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课上,顾家俊正在修理着木人桩,平时看起来文气十足的他,干起这些动手活也是一点也不愚钝。
其他社员在旁边练习着那些枯燥乏味的基本功,在这刺眼的阳光下,个个都满头大汗,保持着一个疲累的动作不动。
“好,换一边腿!同样的,十五分钟!”阿笙把双手背在后面,一边渡步巡查社员的动作是否标准,一边下令。
换腿的时候,有几个男社员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但还是依照指令继续做动作。
顾家俊像是完全无视这灼背的阳光,认真修理着这略显老旧的木人桩。
“唉,真的是傻的!”其中一个早就不耐烦的男生向同伴用自己的家乡话抱怨道。
一听到这句话,其他的社员都纷纷抱怨起来:“就是啊,傻子一样!”
“做这些有什么用啊!”
“浪费生命!我舍友还等着我打游戏呢!”
阿笙一下子也控制不住这个场面,只能看向顾家俊的方向,看他有什么声音。
“喂!老总!你当我们是傻子啊!让我们做这些累得喊死!”最开始起哄的那个男生向不远处正在修理木人桩的顾家俊喊话。
顾家俊没有回话,继续修理着。
在场的社员也停止了喊话,希望顾家俊能说点什么。
等了片刻,顾家俊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放下了螺丝批和扳手。
“这个木人桩很旧了,修起来很辛苦,但是一想到修好之后我们可以享受它给我们带来的价值,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越辛苦,就越要认真、仔细,你们看,现在我们以后可以用它来练习了,不是一件好事吗?”顾家俊不紧不慢,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大家这几天都很辛苦,又要扎马步,又要做俯卧撑,又要跑步,但是每当要放弃的时候我希望大家想想,一直以来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够达到我们心中的目标,如果中途放弃了,那前面受的苦不是都白费了吗?前面的时间不是都白花了吗?如果中途就放弃了,我们对得起我们付出过的汗水吗?”
“别给老子在这里开演讲会!现在你跪在这哥几个也不会再来了!咱们走!”
“就是!前天晚上跟散打社的人跟我们打的时候,什么借力打力都是胡扯!傻子才待下去!”
说罢,那几个男生愤然离开了天台。
顾家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剩下的社员们:“有谁跟他们一样想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几个社员面面相觑,都选择了离开:
“不好意思社长,我朋友退了,那我也不想留了。”
“社长,我认识的人都退了,我跟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合不来,多不好意思呀。”
“我下午还要陪我另外那个女朋友,来这真的浪费时间。”
“我们社女生太少了,加来干嘛呢哈哈哈。”
“今天天气有点不好,我想退了,你可以说我这个人很奇怪,很无理取闹,呵,是啊,可你们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不,你不知道,你不会懂的。这个世界,像这样的人……”(阿笙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背朋友圈文案背傻了啊?走就走吧,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啊……那个……社长大人,我退了你不要打我哦,哈哈哈哈!”
“别说啦,等会人家发起火来打死你啊!哈哈哈!”
“还咏春呢?我看就是电影看多了看傻了,两二货!”
“还以为这里能认识些帅哥呢,可惜了,就两个丑小子,哈哈哈哈!”
听到这些话,顾家俊一句不回。
“你这瘦身板,能打得过我那个当兵的朋友吗,真的是……”一个男生随口嘲讽道。
“当然打不过。”顾家俊对这句随口的话却十分在意,同时,这句话也让阿笙和仅剩的几位社员们始料不及。
他慢慢走向那个男生:“如果你把武术设定为拳脚上的技术的话,我只不过是一粒渺小的沙尘,但打斗只是武术的其中一种表达形式而已,中华武术不是流氓打架,它包含着我们祖先的智慧,他们不是莽夫,而是善于思考的智者。功夫不仅体现在拳脚上,还体现在你为人处事上,比如在你面对压力时能否做到心平气和,在你面对怀疑时能否坚定自我,在你面对威逼利诱时能否秉承正义。你说得对,我没有,也绝不可能通过习武就成为世界上最能打的人,但习武让我懂得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让我更能正确地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自己,并能乐在其中,我想,这也许就足够了。”
“傻的。”那个男生毫不在意地离开了。
到最后,只剩下五六个社员仍然站在原地,其中那个壮汉社员的表情最坚定。
“大家继续练习吧。”顾家俊轻声说道。
只有自小和顾家俊是好友的阿笙知道,这是顾家俊每逢内心悲伤时的声音。
晚上的校园街道,伴随着大雨过后的潮湿,有一种凉爽的舒适感。
街头上随处可见打扮得浓妆艳抹眼神里满是傲慢的女生、叼着烟斗骂着粗口的男生、以及故作姿态,故意想要在众人面前炫耀的情侣们。
肖铭独自一人走在回教室上晚修的路上,手不停地在做着轻微的动作,大脑则一直在思考着这些招式在实战中怎么击垮敌人,越想越带劲,动作越做越迅猛。
忽然身后一个人拍自己的肩膀,他立刻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用擒拿术控制住对方。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猛地发现惨遭自己如此对待的竟然是那天自己救下来的小吴。
听到小吴的喊叫,一向都从不怜香惜玉的肖铭也立刻松开双手,忙问有没有事。
“哇偶,你这一招九阴白骨爪可真是厉害啊!”小吴用幽默缓解着尴尬,“肖同学,你教室在哪啊?”
