外,几乎毫无用处。甚至,连一个敢于上前对她献殷勤的都没有,更别提半夜摸进她的帐篷了。
对于野外长途跋涉行军以及如何生存,她和他们一样是一张白纸,所有知识均来自于那些外来者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但她总能应付一切突发的和缓发的麻烦。那些男人则不同,他们只会跑过来,然后单膝下跪,并惊慌失措地问她该怎么办。
所以,在遇到那几个眼冒凶光,好像要把她和他的人生吞活剥掉的野人后,她再次做出了同样的抉择。
“嗨,能听懂我的话吗?”
白得耀眼的金发女郎用下巴看着独孤寒大声喝问着。
她不是变异的魔兽,下巴上当然没有眼睛,她其实只是用下巴对着独孤寒罢了。她这奇怪的行为让独孤寒、毛平以及其它千叶城战士感到错愕。在他们的认知里,将毫无保护的脖颈展示在对方面前,差不多就等于是引颈待戮。还好,虽然习惯不同,但语言相通,毕竟,神们自己虽然各自有各自的语言体系,但也有用作交流的通用语。这种语言,是他们所统治的另一个宇宙的基础。它在上一个时代,被称作“英语”。
新时代的人类不知道什么是英语,但这不妨碍他们使用英语。
独孤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得懂,同时暗自吞了口口水。他必须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生物,这么美的异性,这么美的女人。以风韵取胜的千叶城城主,野性健美的祖雅纳西,清纯甜美的茱莉亚,在这个白得耀眼的天使面前都只能相形见绌。他不是一个见色思迁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大男孩,甫一见面时这些人身上携带的补给吸引了饥肠辘辘的独孤寒,但当南丁格尔开口吸引了他的注意之后,他仔细的打量了那个白色下巴,和它下面同样白皙的颈子。他看到淡青色的脉络在半透明的羊脂美玉之下若隐若现。
咕咚!不止一声。甚至隔着足有十米远的南丁格尔都听得见。这让她有点得意。她想,这些衣衫褴褛的野蛮人,至少比她身边那些洁白的羔羊更有胆量。
“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乖乖走开,然后让我们安安静静地走自己的路。”她问道。
事实上,就算千叶城一行愿意大路朝天各走一遍,她也不会允许。她的神器在腰间的小布包里,独孤寒看不到。但独孤寒的神器在手腕上,她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背后,是新伯尔尼和生活在其中的近十万同胞。她自认不算是个坏人,但当命运将她的十万同胞和不到十个陌生人绑在两条轨道上,让她来选择让电车开向哪条轨道上时,她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何况,那是个陌生人,恐怕也称不上无辜。他们带着神器,和她是一条独木桥上的竞争者。狭路相逢,哪儿有无辜者呢?
“交出你们的补给,然后滚。”
回话的不是独孤寒,而是毛平。无论在名义上还是在实际上,他都是这支小队的真正领导者,虽然有时会指挥不动独孤寒。
毛平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得出来对方的虚实。那些高大健硕的白人帅哥都只不过是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罢了。但考虑到对方数倍于己的人数,和那个一看就很馋人,再看就知道很不好惹的女人,他还是决定,只要对方认怂,不必要的争斗还是能免则免。
可惜,南丁格尔不是这么想的。
一来,她不想放过眼前这个除掉一个竞争对手的机会。只要对方还没有放弃对万灵药的追逐,她和他们就一定会再次碰面。而天晓得下次碰面时会是什么情形呢?也许,下一次见面时就变成对方占了上风,也许,下一次见面时,对方会像毒蛇一样,从阴影中悄然杀出,给予她致命一击呢?她不想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二来,她认为自己这边现在明显是占上风的。虽然她自己也认为自己的这些同伴都是些好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但他们毕竟足够强壮,也经历过严格的训练。他们只是有些单纯,并且缺少实战经验。杀身体远超人类的魔兽也许不行,但是对付同样是人类的对手,他们那高大威猛的体格本身就是天然的优势所在。真打起来,对面这些营养不良的野蛮人不见得能占得了多大便宜。诚然,这些野人一看就非常凶残,战斗技艺就算不如她,也一定远胜她的队友。但她依旧认为,自己这方只要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就一定能够全灭对方。那些野人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基于这两点,所以,她认为毛平的话很搞笑,只不过是无聊的虚张声势,一如那血之恶魔在被她砍伤双腿后的威吓一般毫无意义。
南丁格尔抬手示意,制止了白衣壮汉们在毛平发言后就没有听过的嬉笑和冷嘲热讽。
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们没有资本说这样的大话。不是吗?”
本来就被人笑的脸色难看的毛平看了一眼独孤寒,正巧碰到对方也在看他。
他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他冷冰冰地看向那些白色的羔羊,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跟前几天遇到的海民战士做了一番比较。结论是,天差地别。
独孤寒明白毛平的意思。虽然他们人手和当时比不足一半,状态方面也因不急不足而严重下滑,但对方,更差,他们搞得定。至于代价,两人都不准备提,甚至不准备想。狭路相逢勇者胜,避无可避,再多顾虑也没有意义。他们急需补给。对方给他们送来了,但不想双手奉上。所以,要么战,要么死。
看对方齐刷刷地拿起了武器,脚步也自然移动,分布成方便彼此配合的站位。那位手腕上戴着神器的少年双手下垂。他没有武器,但他那刚到腕部的宽松衣袖下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令她心里一阵阵发寒。对方的战术素养也让她心惊不已。她坚定了自己心中盘旋依旧的选择。
“没有必要让那么多人送命。来单挑吧,你和我。”
她指着独孤寒说道:“我赢了,你要交出手腕上的东西。我也会分给你们一些补给,让你们回家。你赢了,只要我们有的东西,随你们拿。”
“也包括你吗?”
还没等独孤寒说什么,毛平狞笑着先一步开口问道。他对独孤寒很有信心。
南丁格尔没说什么,只是高傲地轻轻点了点扬起的头颅。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独孤寒看看毛平和同样狞笑着的其它同袍,再看看对面那尊洁白如玉的天使,脸色阴沉下来,双拳紧攥,暗自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