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钧听着两个女人的话自己也不作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变成一个雄性动物了。是从追逐权力开始的?还是从被穆寒枫冷落开始的?
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精神世界的萎靡空虚。那本来深藏心底里忠贞浪漫的爱情,慢慢变成了放浪形骸。他有时也鄙视自己,所以作爱时不愿说话,仿佛人类的语言若在那时说出就都成了污言秽语。
青年得志,本来应该洁身自爱,但作为少壮军阀,枪林弹雨的生涯给他养成了刚愎自用的性格,同时也养成了好虐成癖的戾气。
更让他膨胀的是角逐权力的亢奋和每每成功的自负!渐渐地他开始自命不凡,开始习惯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行武规矩,开始崇尚杀伐予夺的绝对权力!军中没有对与不对,也没有行或不行,只有服从和效忠,只有手腕和野心。
而通往权力的道路上,同样沒有高尚和龌龊,只有成功和失败!成,丑恶亦作能力;败,善美皆成悲哀。
如此玩世不恭的人生逻辑,让他满腔热血腐朽成一身市侩;战场上的冲杀和官 场上的撕咬,是无关道德文明的!情场失意又让他畸形的征服感演变成贬值的占有欲;私下里猥琐阴桀,公众面前道貌岸然,是他这种人的品行标志。
三天后,剿匪誓师大会在五旅营地举行。为了便于让市民观看、体现军民一家,特意开放了军营,撒销了岗哨,吴钧还亲自主持大会。
“古城的农工商学、老少爷们:众所周知,这些年我们滇省地界匪患四起,大家没少受土匪的气,土匪肆无忌惮地抢劫财富,屠戮生命,犯下了累累罪行!今天我受西南靖绥军总指挥部的命令,在这里正式宣布:自现在起,由保安五旅组建的滇西南剿匪司令部所属混成团完成各项准备工作,即刻誓师出征,清剿滇西南及临缅地区的山贼土匪和土司残余武装,我们的将士将用流血牺牲,还滇西百姓一个祥和太平、安居乐业的生息之地!下面,请执行首批剿匪任务的副总司令、一团团长常春秋代表剿匪部队宣誓!”
吴钧一通慷慨激昂地演说后,台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他看了看台下的人群,只见人们表情多有不屑。
“古城的市民百姓、乡绅官员,我常麻子不会讲大道理和弯弯绕儿,我就说几句话:我与土匪流寇不共戴天,不管他是山里的还是寨里的匪徒,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不获全胜绝不收兵!我讲完了。”
常春秋憋了半天说出的话比土匪还像土匪。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苛捐杂税,非掠既抢!”
正待吴钧将要授旗给常春秋时,台下涌进一群女中的学生,手中拿着条幅,嘴上喊着口号,霎时会场变得一片混乱。
吴钧对突然发生的这种场面始料未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之下拨枪向空中“砰砰”就是两枪。枪声过后,不仅场面没有控制,反而又有一队国立高中的学生打着“反赋税,反徭役,反压迫!” 的横幅冲到了会场,领在前面的是几名国高的老师。
“还他妈的没有王法了!都给我轰出去!”
常麻子见此情况,向身边的副官下达了驱逐学生的命令。
一时间会场变成了战场,当兵的和学生撕打在一起,紧接着警察局的张继先和岳岱远也带着大批警员赶来,对抗议的学生进行清场和抓捕,在军队和警察的武力镇压下好多学生伤亡倒地,誓师大会以失败而告终。
吴钧见有几个记者正在拍照,急命常春秋带队伍马上出发,以免发生更多事端,被上面知道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