“额……电气大楼。”
“哦?那我们顺路耶!一起走吧?”
肖铭从来没有试过有人愿意和自己一起走,以前的他总是被人排挤,不受待见,因此他习惯了活在黑暗里,而小吴的出现,完全让他始料未及,仿佛一道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但对于一个习惯了把自己藏匿在阴影里的人而言,那束光芒是多么的耀眼,让人难以适应……
“你怎么一个人走哇?”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
“哎呦喂,说得还挺逼真,你以前,不可能没喜欢过女孩子吧?”
“呵,就算有,对方也不会喜欢我啊,哪有女孩子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哎呀,你这么说就有点自卑啦!”
“现在受欢迎的男孩子,不都是白白净净、浓妆艳抹、瘦瘦的、说话像没睡醒的吗?哪还轮得到我这种天天论武的粗汉子啊……”
“谁说的!我就喜欢那些天天论武的粗汉子!”
“嗯,那你口味还挺特别的。”肖铭完全没有意识到小吴这句话,实则是话里有话。
“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小吴略显尴尬地问。
“我还是头一回想这个话题……嗯……其实……不嫌弃我就已经很好了,不过,应该很难吧。”
“嫌弃你的那是别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啦,怎么样?”小吴俏皮地说。
“那你真是勇气可嘉啊。”肖铭也打趣地回应。
“好啦,我到啦,和你聊的很开心哦,谢谢你护送我到教室。”说罢,小吴蹦蹦跳跳地走进教室。
“啊?怎么就护送了?我又没带武器。”肖铭原地自言自语着。
“你的身体就是个武器嘛!哈哈哈!”小吴探出头,微笑着说。
“哦,对耶。”
“有空再见!拜拜!”
肖铭呆在原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要回教室去,这才恍恍惚惚地向另一边走去。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比赛当天,主持人正在热情地烘托着现场的氛围。
观众座无虚席,学生会的人都在指定地点站着,梁潇阳的粉丝们早就坐到了第二排,期待着这次自己能亲眼见证的比赛。领导们坐满了第一排,曾主任用一副典型的客套表情来和他们套近乎,可他们的反应比曾主任更敷衍。
阿笙站在人群里,看上去神色有点自责。
“一类动词的末尾假名都是ぅ段的假名,而二类动词的末尾假名虽然也是ぅ段的假名,但是末尾假名前面的那个假名是い段或者え段的假名,这两类动词不要混淆,不然的话,会影响你以后记那十几种动词变形的……”顾家俊正在教室里和一个女同学解释着她弄不明白的日语知识。
“社长?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社员看到这番场景,好奇地说道。
“啊?”顾家俊满脸疑惑。
“武术比赛现场,有我们社团的人要上台啊,你不去看看吗?”
“……阿笙跟我说过我们社不参加的啊……”顾家俊此刻内心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
那位社员还没反应过来。
“谁参加了?”顾家俊紧张地问道。
社员支支吾吾的,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顾家俊把手上的日语书合上,整齐地放回女同学的书桌上。
“不好意思,失陪了。”他对那个女同学说。
“有请我们的常胜将军——梁潇阳同学!!!”
此言一出,欢呼声环绕了现场的每个角落。
阿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顾家俊一下出租车,立刻火速冲往体育馆,那位社员跑在后面跟得够呛。
在阵阵掌声中,梁潇阳带着胜利似的微笑走出后台,一身跆拳道服,腰间是一条非常明显的黑带。可阿笙看到他,只感觉心神不宁。
顾家俊不管前台接待员的询问,如箭一般飞快地冲进体育馆内,身后的那位社员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前台展示自己的身份。
“技…技师学院…咏…咏春…咏春社的,里面是…是…我们的人…”
“别跟我说,你在这登记就是了。”前台瞟了一眼那本烂到不能再烂的登记册。
肖铭在后台穿戴好华丽的武术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无比坚定。
阿笙突然看到刚好冲进来的顾家俊,两人眼神里刹那间充满了各种情感。
“接下来是我们技师学院的咏春社副社长——肖铭!”
