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抬眉，明白这常将军是想招揽自己，他思忖一番，并未一口答应，“将军下一步打算如何？”
“十昌会将我甲陵关府翻了个底掉，又生擒秦宏，必是为了珐琅彩杯而来。据秦宏所说，珐琅彩杯并不在他手上，或许是中途被截胡，又或许是交易给了其他人，总之，这已经不受我们控制。但我们知晓，十昌会也对这彩杯势在必得。为今之计，只有死死拽住十昌会这一条线索，等到他们追寻到彩杯，我们就给它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常将军一拍桌子，桌上的花瓶都颤了起来，“莫兄应该也有所了解，北方之所以武林式微，完全是因为军中威慑所致。百年以前，王迁都至亥城，一并而来的，还有四大卫队，数十位高手，他们将亥都铸得是固若金汤。武林向来与官府不是一路，这种威压下，诸多北方豪侠转战南方，久而久之，才形成了今日的局面。而大内四大宗师，十大护卫，全都驻扎于王宫中，不会出宫，如此一来，我们真正能调动的只有甲陵关府的高手，和随我一同前来的三百奉霖卫。等十昌会真的寻到了珐琅彩杯，我们怕是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将其夺回，所以...”
常将军一把将衍之的手拉起来，紧紧攥着，一脸希冀，
“莫兄，傍晚一战，你足矣排入武林前五之列，这在北方可谓是百年一遇，若是你能在追捕之时，将那王十七拖住，甲陵关的曾兄与我再分别对付杜参和靳飞星，再由三百奉霖卫清洗十昌会其余人马，珐琅彩杯可手到擒来了。”
衍之面色凝重，“常将军，我还有些补充，”
他缓缓将手抽了回来，“王十七临走时提到，除他与杜参以外，还有三个与他相差无几的高手也一并加入了行动。”
“甚么！这...”
“常将军，先莫要着急，待我说完，”衍之捋着腰带，继续道：
“王十七走之前，自东北方传来了一声哨响，随后他便说‘得手了’，这一点令我有所猜测。常将军，你说他们是十昌会的，来府中是为了珐琅彩杯，那王十七这句‘得手了’，指的是不是彩杯已经被他们寻到了？”
“这绝不可能！”常将军立刻否决，“十昌会之所以前来，我想是受了秦宏蛊惑，那秦宏疯狗乱咬人，为了保命，情急之下随口胡诌，告诉他们珐琅彩杯在甲陵关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衍之也觉得有理，“常将军，十昌会此次如此大规模出动，绝不简单。事到如今，我想你还是回都请兵，招足高手，再行事也不迟。”
常将军掩面不语，半晌，一声苦叹，
“莫兄，你是不知，朝廷之事，又岂是如此简单？”
“哦？将军可有难言之隐？”
“朝廷之上，人心各异，派系之争，从未停歇。我的对手，巴不得我将这事办砸，兵败回朝，到时候官帽一摘，再安些罪名，锒铛入狱，午时待斩，只可怜我一家老小，也要受此牵连。”
“常将军，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可以另寻他法...”衍之有些手足无措，干巴巴的劝了两句。
“也罢，不提这个。”
常将军长舒一口气，轻拍了几下他的肩，又道：“莫兄是否着急离去？”
“实不相瞒，在下有约在身，需及时上路。”
“大体方向可否告知一二？”
“东南，永州。”
“永州，那一带最近可是不平静，上百家势力联名邀请暮寂岭的赤刀前去交流，闹得是沸沸扬扬。说来也是巧了，你与赤刀都是睦洲人，应该听说过罢？”
衍之腼腆一笑，
“实不相瞒，这位赤刀，正是在下。”
“呦！”
常将军眼前一亮，又重新打量起面前之人，“可真是青年俊杰，仪表非凡呐。不过，我听说这赤刀喜穿红衣，还配着一把通体血红的宝刀，怎么...”
衍之又是一乐，腰带已断，他索性将那黑袍脱了，露出里面被汗浸湿大半的交领右衽大红衣，
“常将军，路途遥远，人多眼杂，我只是谨慎些罢了。”
他将衣袍仍在一旁，拿起身侧的刀，轻轻拔开了黑檀刀鞘。
赤刀虽只露出一线，可依旧锋芒不减，绯红的刀光映在常将军脸上，将他晃的心神一动。
衍之停顿片刻，便立马收了刀。
过了半晌，常将军这才道：
“好刀，好刀啊！”
衍之将刀倚在一旁，抱了一拳，
“常将军，不知这甲陵关何时开关放行？”
“莫兄若是着急，尽管先出关去罢，只需与守关的弟兄打声招呼便是，”常将军十分爽快，“此次一行，乃是代表我北方武林，岂能因此耽搁，遭人笑话。”
“多谢常将军。”衍之又施一礼，“我记得，将军是把那铁流拳的大哥也一道接回府中了？不知他现今...”
“这倒是怪我，将此事抛之脑后了。之前我将他安置在客厢，命大夫医治。后来府中出事，就没来得及去看他。现在应该还在客厢罢，议事厅闹出这么大动静，倒是不见他那些朋友出来，也不知是个甚么情况。”
常将军起身，便拉着衍之往后走，“莫兄，走，与我去看看他们。”
衍之被拽起来，跟着出去了。
两人很快来到后面的客厢。
还未至近前，便听到那客厢之内吵吵嚷嚷，言语激烈，不知生了甚么事端。
两人来到近前，只见客厢中灯火通明，几个人影映在纸窗上，不断移动着。
常将军叩了三下门。
很快，门便拉开了，一个少年堵在门口，正是上午与汉子一路的几人之一。他见二人来访，忙喊道：
“师兄，常将军来了。”
屋内人闻声，连忙上前，将二人迎了进来，
“常将军，真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这汉子也身着青灰衣，只是看上去比那个受伤的义士年轻多了，他一脸憨笑，“二位快坐，晚饭吃了没？”
“忙完再吃，”常将军大剌剌一坐，“我说牛兄弟，你们在这可是听见了甚么动静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