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登博尔的住宅内,东方珏盘膝在床,闭目收纳魂力,此刻虽谈不上有多精神,但照比前几日已经恢复了许多,不再如之前一般骨瘦如柴,面似枯白。
小虎伏在门外,眼看着罗世隐在药架中走来走去,便走过去问,“你在干什么?”
罗世隐回神,低头看它说,“我在配药呢,东方少主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若是再配一些合适的补药,很快就会完全痊愈的。”
小虎脑袋一歪,"这几天你都在忙这些,不累吗?"
罗世隐摇头,“我在医宗修行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经常做的,所以不累,更何况东方少主现在不是想尽快恢复,好尽早前去西国与兄长会和吗?”
小虎抬眸,“你知道了?”
罗世隐淡淡一笑,伸出手指俯身往它的小鼻子上一刮,“我还知道,你也想去。”
小虎低头,嘿嘿一笑。
罗世隐起身,在药篮中翻开几颗当归,“不过不行哦,我答应过兄长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你不能去。”
小虎瞪着眼睛朝地面狠狠拍着爪子,“他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罗世隐无奈一笑,“他是东方少主啊,世人皆知的事情,留在帝都不安全,更何况我也没有办法去约束他什么,只能让他去了,但是你可是兄长托付给我的,我当然要以你的安全为第一位。”
小虎滚倒在地,挥动猫拳,“不管,不管,我就要去!”
罗世隐摇头,“不行!”
“哼!”小虎翻身,瞪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向房内走去,“真是的,讨厌死你了……”
罗世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它失落的尾巴甩来甩去,叹下一口气,转眼看到东方珏从房内走出,正盯着小虎,“这是怎么了?”
罗世隐无奈说,“他想要和你一起去,但是……”
东方珏沉目,“你的决定是对的。”
小虎听到了,回过头瞪着他,没好气的大哼一声,又向内屋爬去。
摇了摇头,东方珏走到罗世隐身边,看着他手里摆弄的药材,“当归……川穹……三七……鹿茸……”
罗世隐淡淡一笑,“东方少主认得这些药材?”
“以前和莫兰长老认过药……”东方珏目光扫过药篮,“这些都是活血的药材,都是为我准备的?”
罗世隐点头,“是啊,你本身血气亏损就很严重,即便是有活心丹为你根治,但仍需要辅助才可以恢复如初。”
东方珏看他,“做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世隐手里弄药,没有看他,只是淡淡一笑,“东方少主在怀疑什么呢?”
东方珏说,“你说小一对你有救命之恩,可是那已过去了八年,若是你想报恩,为什么在这八年里你从未出现过?偏偏是在剑宗覆灭后你就来了,这不古怪?”
见他不语,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东方珏攥起拳头,“而且,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的帮助我们!”
罗世隐吐出一口气,将最后的几颗药材整理好后,回身看他,“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我的目的。”
东方珏拳头打开,一道墨流化剑,抵在了罗世隐脖颈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你不想真的变成一个死人,就把你的剑放下!”
一道红雾弥漫,悄然无声的在他身后汇成人形,红雾绕手,指尖一盏红光,悄然点在东方珏的后颈上。
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东方珏向后侧目,并未放下墨池。
罗世隐有些无奈,“彼岸,不是说让你在宫里待着嘛,怎么又跑出来了。”
“无聊嘛……”彼岸浅笑一声,歪着头将视线落到罗世隐身上,“而且~我想你了,我想看看你背着我有了多少小秘密。”
罗世隐叹了一口气,“好嘛,我知道了,快把手放下吧。”
彼岸目光流到东方珏的面庞,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这次我可不听你的,除非他先放手。”
罗世隐看着东方珏,无奈一笑,“东方少主,要不,您先放下剑?”
东方珏不为所动,剑反而握的更紧了。
无论是东方珏还是彼岸,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无奈加无奈,那就是无奈至极,“好吧,本来还想搞点神秘感的……”
嘟囔了一句后,他抬头看着东方珏,“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帮助兄长,让他达其所愿,恢复剑宗往昔容光。”
东方珏盯着他,“那为何这八年间你从未出现过,莫说你是皇孙身份不能擅离!”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当年我回返帝都后,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宫里的御医都没有法子,皇爷爷便请了医宗的宗主前来为我医治,在医宗休养了一年后才得以恢复,可却也因此魂力全无……”
听着他的唏嘘,东方珏沉目思考。
罗世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我的师父,也就是医宗的药首,他收了我当徒弟,我便与他一起从辨识药物开始修习了五年的药术……”
东方珏沉思,“药首西门顾?一针生死懒回顾……他竟然会是你的师父?”