顾家俊眼睁睁看着肖铭走上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小吴给肖铭上场的瞬间拍了一个帅气的特写。
梁潇阳不像肖铭一样走上台,而是直接一跃而起,一个跟斗翻到了台上。
这一下,台下的粉丝们都惊讶坏了。
而肖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不做任何动作。
梁潇阳在肖铭面前来回晃荡着,时不时用夸张的动作吓唬肖铭,而肖铭就像是在看小孩子表演一样,轻轻冷笑了一声。
“观众请退到黄线外,谢谢配合。”一个学生会的工作人员严肃地对顾家俊说道。
陈令站在最高一排后面,背靠着墙,把全场看得一清二楚,他打量着台下紧张到冒汗的顾家俊,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裁判请两位选手来到擂台中间,讲解着规则。
顾家俊慢慢坐到一把没人坐的椅子上,眼睛时刻盯着肖铭。
“……如果你们其中任何一方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马上举手表示认输,都听明白了吗?”裁判给两人讲解完了所有的规则,让两人各自回到了绳角。
顾家俊很想冲上去劝肖铭放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除了拳脚,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在肖铭的字典里,根本不会有“认输”这个词。
在梁潇阳的字典里,只有“王者”二字,他想起主任对他说过的话——自己是最优秀的。
“3、2、1……开始!”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擂台上的两人瞬间进入状态。
小吴到处跑,想找到一个好角度拍两人。
肖铭眼中只有梁潇阳,这一刻他等很久了,他要给所有人证明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梁潇阳撇了一眼眼前这个小毛孩,便立刻向前冲去,使出一记空中旋风腿,一脚不偏不倚地踢向肖铭的头,肖铭下意识地用手臂防住了,梁潇阳又迅速摆了一道扫堂腿,肖铭向后退两步躲开了,梁潇阳一起身就是两个正前腿,肖铭又是两个手臂往下相互交叉防住,又快速地低头躲开了梁潇阳的高扫腿,随后趁着梁潇阳腿还没落地的时机,侧身一拳打到梁潇阳腰部,潇阳因为重心不稳,身体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肖铭再一脚踹到梁潇阳肚子上,导致梁潇阳再次退后了几步。
刚好拍下这一幕的小吴高兴地在台下鼓起了掌,唯有顾家俊看的心急如焚,他自己的第一次比赛,也是这样——内心只有热血,眼里只有胜利,只可惜,一个小小的擂台,就和人生一样,如果只要拼命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该是多美好。
梁潇阳对肖铭刮目相看,看来想要得到认可,还是有难度的。
肖铭内心沾沾自喜,第一次反击就如此的顺利,看来今天必将旗开得胜!
梁潇阳第二次的攻势明显地凶猛很多,但肖铭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手,虽然对方攻击的速度很快,但他依然毫不慌乱,一招一式十分清晰,不带半点拖沓。
肖铭利用技巧扣住了梁潇阳的两只拳头,但梁潇阳双腿一起,把肖铭踢倒在了地上。
梁潇阳想着趁对方倒地用下劈腿压断他的神经,但肖铭姜还是老的辣,看到梁潇阳冲过来,迅速从地上潇洒地站起身,反而先入为主向对方踢去……
第一回合结束了,双方都回在绳角坐着,小吴连忙递水给肖铭。
肖铭爽快地接过水,豪迈地喝了起来。
“阿铭?是阿笙跟你说有比赛的吗?”顾家俊连忙跑过去问道。
“是啊,干嘛?”肖铭的精力全都放在梁潇阳的身上。
“…如果你觉得坚持不下去的话,记得要…”
“得了吧,没人能让我认输。”
另一边,梁潇阳喝完水,眼神还是盯着肖铭。
曾主任来到梁潇阳身后,其他人主动让开。
“感觉如何?能坚持下去吗?”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他吧”梁潇阳高傲地说。
“加油,你是最优秀的。”
“阿铭,他练的是硬功,所以不要和他硬碰硬,那样是没有太大胜算的,可以想想怎么用巧劲去借力打力。”顾家俊劝道。
“我不擅长那个,不过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肖铭,你可别太勉强啊。”小吴一边用毛巾帮他扇着热,一边担心地说道。
“放心啦,我的身体就是武器嘛。”肖铭潇洒地笑应,随后又转过脸对顾家俊坚定地说:“还记得那天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证明给别人看我不是个废柴吗?就是今天了。”
“尽力就好。”反而顾家俊的话锋不像肖铭般坚定。
哨声一响,第二回合开始了。
这一次,双方都没有采取第一回合的鲁莽进攻,而是在各自试探着对方。
肖铭采取了主动进攻,他先是一记探路脚让对方下意识地往后躲去,随后趁着和对方的距离缩短,便使出手上的功夫,肖铭知道跆拳道不注重手上的功夫,所以肖铭在此时进攻地非常猛烈,但梁潇阳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的战场很快就从大幅度的腿部攻防转变为较小幅度的手部攻防。
