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也没有什么可打扫的，连马桶里都雪白无瑕。欣怡拿着拖把，不知道该干什么。
为什么他们总是逼着自己干一些毫无意义的没有必要的事？
“你在等什么啊？”赵阿姨走了进来。
“好像很干净了。”
“那是你眼里没活，你看，地面还不能清楚地照出你的影子，说明还不够干净。”
“哦。”
欣怡拿了块抹布，蹲在地上。
“跪下擦，蹲着不好用力。”
欣怡只好跪下。赵阿姨站在旁边，指挥着她擦地、擦玻璃、刷马桶、整理屋里的东西。赵阿姨一边指挥，一边笑。她总是在笑，笑得热情洋溢、和蔼可亲，仿佛是一位谆谆教导后辈的亲切师长。
“你跟小刚有意思吗？”赵阿姨忽然问。
“没，没有。”
“哦。工作累吗？”
“……累。”
“工作就这样，想舒服就不能出来工作，想工作就得吃苦受累。别听社会上那些人瞎扯，什么躺平佛系，勤劳朴实才是根本，人生的生字怎么写？就是一头牛在犁地，人像牛犁地一样不断地干干干，才是人生啊。我姥姥九十了，还下地干活呢，连梦话都是干活。”
“你为什么不干呢？”欣怡想。
“好好干，干好了就给你放假休息。”
欣怡心里立即有了一丝希望，身上似乎也有了力气。
“小桐，你快过来！”赵阿姨忽然对着门外大喊。
“什么事？什么事？”王小桐甩着脑袋跑进来。
“事都办妥了？”
“办妥了，刘二傻子屁颠屁颠地跑了。”
“好！你帮我看着点，我回去休息会，站一会就腰痛，真是累死了。”
“好，您放心吧！”
赵阿姨揉了揉腰，走出厕所。王小桐向外看了两眼，忽然说：
“快起来吧，别干了，没啥可干的。”
“啊？可是地面还是不能照出影子……”
“什么狗屁影子？别听我妈那一套，够干净了，干再多也跟没干一样，她就是看不得别人闲着而已。”
“哦……”
欣怡扶着地，慢慢地站起来，膝盖一阵阵灼痛，像被针灸了似的。
“嘿嘿，干活得会偷懒，不会偷懒的人就不会干活，我哥就只会傻干，还落一身埋怨。”
“哦……”
“你在这儿干着，我找地方休息一会，嘿嘿，别乱跑啊。”
王小桐对欣怡嘿嘿一笑，转身溜了出去。
欣怡看着空荡荡的厕所，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一片片从灵魂上脱落下来，她太累了，累得什么都不想做。她扶着墙，坐到马桶上，脱下鞋子，脑子里仿佛有一堆灰尘，在寒风中纷纷扬扬，飘飘浮浮。
现在没有人看着自己，能不能溜走呢？
不行，院墙太高了，不戴着手铐脚镣也很难爬出去，门口还有条大狗。何况逃出去能怎么样呢？村子里有很多保安正在抓自己。
她觉得自己仿佛落进了地狱，地狱中的地狱，无论留下还是逃走，都没有任何希望。花十三娘现在成了圣贡，也许已经死了。
她忽然抱着自己的头，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绝望的境地？子轩留下的东西就真的那么珍贵吗？
身旁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嘎”声，她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到王村长走了进来。
她急忙起身，却忘了自己没有穿鞋，脚一下子踩到鞋上，被链子一扯，重重地摔倒在地。
王村长的大手伸过来，把她扶起来，又扶着她坐到了马桶上。
“累吗？”王村长问。
“嗯……”
“累了就休息一会。”王村长笑着说，“活嘛，干不干的无所谓，干好干坏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态度，你的态度就很好嘛。”
现在的王村长又变成了她刚进门时的样子，满面笑容，笑容可掬。欣怡反而更加紧张。
“饿吗？”
“嗯……”
“那就吃点东西。”
一个橘黄色的老式蛋糕被递到她面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欣怡迷茫的看着那个蛋糕，不知自己该不该吃。
“吃吧，快吃吧。”
欣怡忽然一把抓起那个蛋糕，死命的往嘴里塞。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只吃了一把瓜子，却干了很多活，肚子里仿佛有个黑洞。
“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不要紧，还有。”
欣怡狼吞虎咽地吃了三个蛋糕，又喝了满满一瓶矿泉水，身体里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愉悦。她从没想到，吃饭竟然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当然，她以前从没真的挨过饿。
王村长搬了个马扎，坐在她面前，说：
“在这干了一天活，不习惯吧？”
欣怡点了点头。
“没事，习惯了就好了，其实都是我老婆事多，我这人呢，其实心很软，很好说话，村里好多人都叫我王大佛。”
“看得出。”欣怡勉强点了点头。
“不过呢，我这人还有另一面，疾恶如仇，刚直不阿，谁若为非作歹，得罪了我，哼哼，让他们后悔八辈子！”