罗世隐看他,“你知道他?”
“医宗三首,天底下没有人不知道吧,更何况……”东方珏放下了剑,警惕的眼神也收敛了许多,“剑宗脱离帝国时,他曾为剑宗说过话,只因门派有别才会点到为止,我自然知道,以及……”
东方珏想到五岁那年,罗一还未曾来到剑宗,而霓裳那时病发,险些没了命,是西门顾私下给了莫兰一颗药,就这一颗药,换了霓裳余后的几年时光,对此,他自然有所感激,但也只对西门顾一人。
罗世隐淡淡一笑,“是啊,师父他老人家闲暇之余总会提起当年的事,常会感慨自己虽是三首,但上有药老和医宗首席,下有医宗众多弟子,于己身负西门姓,不能与剑宗共和是最大的一件憾事……”
“五年过去后,我药学有成,也到了该回王宫的时刻,原本那时候我就想着前去剑宗拜访,本来听说司徒家与剑宗来往颇深,可我与他们并不熟络,加上皇爷爷事务繁重,虽然也为我的身体状况而放纵了一些,但我还是想为皇爷爷分担一些……”
“若不是剑宗遭此一劫,恐怕是再过几年我也去不到剑宗……”说罢,他看向东方珏,“东方少主,我知你不信任帝国中人,但我所说句句可以印证,请你相信我,我对你们剑宗,绝无加害之意。”
彼岸冷然一笑,贴着东方珏的耳畔问,“怎么样,东方少主现在没有什么可怀疑得了吧。”
东方珏瞥了她一眼,直接转身,彼岸瞧着他,指上的红光顿时散去,旋即轻弹着鬓发,目光流转的瞧向罗世隐。
东方珏走出两步,忽然停下,侧目看着身后的罗世隐,“刚才,抱歉。”
说罢,便直接回了房,罗世隐松了一口气,旋即看着彼岸,“叫你好好待着,你跑出来干嘛,看我笑话吗?”
彼岸走到他面前,伸手挑着他的下巴,“我说了啊,想你了~”
罗世隐瞥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膀。
……
登博尔隔窗望着被夜幕笼罩的森林,听到身后有了声音,便回头看他睁开了眼睛,淡淡一笑,“醒了?看来你们这次的梦境之旅,很顺利呢。”
罗一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晴瑶,“她还没醒?”
“别担心,她刚恢复,却又使用了一次圣花,所以才会这样的,让她休息一会就好。”
罗一问,“就是在之前我看的那朵花?”
“你不知道吗?”登博尔看着他,“你们这么亲密,我还以为她早就告诉你了。”
罗一低头,“我见过,但是没有问过。”
登博尔说,“那就等她醒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罗一沉目,“文矣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不过创世者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更何况是已经堕化的,他需要时间休息。”
罗一向司徒文矣看去,已经不见任何黑气,“他会不会记得梦境里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我不确定,虽然是因为灾厄所致的梦境,但是和我们平常睡觉做的梦也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会记得,有些则会被遗忘……不过他的,大概率是会记得很清楚的吧。”
罗一眼眸一沉,“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彻底忘掉这场梦?”
登博尔看他一眼,笑了笑,“看来在梦境里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啊。”
罗一不语。
登博尔沉思,“我的欺诈术只能针对我自己,所以不行……依瑞安也不在……唔——让我想想……”t
几分钟过去,他都毫无反应,罗一问,“还没有想到吗?”
登博尔摇了摇头。
罗一眉头一皱,“你不是活了很久吗,这样的方法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登博尔笑说,“喂!你觉得会有人去研究忘记做了什么梦的魂术和方法吗?不会有人这么无聊的好不好,更何况,你会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罗一看着他,“肉串。”
“我的天呐,肉串!”登博尔白眼一翻,扶额走出门外,“我还是到拉夫的房间里去看看吧,他最喜欢这些古怪的小事情,在他的小本子上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罗一瞬间无力的倒在椅子上,“好饿啊……”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罗一回头一看,是北冥珑,顿时来了精神,“你可算来了,吃的呢?”
北冥珑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笑,“等着,这就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