顾家俊在座位上看的心惊胆战,甚至有些不愿意看下去。
梁潇阳重重的拳头砸下来,肖铭硬生生用手臂防住,但梁潇阳抓住了肖铭的这支手臂,猛地往下拉,瞬间一个高抬腿正中对方的下巴,肖铭应声倒地。
顾家俊十分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受这一腿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这段时间完全足够对方反击。
小吴也开始担心了起来,但她依然坚信肖铭是可以胜利的。
梁潇阳正想着等对方站起来再继续攻击,但突然间,他督见曾主任正在严肃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跟自己说——“不要让我失望。”
是啊,自己是最优秀的,凭什么要这样怜悯一个比自己差的人?
他走向肖铭,正当肖铭勉强站了起来时,他一拳打在肖铭脸上,肖铭再一次倒在地上。
顾家俊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绝没想到梁潇阳居然是这样的人。
梁潇阳看向曾主任,只见曾主任满意地笑了笑,这让他感觉获得了认可,对自己的信心大增。
等肖铭再次勉强站起来一半后,梁潇阳立刻向他正面踢去,肖铭再一次倒在了台上。
【“我是最优秀的……为什么我要怜悯这个家伙……”】梁潇阳内心不断对自己说。
【“不需要怜悯别人……”】
【“我是最优秀的……】”
【“我,即是王者……”】
小吴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梁潇阳再次抓住了肖铭的两只手臂,往自己方向一拉,顺势一腿踢到肖铭心脏,再把肖铭双臂向下拉,一个膝盖向上一顶,肖铭的脑袋瞬间被撞得发不清东西南北,梁潇阳一条腿直直地伸向天花板,然后用力一个下劈腿砸向肖铭的头顶……
肖铭“碰”的一声,头先着地。
裁判正打算吹哨喊停,谁料曾主任按住裁判的肩膀。
“姓肖的,谁让你跟我顶嘴……”主任心里暗暗说道。
小吴连忙冲向擂台,却被顾家俊一把抓住。
“你干嘛?松开啊!!”小吴失控地喊着。
“你熟悉他,你觉得他会希望你过去吗?”
阿笙也开始慌了神,他瞒着顾家俊告诉了肖铭比赛的事,那只是因为他相信肖铭有能力赢得比赛,挽救社团,但却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肖铭发了疯似的站起来,眼里充满了血丝,紧紧一拳朝梁潇阳打去,梁潇阳抓住这无力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该手臂的手肘下方,把肖铭在半空中翻转180度,朝另一边狠狠地扔去。
梁潇阳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走向正在地上抱着头的肖铭。
肖铭看着梁潇阳正在渐渐朝自己走来,又再次握紧了拳头,一鼓作气站起来,梁潇阳一记侧踢,肖铭被踢到绳子又撞回来,顺势再次举起拳头对准梁潇阳。
梁潇阳用头撞向肖铭那瘦弱的身子,双手抱起肖铭的腰,把肖铭举上去,再重重地向下砸去……
肖铭脸朝低落地……
“阿铭!!!!”小吴撕心累肺地喊道。
“肖铭!尽力就好了!快点认输吧!”顾家俊一边拉住激动的小吴一边喊道。
一听到认输这两个字,汗流浃背的肖铭仅存的一点点力量爆发了出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已经透支的身体,想要奋身一击。
梁潇阳抬起粗壮的腿,一记标志性的下劈腿狠狠地向肖铭的背部砸去……
此刻,空气似乎安静了……
小吴挣脱开顾家俊的手,直奔台上毫无反应的肖铭。
看到梁潇阳胜利,粉丝们高声欢呼着。
曾主任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
顾家俊不知所措地看着台上的肖铭,耳朵里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梁潇阳走到擂台边缘,向粉丝们示以胜利的姿势。
阿笙捂着头,忍住快要掉出眼角的泪水。
谁也没想到,比赛将会是如此收场……
校医室里,小吴紧握着肖铭那被踢到红肿的手掌……
昏迷不醒的肖铭,要是知道此刻小吴在身边,一定会很开心吧。
“还真以为自己是武器啊……你以为你刀枪不入的吗……做什么事都这么鲁莽……怪不得没人喜欢你!……你…你活该!”小吴一边说,一边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认识你……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是傻子吗!……你没关心过自己的吗!…啊?……你给我醒过来!!!……我叫你给我醒过来!!!……”
她把头趴在肖铭的胸口上,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顾家俊在校医室的窗外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走出病房门的小吴和顾家俊在校医室外的长廊里面面相觑。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足以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实在抱歉,可你要知道我当时不得不阻止你上去。”顾家俊温和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尽管小吴怎么说,但她看上去并不怎么相信顾家俊,始终提防着他。
