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船队离开武源,继续顺江而下,薛志荣见已接近永州,就命令将船驶入旁边的河汊。
这几条河汊长满芦苇和青篙,竟将船只隐蔽得极好。
大船上放下小船,覃志强与两个漕运兄弟小丁、小五乘上小船,继续向永州进发。
一路没有碰到任何行人,更不用说船只了,想起玉小姐讲述的永州灾情,覃进强眉头皱成个“川”字,他也有不少漕运好友在永州!
覃进强让小丁、小五将船靠边行驶,用峭壁垂下的树枝、藤蔓遮挡船身,悄悄靠近永州码头。
码头上也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士兵执着武器四处观望,覃进强伏在船上,没有贸然走上去。
他与薛志荣皆是苍梧人,自小长于湘桂漕运的水边,那一带村庄人人习武,民风彪悍,只是生意总是小打小闹。
直到出了个薛志荣,这才将漕运线延长再延长,现今已北到京城,南到南洋,从南洋往西则到爪哇国,一时风头无两。
故而覃志强对老板极是崇拜,也跟薛志荣学得比算盘还精。此刻他一眼就看出,那几个人决不是官府的城门卒。
是什么人?还占领了码头?永州码头从来不用士兵把守的!
覃进强叫小五看船,和小丁偷偷摸上去。
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码头,往前摸去,先摸到线人家中,却是空无一人。再去下一个线人家中,亦是空无一人。
覃进强不去第三家了,直接往州城而去。
永州不似武源州城在码头不远处,永州州城离码头有十里之远。
渐渐接近州城,覃进强就察觉不妙,他和小丁在草树间潜行,还未看到城门,先听到巨大的嘈杂声。
再爬行一段路,拨开草叶,二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几百个山匪模样的人团团围住城门,又是举刀举枪,又是摇旗呐喊,场面甚是唬人。
幸好州府城门紧闭,山匪一时攻不进去,但已经有二十多个匪徒抱住一根粗木,呼喊着号子猛力撞门。
覃进强再摸近一些,见山匪停止了撞门,一个头领模样的对着门后大喊:“玉通判,我知道你就在城门里边,快快投降吧!”
“玉通判,永州灾情如此沉重,朝廷竟然毫无表示,你还守住那一官半职做什么?”
“你来上山落草,我们奉你为四当家!”
“永州城里的父老乡亲,快快打开城门,我们给大家送医送药送粮食来了!”
“父老乡亲,铁架撞门机很快就要运来了,到时候城门一撞即破,不如及早投降,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门内没有回应,那头领一挥手,撞门又开始了。
覃进强又急又恨,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沉吟了一下,就叫小丁赶快回到码头,立即向老板报告情况;他则在这里守候,如果城门有被撞破的危险,他会不顾一切引开山匪。
小丁不敢耽搁,立即原路返回,火速报给薛志荣。
薛志荣即时来找玉丽筝,两人都有一种侥幸的感觉:幸好派了覃进强先行刺探!
不似巡察使的官方人马,可以一路大张旗鼓、气势浩大,桃苑农庄的只是民间船队,装载着大量物资,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因此两人才决定不直接将船开到码头,而是先派人刺探虚实。
现在看来,这一步做对了!
玉丽筝立即点起一批人马,娄飞婵,会武功的两个庄农,外祖父派来的三个暗卫,加上薛志荣漕运的六个武士,由小丁、小五带路,一行15人乘两只小船,悄悄向永州码头驶去。
无声无息停船靠岸,十几人闪电冲到码头,三下两除二将几个山匪干掉,丢入江中,又由小丁、小五引路,顺着覃进强的线路向永州城门摸去。
很快来到覃进强潜伏的地方,覃进强又喜又忧:“山匪运来了铁架撞门机,眼看城门保不住了!”
又说:“玉大人应该就在大门里边。”
玉丽筝想起父亲的书信,眼睛湿润了,她咬了咬嘴唇,说:“先抓一个活口问问情况。”
还没布置下去,就见山匪忽然一阵骚动,自动闪开一条道路。
只见一人,因面向城门,玉丽筝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见其身披玄色披风,气势轩昂,大步走近城门边,站定片刻,向门内喊话道:“玉大人,我是左溪张文尧,现在右溪大崖顶三百多人马即将破门,为着城内百姓安危起见,请您低一低头,打开城门,我保证您和全城百姓无性命之忧!”
就听门里传来一声回应:“张文尧,你是清白出身,居然与山匪为伍,就不怕玷污耕读山庄的名声吗?”
玉丽筝听得出不是父亲的声音。
只听门内那声音继续回应:“扈大炮派人攻城,就是为了进来烧杀抢掠,他会大发慈悲?笑话!”
张文尧说:“玉大人,您在不在里面?”
没有人回应。玉丽筝其实也不相信父亲会在门后坐以待毙。
张文尧又说:“好吧,玉大人,给您一个晚上时间考虑,希望明日一早,您能给个明确答复!”
他旁边那个头领模样的马上拦住说:“三当家,还是即刻破门吧!铁架机来了,这城门已经不堪一击!”
张文尧冷冷地盯着他,大声喝道:“岑棚长,这里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你懂什么?鼠目寸光!”
岑棚长往后退几步,低下头不敢再言。
张文尧命令说:“各位听好了,往后退,退到那边樟树底下,吃晚饭,然后各自休整!”
众匪徒往后一看,原来三当家带来了饭菜,登时大喊“谢谢三当家”,冲到樟树下拿起瓢盆就吃。
原本打算破城后随便找户住家吃晚饭的,现今有了现成饭菜,又累又饿的山匪攻城欲望消减一大半,吃过晚饭就东倒西歪睡大觉了。
张文尧对岑棚长喝令一声“加强警戒,不得有失”,就带几个亲兵大步离开了。
玉丽筝向覃进强点点头,覃进强就和小丁向樟树方向摸去。
这时薛志荣回来了,说前头有个岩洞,可以躲避一阵子,于是留下小五等候,其余人先到岩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