欣怡不知道他对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王村长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膝盖上。她急忙向后缩了缩，可是王村长的左手也按了过来。
他要干什么？
“欣怡，你看你，这么漂亮文静，这么聪明懂事，我就喜欢你这种女青年，一看就是有出息的。”
王村长的两只大手在她膝盖上轻轻拍着，越拍越向上。欣怡急忙推开他的手。
“王村长，我，我还得去干活。”
“干啥活啊，休息一会。”
“不行，我得去干！”
欣怡刚刚站起来，王村长轻轻一推，她又坐到了马桶上。
“王村长，您要……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交流一下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王村长笑嘻嘻地看着她。
“我不想聊，我……”
一只大手猛地捂在了她嘴上，一个肥胖的身子猛地压了下来。她想推开她，可是双手的链子被抓住了，她想踢他，双脚之间的链子又被踩住了。她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但却无济于事，已经完全被制住了。
一张大嘴凑过来，喷着刺鼻的大蒜味和湿漉漉的热气，在她脸上和脖子上胡乱拱着，舔她的脖子和耳朵，她一阵恶心，呜呜地叫着，徒劳地挣扎了两下。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软……
不可能，不可能！不好，那蛋糕和矿泉水！
她的注意力已经不能集中了，双手软软地垂下来，身体却越来越热。一根布条被塞进嘴里，被从脑后勒紧，双手中间的链子被挂在了头顶的自来水管上。
那男人不住地哼哼着，肥胖臃肿的身子在她身上摩擦着，一只大手忽然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她颤抖了一下，感到他在拉扯自己的内 裤。
谁来救救我啊！
一声尖叫，仿佛鞭子似的猛地抽进了她的耳膜里。
“你们在干什么！”
欣怡睁开眼，看到赵阿姨和王小刚就站在门口。赵阿姨瞪着她，头发几乎都立了起来。王小刚张着嘴，脸上只有一片茫然。
“咳咳，没干什么。”
王村长站起身，拽了拽裤子，拉好拉链，然后双手一背，仪表堂堂地走了出去。赵阿姨瞪着他的背影，忽然转过头，对着欣怡笑了笑。
她不笑也还好些，越笑欣怡心里就越慌。
“没事，你先起来。”赵阿姨笑着说。
欣怡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
她刚刚挺直身子，赵阿姨猛地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欣怡的小腹上。欣怡痛得双眼一翻，摔倒在地，几乎晕过去。
“站起来，没事，你先站起来。”
欣怡痛得满头冷汗，肚子里仿佛有一把刀在不住地剜动，就是想站也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了？那就先躺着，休息一会。”
赵阿姨冷笑了一声，抄起一根拖把杆，走到欣怡面前，忽然抬起脚，踩到了她刚才被踢的小腹上。
欣怡痛得甚至叫不出声，她甚至觉得还是被强奸更好一些。
“干了一半被打断了，心情很烦躁吧？没事，我帮他干完，让你好好舒服一下。”
赵阿姨微笑着看着在脚下颤抖的欣怡，慢慢地举起拖把杆，瞄准了她的两腿中间，狠狠刺下去。欣怡想躲，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拖把杆尖啸着刺向她下腹，眼看距离只有毫厘之差，却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大手抓住了拖把杆，是王小刚。
“你要干什么？心痛了？”
“你别打她了，不是她的错。”王小刚说。
“我不是打她，我是教育她，放开！”
王小刚还是不放。
“你反了？放开手，走开！”
赵阿姨一耳光抽在王小刚脸上。王小刚却仍然不放手。
“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是不是也想操 她的骚逼！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赵阿姨一连抽了王小刚七八个耳光，王小刚咬着牙，忽然雷鸣般的大吼一声：
“你别打她，不是她的错！”
赵阿姨被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王小刚，忽然狠狠把拖把杆扔到地上：
“王八蛋！王八蛋！我不管了，我他妈什么都不管了！”
赵阿姨摔门走了出去。
王小刚转身看着欣怡，说：
“你……你没事吧？”
“没事……”
还没有说完，她就哭出了声。她捂着脸，不住地颤抖着，所有的痛苦、委屈和羞耻都化为泪水涌了出来。
一双大手扶着她的肩膀，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没事的，没事的……”
她忽然抱住了王小刚，现在无论是谁，只要肯安慰她几句，就是她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