两人靠在冰冷的墙边,相隔一米,但顾家俊能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难受。
“那个台上的人,我认识。他叫梁潇阳,是我的老对手,他这人我很了解,不达目的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希望你不要找他报仇,以免伤害到你自己。”
“你能帮我打赢他吗?”小吴眼里含着几分不甘问顾家俊。
顾家俊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刹那说不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半晌才回答:“我已经不打算参加任何比赛了。”
小吴的眼里闪过一丝责怪和失望,但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明明那个人下手重了,为什么裁判却视而不见?”
“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被人指使的。”
“被人指使?谁?”
“阿铭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
“哦,我想起来了,坐在裁判旁边的那个主任,之前跟肖铭吵过架,还吵得很凶,会不会是他?”
“吵架?发生什么事了?”
小吴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顾家俊。
社团上课时,阿笙一个个地指导着社员,而当他来到那个强壮的社员的面前时,却发现他打木人桩打得无精打采。
“哎,怎么?你是怕木人桩会痛吗?”
“师…师……兄”那个壮汉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晚上的事没有发生…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壮汉不知道的是,阿笙实际上比他还自责:“想这么多干什么,练啦!”
“顾家俊同学,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会叫你来这里。”
报告厅里,台上坐着几个校方领导,坐在最中间的,是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迈女校长。
而顾家俊,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坐姿端正地面对着领导们。
陈令站在最角落,看着顾家俊。
“上个星期的武术比赛之后,你在网上发布了一篇文章,我们看了看,你在里面说的是,成绩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是吗?”校长问道。
“是的。”
“那你的意思是,作为学生不应该追求成绩,是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顾同学,我不管你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思想,请你稍微成熟一点点,放弃你那幼稚的价值观吧。”老校长义正言辞地说。
“校长,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我的意思,可以吗?”
“我们调查过你周围的同学,根据他们对你的评价,你平时是一个只沉迷于自己领域,对同学基本是零接触的人,而且总是自以为是,孤芳自怜,这点,可不是我们的主观评价,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各位老师,领导,大家好,既然刚才大家发表了诸多的见解,本着这次会议解决问题的精神,我也想发表一下,我个人的愚见。
我想先在这里给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小马和小鱼是一对好朋友:
小马:小鱼,你游泳游得这么好,为什么要经常自卑呢?
小鱼:老师说,如果我跑步不行,就不能过考试...
小马:明明是你不勤奋吧,你这几天跟我多学跑步,先把你的鳞给卸了,这样我们才能跑步。
小鱼:小马,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休息一下,去练一下游泳了。
小马:你又在找借口偷懒,不想学就直说,你还想不想我帮你?想不想通过考试?
小马:小鱼,你还是去游泳吧,这几天你也累了。
小鱼:不,我们还是学跑步吧。
小马:你突然之间勤奋了!?
小鱼:我已经不会游泳了。
最终,那条可怜的小鱼在同学们对他跑步成绩的冷笑和嘲讽下,干死在了跑场。
如果那是游泳考试,那么估计小马也要遭遇到如此不堪的命运了吧。在座的各位,都不希望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吧?
我们学校诞生了很多技能人才,可喜可贺,可是我们转念一想,如果我们让这些技能人才去读书,去上普通高中,大家觉得他们会取得同样高的成就吗?也许他们可能是那些高中老师口头上的差等生吧?而高中里大学里的那些高材生,如果我们让他们去学技术,他们会和学习文化一样优秀吗?也许他们也是老师口中那些废物吧?
