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时间要快进到民国初年...
地点——虞城普照大街
晌午时分,天气又闷又热,知了破死命得滋啦滋啦地干嚎着,就像是破了音的二胡,听得人心烦意乱。屋檐下挂得风铃像是泄了气得皮球,一改往日的欢愉,懒洋洋地纹丝不动。普照大街上行人寥寥,这时候人们应该是哪凉快上哪待着去了。
一队带着大沿帽的军阀兵打破这焖炉似的平静,皮靴的咔咔声夹杂着南腔北调地抱怨声,由远及近掀起满天尘土向东呼嚎而去...
楚记古董店,东家楚老西拿起鸡毛掸子掸了掸大街上飘过来的尘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唉!这年头,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快晌午了,又是一单买卖都没有。他来到柜台里,查了查抽屉里的大洋和铜钱 ,皱了皱眉头唉声叹气:“两天没开张了,收不到货这生意还怎么做呀...”
楚老西接着又开始吧啦算盘珠子,算算这一个月的亏空,天太热了,额头上的汗珠和着算盘的噼里啪啦声,滑过山羊胡子又骨碌到柜台上,二顺子看个眼明,赶忙拿着毛巾屁颠屁颠的给师父擦汗。楚老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就是会来事。
顺子又给师父倒了一杯凉茶,眼睛时不时的往门外看看:
“师父,我前个听林记古董店的伙计说,有两个当兵的去他们店里拿着假货骗钱,哎呦,那个嚎横...林老板愣是没敢言语,白给了人家20块大洋。”
楚老西皱了皱眉头:“有这事?!唉!这帮当兵的自从来到虞城东窜西扰的,老百姓也没个消停日子。”
“可不是嘛!到最后苦的还是咱老百姓。”
...
正当师徒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楚老板?近来可好啊?呵呵...”人未到声先至,楚老西闻声望去,原来是老主道,附近昭平县的何老板,立刻满脸堆笑迎了出去。
“哟!是何老板,快请进,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呵呵...”
一个身材敦厚,手中拎着皮箱的中年男子被迎了进来,
“这天也太热了,真是懒的出门。”男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顺子,赶紧上凉茶 ,”楚老西一边吩咐着,一边拿起扇子递给何老板,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皮箱,充满期待地问道:“何老板,就盼着您来呢,怎么样?有没有应手的好货呀?”
何老板使劲摇晃着扇子,喝了一大口凉茶,这口气也总算是出匀净了,满脸沮丧:“现在这货也不好收啊,哪有什么太稀罕的物件。”
二人寒暄一会,何老板把皮箱打开,都是些普通的玉饰挂件,小把玩之类。
按货论价交易完毕,二人又重新坐回到八仙桌旁。
“唉,现在世道不太平,咱们这古董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谁不说呢,就这小打小闹,以后糊口都难喽...”
“唉,真要是有啥宝贝,也轮不到咱们这小门小店了...”
“谁不说呢!要是真能收到宝贝,一辈子都受用了,唉!没那命啊...”
两个人唉声叹气,你一言我一语,满腹牢骚。
何老板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往店外瞅瞅,压低了声音,凑到楚老西耳旁嘀咕:“前几天我听道上人说,江洋大盗晏五刚从大牢里逃出来了,韩家绸庄上好的料子就被偷了,你说能不能是晏五干的?”
楚老西一脸的震惊:“晏五逃出来了?这家伙太恶了,杀人不眨眼啊!”
“是啊是啊,可得提防点,咱这小店可禁不起啥闪失。”
“是啊,是啊...”
...两个人谨小慎微的议论一番,下晌何老板还要赶回昭平县,吃过饭之后匆忙告辞,楚老西赶紧吩咐顺子多加小心,又把门窗加固了一下,心里才算安稳了些,忙活了一气刚想回后院休息,又想起一件事情,“顺子,过几天君诺就要回来了,一会你在柜上拿点钱,给她买点生活零碎预备着。”
“君诺要回来了,太好了!这一走就是三年没见呀!”顺子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他是个孤儿,小时候在大街上流浪被楚老西捡回家,收他为徒学做生意。顺子大君诺两岁,二人一起长大,亲如手足。表面上是楚家的伙计,其实就是亲人,楚老西对他也很好。
楚老西就君诺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儿不大时孩她妈就因病撒手人寰了,他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女儿拉扯大,女儿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一次偶然,老楚给女儿算命,大师算出君诺命有克星,多灾多难,老楚一听吓得屁都凉了。急求有无避灾良法?大师掐指一算,君诺去寺庙躲星三年,便可消灾避祸。于是君诺15岁那年就被他爹弄到虞城附近的鸦山寺躲灾星去了。
这三年君诺在鸦山寺可是没有虚度,寺里的无叶大师不仅精习武功还精通中草药医术,君诺拜他为师,学了个透彻,医术高明,武功虽然算不上超群绝伦,但也算得上功底扎实,强健了体魄。
一想到女儿快回来了,楚老西心情好多了。挠了挠脑袋顶上能查得过来的几根头发,脸上露出点笑容。
顺子兴高采烈得打扫店里店外的卫生,君诺妹妹爱干净。
一阵斜风吹过,店门口刮过来一些果皮纸屑,顺子赶紧去扫,弄得尘土飞扬。忽然一声尖里尖气的怪叫响起:
“哎呦!你这是干啥呢,扫了我一身,你们家买卖不做了!”一位衣衫褴褛地老者怀里夹着一个布卷,站在顺子面前一惊一乍地嚷嚷。
顺子瞟了老者一眼,满脸嫌弃地哼了一声,“去去去!要饭上别家要去,瞅你身上这股味,能把牛熏上天去!”
“唉?你这小子 怎么说话呢!瞧不起人是吧?我原本打算把宝贝卖给你们店,就你这态度,我老汉还是颠吧!”老者故意在顺子身边拍了几下身上的土,打算扬长而去...
楚老西从屋里大踏步的迎了出来:
“老师傅,请留步,店里伙计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屋里请!顺子,给客人上茶,上好茶,哈哈...”
楚老西是多精明的人啊,他在屋里一眼就看到老者怀里揣着像画卷一样的物件,并且口口声声说有宝贝,老楚哪能放他走啊!
老者坐在八仙桌旁慢悠悠地品茶,丝毫不提宝贝的事,老楚转了一下眼珠子,“顺子,去给老师父买一份板鸭,上好的白酒来二两,给老师傅解解乏。”
半个时辰过去了,老者吧嗒一口酒,吧唧一口肉,总算酒足饭饱,老楚心里这个急啊,表面上还得淡定,眼睛偷偷地往老者怀里的物件上看几眼。
终于老者说话了:
“东家,此处有所不便,我们能否换个僻静之处讲话?”老者抹了一下嘴巴上的油,翻楞了一眼顺子,
“好,老师傅,咱们就请移步后院上房!”
老者在上房拿出怀中物件,是一个画轴,外面左一层又一层地绸缎包裹着,当他打开古画之后,把个楚老西看得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