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屏气凝神,手随心动,刀随手动,手刀一体,瞬间拔刀而出。
只见空中一道赤红如血的光芒闪现,接着,绯红的刀刃极快的一划,便硬生生架住了刺来的长枪。
那人见一击不成,抽枪转身,借势再度发力,一个大横扫使了出来,接着又是一连串猛刺,如狼似虎般,丝毫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衍之仰身下腰,将横扫躲过,又见那一顿枪头如狂风暴雨般批头砸下来,他毫不示弱,挥臂扬刀,精准的砍在每一枪上,将那一顿刺枪尽数打偏。
那人见快枪不能伤其半分,心下稍有惊讶,顷刻间转换了套路。
便见那枪法猛然一变,不再是单调突刺,而是变化诡谲,向四面八方铺展开。
枪头在傍晚余晖的照耀之下泛着荧荧金光,经此一展,便带出一连片间隔闪烁的白金光芒,好似夕阳照映在碧波荡漾的大海上,反射的粼粼波光。
黑金长枪在空中高速划过,伴起一阵阵风声,而与寻常破空声不同的是,这枪风却显得空灵飘渺,就如那风平浪静的大海上吹拂的徐徐微风。
衍之从这一阵白金波澜中,感受到一股令他汗毛竖起的杀机,他当机立断,左手腕猛抖。
就见那赤红刀身自横纹处纷纷断开,犹如毒蛇吐舌般,瞬间飞了出来,直奔向那一片枪海。
刀枪相撞,立马射出点点火星,四散飞溅,伴着霞光,灼在院角的老树叶上,将那深绿的叶片烫出一个个窟窿。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金属撞击声自场中传来,血红的刀刃不断跳跃在那一层层荡漾的枪波之上,犹如神龙戏水,教人眼界大开。
不远处观战的众士卒直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过了片刻,领头那人才缓过神来,道:
“我想,我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是谁啊?”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王十七?”
众人面面相觑,一齐摇了摇头。
“哎呀,就是那个武林第四,莱州的‘怒海狂枪’,王十七!”
话音未落,那场中又是一阵金光闪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却见那疑似王十四的人脚下微动,身形顷刻间化为片片残影,他手中长枪也从原来的阳刚大气,仰面直攻,转变为低调暗敛,晦涩诡异的奇攻。
衍之面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浩瀚的蔚蓝深海,波涛汹涌,海面下杀机四伏,远处则是无尽的深渊。而他,徒劳的挥舞着赤刀,勉强守住原地,精神绷到了极致。
突然,自背后猛然传来一阵劲风。
他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腰上道道肌腱鼓起,配合着健硕的左臂,飞速将赤刀甩了过去。
裂作几段的刀刃将枪头缠住,就如同扒住了牛角一般,他使劲往外一带,便让枪头乱了阵脚。
紧接着,衍之又一抖手,将枪头放开,借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毫不停留,猛地斩出数十刀,转守为攻。
只见空中爆出道道红芒,快若惊雷,灵动似火,漫天红霞,宛若火山迸发,声势浩大,令周围景象黯然失色。
那人只觉得自己被笼罩进一片血雨腥风之中,满眼都是血一般的红色,耳畔赤刀呲呲有声,如爆裂的火焰在灼热燃烧着,喷吐着火舌,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射入地狱。
手中黑枪不停,他一咬牙,再度变了一套招式,硬顶了上去。
他又险险躲过两刀,将长枪一横,双手持住,猛地抡了起来。
那观战的士卒饶是再不济,此刻也将这大动作看清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不好,这怕是要使出看家本事了!”
场中兀的掀起一阵大风,长枪贯空,抡出一连串噼啪声,宛如霹雳。
只见他猛然飞身跃起,左右横扫,将那袭来的赤刀纷纷打回。
磅礴的内力沿着赤刀而上,传至衍之的手臂上,震的他虎口发麻。
那人趁这空挡,以自身为轴,抡起长枪,在空中转了整整一周,忽的斜抡了下来。
衍之仓皇之间,抬臂便挡,却觉得刀上一股大力传来,仿佛迎上了几十头猛虎。
手被撞的一撇,他顺势闪身,躲过了致命一击。
却见那枪头突然一亮,股股银白色的内力从中炸开,四射而出。
青石地砖被那几道内力炸出一条条的深痕,碎石飞溅。
衍之还未站稳,脚下发力,又踉跄着勉强转身躲开。
可腰间的黑金铁扣却被内力波及,铛的一声,断成两半,而他那条腰带也随之轻轻滑落在地。
他只觉得腰间一松,暗道不妙,伸手飞快的一摸,发现还真是腰带掉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正要捡腰带时,又见那人攻势不减,再转过一周,直冲面门而来。
衍之无奈,只好身形暴退,两脚连蹬数下,飞身而起,将将躲过那接踵而至的犀利攻势。
他借着高度优势,手腕一转,赤刀应声而出,呈螺旋状,直捣那人咽喉。
那人似是头顶长眼一般,上身向旁边一侧,刀刃便只划过胸前的衣袍,射进了地砖里。
那人丝毫不顾,猛地撒开右手,顺势去抓那正要飞回的赤刀。
手与锋利的刀尖正面相对,衍之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反而由于摩擦,刀上闪现了一连串火花。
甚么!他的手难道是铁做的不成?
衍之还未来得及惊讶,便觉得手中一股大力袭来,他攥着刀把不肯撒手,一下便被那人拽了下去。
衍之重心不稳,勉强立在地上,幸好没摔个狗啃屎,还未站稳,便感觉后心处一股极为刺骨的寒气袭来。
此时面前如惊涛骇日的犀利黑枪也已到了眼前。
绕过明晃晃的枪尖,仿佛看到那人嘲讽的目光,和轻蔑弯起的嘴角。
情急之下,衍之突然向一侧倒去,躲开了两大杀招。只听当啷一声,那枪头与两把钺撞在了一起。
原来杜参那小子趁人不备,搞起偷袭来了。
衍之心下了然,右手撑地,一使劲,便将整个人重新撑了起来。
他淡然立在一侧,看着眼前联手的两人,露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