我们每一个人呢,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闪光点,同样的,我们也会有不够擅长的地方,对于闪光点,我们应该更好的去保持,去为之而努力,对于缺点,我们应该努力地去改掉它们,争取比昨天的自己进步多一些。
为人师表,教书育人,我们应该先育人,再教书,让学生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长处,鼓励他们改掉不足,发挥长处,而不是一味地用单一的标准去衡量每一个学生,这样只会让低于标准的同学更加自卑,得不到尊重,高于标准的同学则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认为只要自己这方面好,便是宇宙的中心。
我非常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大家,能够抛弃掉那些固有的偏见,相互取长补短,共同进步……我非常希望,每个人的梦想都可以得到尊重!每一份努力都能被肯定!大家懂得团结互助,谦虚待人,相互勉励,这,才是我们身为学校应该做的事情,这,才是一个学校的使命,而不再是埋没那些明明可以一鸣惊人的千里马,不再是给予他们沉重的指责和打击……
我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各位将怎么对我进行处理,我想,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感谢大家的聆听。我顾家俊,在此谢过。”话毕,顾家俊朝着面前的领导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令看着顾家俊,似乎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变得不那么讨厌了,也许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他。
“顾家俊同学,根据你的言论,学校认为,你缺乏对学习的上进心,并且自命清高,留在学校里也实属浪费资源,既然如此,我们只能一致决定——将你休学,好让你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当然,如果某一天你觉得自己想通了,可以联系我们。”
顾家俊迈出校门的那一刻,天空下起了微微细雨,唯有的那几个社员们全都跟在后面。
“回去吧,以后……要好好听阿笙的话,知道吗?”
“社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一下?”那晚被欺负的壮汉社员问道。
“…有机会吧…听话啊!走了!”顾家俊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似的笑了笑,撑起伞转身而去。
社员们看着顾家俊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
母亲一个耳光扇在顾家俊脸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母亲的青筋都暴露在额头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你长这么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还不知道吗!”
顾家俊没有生气,他抚摸着母亲打自己的手,看着岁月刻在母亲手上的痕迹,内心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妈……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一定会很伤心…但是…对不起…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顾家俊颤音着说道。
“阿俊,妈不图你以后大富大贵,只是希望你能找份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既然到了技校,那就把技术学好嘛…为什么…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天天拿那个什么技能大赛冠军,人家那么了不起,为什么你就要这么自甘堕 落?说这些不求上进的话…”
顾家俊抱住母亲,他知道母亲和自己是两代人,相隔一条巨大的鸿沟,自己总会有很多思维想法没办法和母亲说清楚。
“妈,对不起……”
母亲甩开他的拥抱,回房间关上了门。
晚上,顾家俊如常在自己的书房里做着自己用兼职赚来的钱买的往年日语能力考真题。
可是今晚,哪怕是最简单的词汇题,他都做得心不在焉。突然,他无助地扔下笔,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
【多年前,顾家俊和小柔正值花一般的年纪,有着天真烂漫的思想、纯洁无华的情感。
还记得那年,两人都是初一,小柔坐在顾家俊的前面,两人经常在教科书上画公仔。
“喂!你这怎么画得这么丑啊”小柔看着顾家俊画的东西调侃道。
“哎你懂什么,陈真每次打架都不穿衣服的,根本不用画他的衣服,赤裸裸的就行。”
“那这个也不穿衣服的?”
“这个呢,叫叶问,他一年到晚的衣服就只有黑色和白色,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搞的……”
“你们练武术的就这么不喜欢穿衣服吗?”
“哈哈,呐,跟你说,打架的时候呢,衣服越轻便越好,不然会拖累你的,,知道吗?”
“哎呀,我又不打架。”
“有时总要自卫的嘛,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不行了,扭伤了。”一群同学围在正坐在地上的小柔身边议论道。
“怎么了?”顾家俊连忙跑过去,冲到小柔身边。
“已经有人过去找体育老师了,不过都这么久了老师还没来。”一个女同学回应,“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吧。”
“不能再等下去了。”
说罢,顾家俊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这个班上每个男生心目中的女神马不停蹄地跑到校医室,身后是一片男生的唏嘘声。
“喂!人呢?”体育老师刚刚赶到,问周围的同学。
“哎呀你跑慢点啊喂。”小柔害羞地说。
“跑慢点老师就追上来啦,到时候就不是我背啦!”
小柔没多说什么,轻轻地把头靠在顾家俊肩上。
刚回到家的小柔一打开门,见到父亲坐在沙发上,严肃地神情看着报纸,就知道又没好事了。
“那个男的是你朋友?”
