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说了,我和江易是同桌,一见如故便结拜为姐妹。
最开始的排座位都是按身高,我和他都很高,自然就排在了一起。也不知老班什么毛病,我身边除了右前斜方是一个女生(她也是我室友),其余全是人高马大的男生,把我围了个严实。
我长相并不出众,但是看着就很文静很老实,加之我当时剪的是短发加齐眉刘海,显得我又乖又小。当然,只要我坐着。
然后他们就爱叫我妹妹,知道我比他们大后,除了最开始愣了会儿,很快就叫的更欢了。
果然,人身体里的反动因子是占绝大半的。
当时学校要举行开学典礼,有很多事要忙,学生会的人就要各班派几个人去帮忙老班就随手点了几个,其中就有江易。
高萧意就是学生会的,他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当时同性恋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可是个新鲜事儿,gay这个词刚刚传入我们的耳朵里。我们觉得新奇极了,很刺激,看到有两个男的要好走得近就磕cp的。
说实话,要是真的有人是同性恋,大家可能都会觉得这个人是异类啦,对ta避之不及什么的。恐怕ta自己也会在心里否认自己。
不像现在,什么原耽火爆了,大家不仅能接受同性恋还大胆地为同性恋说话。甚至还出什么同性才是真爱的偏激言论。
我一直崇尚无性别论,希望世俗不用性别去捆绑任何人,但是我是个俗人,避免不了世俗。
所以当我发现江易和高萧意之间气氛不太对时,我有些说不上的感觉堵在心口。
我和江易结拜为姐妹,但其实我俩之间一直没什么戏剧性的事情促进我们关系的事情。
若非要说,这个应该能算上一件。
我们周五放学回家都会一起去公交车站等车,最近总是加上了高萧意这个存在感极强的人。
作为和江易白天离得最近,时时刻刻看着他的女人,虽然他们聊的话题都再正常不过,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的不一样。
我们三个的公交都不一样,前几次都是我先走了。这次总算是轮到高萧意先走了。
“你收收你那念念不舍的小眼神吧。”
他瞪了我一眼,“我才没有,你磕cp上瘾了是吧?”
我一脸深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我从不磕拉郎cp和邪教cp。官配才是最好的。”
他斜了我一眼,“所以呢?”
“你俩有问题。”
他像被人戳了脊梁骨一样抖了一下,深邃的眼窝盛着傍晚的余霞,“我们……没什么。你别乱想。”
“你不用感到为难。咱们都还小,谈未来的什么共度余生都太早了。也许现在觉得重要的人都会变成过客。”
我还记得当时空气里的气息燥热粘稠,这条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并不算多,周边小店传来嘈杂的人声。他侧了侧头,余晖从他高挺的鼻梁划过。他眼睛暗沉地看着我,眼底的认真和决绝是我意料之外的。
他缓缓开口道:“可我不想和他成为过客。”
我哑然。我在自己关于爱情的这个感情方面理性又固执,我坚持到法定结婚年龄才想另一半这种事情,我坚持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觉得这个年龄难出真爱,他们虽然当时海誓山盟,可没多久就会分开。
这个年龄太浅薄,思想以及能力,都太浅薄太幼稚。没有担负未来的心和能力,但那样的话却能随口说出。
他们一次又一次印证我的想法,我身边的朋友对象都换好多个了,他们当时刚谈的时候总说这个就是能一直到未来,可以结婚的那种。最后还是一脸冷漠地分了找下一个。
他们谈恋爱不用负什么责任,对象只是满足他们心理需求的工具。我不喜欢这份不负责任。
也许是他的眼睛太坚定,我当时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姐,你会支持我吗?”
我想了想说:“你能坚持多久,我就支持你多久。”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他承诺过最诚恳,也是最久的。
直到后面他面对家人,我都一直在帮他。
我当时还随口说:“gay这个,以后会变成潮流你信不信?”
他笑,“现在还不潮流?”
我摇头,“还不够,而且,不是这种潮流。”
他抱起胸,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你说说看,是怎么样的?”
我哪说的上来?我就胡扯,“天机就告诉我这么多,你还想知道,就去未来看啊。”
“行吧,那天机告诉你多久能成没?”
我摸了摸下巴,“嗯……最多十年!”
“十年?这么久?”
“不久,我们长大刚刚好。”
“嗯,你说得对。”
那时突然起了风,夏季的风也不凉快,吹在身上也是热热的。我很他却笑得开心。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来得轰轰烈烈,点燃了整个世界的长明灯,收集所有的晚霞余晖。总是有股能掀翻整个地球的劲,然后跑过荒野平原,山川河流,最后拥抱你只为把刚刚摘的星星送给你看。
后来我跟江许说起这件事时,江易带着高萧意要来吃晚饭。他正在包饺子,面粉灰糊在脸上也不知道。垂着眸认真地按压包裹住肉馅的饺子皮边缘。
“就是因为这个,当时我妈因为他和高萧意的事情朝他发火时,你跑出来维护他?”
我拿手去揩他脸上的灰,却没揩干净,反而弄得灰占地面积更多了。他瞪了我一眼,我悻悻地放下手。
“那是当然了,我一直很信守承诺啊。”我把饭桌的靠椅倒过来坐,手放在靠椅边上,脸压了上去,抬脸看站着的他,“对你我也很信守承诺啊。”
他点点头,如墨般的眼睛看向我,“希望你能一直信守下去。”
我歪了歪头 无辜道:“那得看你表现咯。”
他小人,用满是面粉灰的手来摸我脸,气得我跑去沙发上看电视远离他。
后面他包完收拾好后就跑过来环抱住我。挑拣了自己最温柔的语调说:“我会对婳婳很好,让婳婳再也离不开我。”
“这也是我对婳婳的承诺。”
他用嘴唇碰了碰我的耳后,声音低哑,“时限,就定为江许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