“对啊,同班的。”小柔不想表现得太难看,只能一边换鞋一边敷衍地回应。
“整天不学无术的人能有什么出息?”父亲严肃地追问。
“没有啊……他对我挺好的。”她说完便准备回房间以逃避父亲的“审问”
“你们班主任是我以前在警队的老同事,那家伙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父亲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报纸上。
小柔没有说话,停下正准备回房间的步伐。
“那次他一个人把隔壁班大半男生都打残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我还知道是因为那些男生把班里一个同学家里的丧事当成笑话到处传。”小柔转过身来,认为自己不应该再逃避这个话题了。
“他还把一个女同学的衣服当众撕开了。”
“顺便一提,那衣服是在上化学课的时候一个同学操作不注意把火沾到了上面,而且当时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打水。”
“他上周还把一个同学踢下楼梯了。”
“那家伙天天拿手机偷拍我,不摔死他算他命大!”
“不要找借口!”
小柔有点被吓到,不敢说话。
“柔柔啊,“父亲合上报纸,改变了一下语气,”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宝,你的朋友,应该是那些学习成绩好、才华横溢的人,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交往……”
“他的确成绩倒数,长得也不好看,很不懂女孩子心,很蠢笨,整天张口闭口就是打打打,每天放学的时候都跟我说那些我一点都听不懂的什么借力打力的东西,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就是想和他做朋友,就是想听他说那些‘废话’,他给我带来的快乐,不是那些所谓成绩好的人、所谓聪明人、所谓长得好看的人能够给我带来的,这不就够了吗?”
“行啊,看来你还真是长大了,自以为翅膀硬了,想飞哪就飞哪是吧!”
“我说的都是事实!”
“…行,我就一句,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那家伙往来,有你好受的。”
父亲抛下这句话就走,留下小柔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厅。
“走啊,放学回家啦!”顾家俊找到在教室窗口眺望远方的小柔。
“阿俊……”
“咋滴?”
“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顾家俊一听到这句话,眼神一瞬间变了,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毕业那天,典礼上小柔是领舞的,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在台上跳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动作。
顾家俊在台下看着,此刻他突然接受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抗拒的观点——小柔的世界,他不配。
曲毕,台下观众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而顾家俊,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只想再看多她一眼。
所有人都走光了。
典礼现场只剩下顾家俊一个人。
突然,他冲向前,叫住卸完妆准备离开的小柔。
聚光灯下的舞台,两人孤单的身影。
“我们真的没得回头了吗?”顾家俊此时的声音已经逐渐成熟。
“阿俊…也许我爸说得对,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就是命运,对吗?”
“小柔!咱们该走了!”远处,小柔的父亲在招呼着她。
“……再见……”小柔说罢,走向父亲,牵着他的手离开了。小柔的父亲临走时还瞪了一眼顾家俊,似乎是在警告他。
顾家俊只能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很想追上去,但他很清楚——他没资格。
舞台微弱的灯光下,健硕的顾家俊在此刻是如此的渺小。】
顾家俊不知不觉地躺在书桌上睡着了,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些什么。
翌日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
一个选手在赛场上又被梁潇阳打倒在地。
粉丝们高声欢呼着。
“打了这么多场,要不要休息一下?”曾主任在梁潇阳绳角休息时说道。
“哼,我打得正起劲呢。”梁潇阳不屑一顾。
“听说,顾家俊那家伙被人赶出学校了,不知道为什么。”
梁潇阳眼神变了变,没有答话,也没有表现得多么的洋洋得意,这和曾主任事先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多高兴呢,之前听你说过你讨厌他。”见他依然不回话,曾主任无趣地走开了。
第二回合,梁潇阳打得更激烈,对手被打得更惨。
接下来这几天,梁潇阳连续打败了好几个前来挑战的对手,当然,这些选手大多都是咏春社的社员,他们明知道自己功夫不济,但还是选择了挑战。
梁潇阳下手越来越重,胜利变得越来越容易。
这天,梁潇阳照常出席比赛结束后的见面会。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把话筒怼过来。
“梁同学你好,这几天你连续赢得多场比赛,有想过见好就收吗?”一个女记者挤过人群,把话筒对着梁潇阳。
“见好就收是懦夫的行为,而我的目标,是成为王者!而且我完全有这个资格!所以不要指望我会什么‘见好就收’,你听懂了没!”
“好…好的……”记者被吓得连连后退。
“我知道屏幕前的你们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们之中,一定有许多胸怀梦想的人!以前,我也和你们一样,从来没有人认可我,他们都看扁我,否认我,可是现在,我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脚印地打出了这样的成绩!人变得越来越自信了,样貌,也就因此变帅了!哈哈哈!”最后那句话,梁潇阳自以为是幽默。
记者们随声附和,都配合地笑了笑。
“其实潇杨呢……”曾主任咳嗽了几声,捋了捋手腕上的佛珠,叉着腰缓缓站了起来,记者们都把话筒怼向他。
“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在我的心目中,他比那些自恃清高的差生好多了,不达目标不放弃,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我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精神!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他刚才所说的王者!”
记者们继续对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只有在角落的小吴,她缓缓地放下照相机,看着眼前这个把肖铭弄昏的自大狂在堂而皇之地宣扬着自己的“成功之道”,内心除了巨大的愤怒,还有一片无奈。
“大家的提问都很活跃啊,不过是时候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请梁同学照例抽出下一个对手!”主持人用麦克风指导着全场。
梁潇阳对着记者们露出自满的微笑,把手伸进抽取箱,随意地拿出一个号码球,看都不看就把号码球像胜利者一样举过头顶。
“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啊,这个号码呢,是一个暂时为校外人员的前参赛者,我们的比赛原则上是只限于在校生的,请大家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主持人回头跟裁判相互商量了几句,裁判又过去曾主任那边聊了会儿,之后又回来在主持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后主持人向大家表示:“好的刚刚我们的裁判告诉我们呢,只要是被抽中了的人,即使是校外人员也可以参与我们的比赛,所以,请大家期待我们的梁潇阳,对战,顾家俊!”
此时的顾家俊,正在自己儿时练功的武馆里疯狂地击打着拳靶,发泄着自己。
这里一直都在政府和武馆双方的争执中,迟迟没有定案,当然,武馆早就荒废了,里头杂草丛生、东西碎的碎、旧的旧,或许那天在天台上,肖铭说的是对的吧——“所有的坚守,到最后都会屈服于现实”。
“你就是这么逃避现实的吗?”一个柔和但充满力量的声音映入顾家俊的耳朵。
小吴走向顾家俊,顾家俊又走向别处,躲避着她。
“比赛,我是不会去的。”顾家俊开门见山。
“你们这些练武的,难道不应该是见义勇为的吗!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因为我不配!我一直都不配!那些人没有看错我,我确实是个自命清高的废物!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会带着自己可笑的思想躺入棺材!”顾家俊神情激动地走向小吴。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吗!你是活给那些人看,还是活给你自己看!这是你的人生,还是他们的人生!你自己尝试过了吗!用尽全力尝试过了吗!”面对顾家俊对自己的步步紧逼,小吴没有半点示弱,反而挺起了腰杆,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听完她的这番话,顾家俊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么胆小怕事这么不自信,但我不相信你真的是这样的人,最起码,肖铭不相信………”小吴抛下这句话,穿过高高的杂草,离开了武馆。
顾家俊一个人留在这破旧的武馆里,似乎只有这里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比赛当天,彩旗飘扬,梁潇阳的粉丝们早就占好了位置,相比前几个星期,他的粉丝数量多了许多。
小吴和陈令站在同一排,经验丰富的陈令看得出来小吴内心似乎有些紧张。
“不用想啦!姓顾的现在肯定在厕所里拉完一次又一次!”
“哈?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紧张到尿裤子呗!”
“哈哈哈哈!”
小吴听到两个观众的议论,脸色沉得很厉害。
“你的老对手啊,下手会不会轻一点啊?”和身穿黑带三段跆拳道服的梁潇阳坐在一起的曾主任懒洋洋地问。
“都是老对手啦,下手重一点又怎么样?”梁潇阳笑回道。
一个穿着浅蓝色武术服的身影走入体育馆的大门口。
许多在场的观众站起来看着他,眼里满是嘲笑的意味,嘴里尽是讥讽的话语。
小吴看到顾家俊,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
梁潇阳一如既往地用翻跟斗翻上了擂台,伴随着粉丝们的尖叫声,大步走向顾家俊。
裁判走到两人身边,讲起了规则。
“……如果你们任何一方觉得坚持不下去了,记得举手示意认输,明白了吗?”
“听到了吗顾家俊?我可不想到时候给你赔汤药费。”梁潇阳握着拳头对着顾家俊低声叫嚣着。
顾家俊目光没有看向梁潇阳,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请选手回到各自的绳角准备!”
阿笙跑到顾家俊身边:“阿俊,都是我的错,是我跟阿铭说了比赛的事,才会让阿铭…”
“我们都是为了社团好而已,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阿笙听到这话,略带感触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曾主任拍了拍梁潇扬的背,还是一如既往地鼓励着:“加油,你是最棒的。”
“双方选手请准备……”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