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山顶,落到一片碧翠之中,点点尘光穿梭于草木枝叶中,此间一片祥和。
林中一处空旷之地出,巨猿卧倒在地,睡的香甜,几只幼兽嬉戏打闹间不小心撞到它们,也只是动了动耳朵,看了两眼后继续睡觉。
枝头上停栖的几只鸟,交头接耳,旁边的鸟像是被冷落了一般,低头看到有虫子,朝它啄了两口。
虫子被吓到了,从枝上滑落,一只小兽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它张着口,却没注意到那是虫子还是石头,看清之后心里一慌,抬起爪子想要接住,一只手挡在了脑袋上,替它接住了虫子。
“呜?”
小兽轻轻叫了一声,歪着头,看着来人的面容,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巨猿急忙过来,将它的脑袋按了下去,同时呼唤其他的幼兽过来,对着来人匍匐在地,神情无比的恭敬,“拜见灵王。”
灵王看着虫子在手里滚了两圈后,晃了晃脑袋,清醒后狠狠瞪着树枝上那只啄它落地的鸟。
灵王抬头,看见那鸟将头埋在了叶片里,无奈的摇了摇头,托着虫子的那只手忽然泛起了光亮,那虫子缩成了一团,被光线束缚成茧,眨眼间,破茧而出,化成一只散发着微光的蝴蝶,在他手掌上翩翩起舞。
随后,那光蝶绕着他的身体四周转了两圈,旋即飞上枝头,在那鸟的眼前炫耀着自己的翅膀,而后回到灵王身边,在他肩头停栖。
执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所做的一切,默默不语。
群兽匍匐,灵王抬起双手,淡淡一笑,“都起来吧,不必因我的到来而感到拘束,我喜欢看你们平常时候的样子。”
幼兽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开始打了谁一下,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群幼兽便闹作一团,树枝上的鸟儿也开始了叽叽喳喳。
巨猿拍了拍脑门,无奈说,“我很抱歉,王,小家伙们平常都是很安静的,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们这个样子很好啊……”灵王看见之前的小兽并没有随着其他幼兽玩闹,而是直直的盯着自己,便俯身,轻轻摸着它的小脑袋,“它们的生命力很旺盛,我很喜欢,作为看护者,你辛苦了。”
巨猿摸着头,憨憨一笑,“没什么,王,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灵王掌心中的温柔,小兽十分享受,等到他抬起手,便急忙抬着爪子,想要延续之前的感受,见他微微摇头,瞬间失落了下来,
见它如此模样,灵王轻柔一笑,低下身,轻声说,“我还有一些事,以后,我会找你玩的。”
小兽听到了,激动的点了点头。
灵王站起身,“这只小麒麟有名字了吗?”
巨猿摇了摇头,“它父母习惯了散养,所以还没有给它起名字、”
“唔……”灵王沉思了一下,旋即回头看向执夙,“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执夙垂眸,看着小兽期待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巨猿瞧着她,不解的问,“王,她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和您一样的气息?”
灵王说,“她是执夙,新任的灵女。”
“灵女?”巨猿瞪大了眼睛,“这灵女的资质不低啊,肯定是白泽挑的吧,也难怪这群小家伙们突然这么兴奋……”
“是啊,资质天成,实属灵族之幸……” 灵王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于她自己而言,却是不幸啊!”
执夙叹了一口气,“抱歉,王,我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名字给它。”
“没关系……”见到小兽有些失落,灵王淡淡一笑,“我想到了一个,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小兽摇着尾巴,抬起头望着他。
“幸。”
“嘶——”小兽试着说出这个字,却是做蛇吐信。
灵王见它有些气馁,便抚摸着它的脑袋,“你是麒麟,乃为祥瑞,我给你取一个幸字,是希望你能够永远快乐,同时能够给这世上正在遭受不幸的生命带来幸福,你喜欢吗?”
小麒麟一脸茫然,但还是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巨猿轻轻推了它一下,“好了,幸运的小家伙,不要再打扰王了。”
那名为“幸”的小麒麟,先是幽怨的看了巨猿一眼,旋即朝着灵王摇了摇身体,而后便一头奔入幼兽的行列中。
灵王看向巨猿,“你也去吧,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还需要你的照顾,可别让它们跌入隔世了。”
“放心吧,王。”
巨猿应声,旋即朝着幼兽们走去,“喂!硬甲,别咬茄子的尾巴!”
“壳子,谁叫你缩成一团被它们当球踢的?”
“还有你,大大,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撞树的吗?”
灵王看着前面凌乱的场面,愕然于心,“没想到,小猿的工作竟然会这样辛苦啊。”
执夙说,“他们应该是在为王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吧。”
“不是我,而是你……”
“我?”
“它们还都是幼崽,对王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但是它们生于灵界,就都是灵界的孩子,对于灵力的感知是很敏锐的……”
“我身为王,我的灵力与灵界是共为一体的,他们生长在我的灵力下自然无法感知到我的灵力,但你却是唯一一个与我共享生灵的灵女……”
执夙沉眸,“这并非我所愿。”
“我并不是在怪你……算了……”灵王淡淡一笑,“身为灵界的王,我有件事情要嘱托你。”
“王请说。”
灵王眼眸渐沉,“再之后,白泽他们会教你一支舞。”
“王说的是,浮灵之舞?”
灵王侧目看她,“你知道了?”
“白泽大人给了我一本书,上面有记载。”
灵王微点了一下头,“对你,我并无其他要求,你只需要记住,永远不要学会那支舞。”
执夙不解,“但是浮灵之舞不是?”
灵王摇头,轻声打断了她,“没有任何的不是,你身为灵女,当尽灵女之责,王之令,也该当守。”
执夙眼眸一沉,旋即点头,“我明白了,王,可您带我来此,不止是为这一件事情吧。”
灵王望着枝间吵闹不休的鸟鸣,一阵清风缓缓拂来,他闭起了双目,嘴里又哼出了在高台上哼出的旋律。
哼完旋律,他依旧闭目,微微抬起双手,轻声说,“我听见了风的声音。”
执夙看着他,“是树叶被风吹响了。”
灵王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手指却动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罗一看着他手指的动作,皱了一下眉,“他这是,弹琴?”
晴瑶的目光则是落到那在幼兽群中,刚刚被灵王以“幸”字为名的蓝色小麒麟,心里莫名的有种熟悉感觉,却因为梦境里的感知太过浅薄而无法回想。
刹那间,光华流动,从灵王的脚下开始,一层光纹如同涟漪一般向着四处扩散,每附到一处,除却鸟兽,花草树木,乃至一土一砾,都开始散发出光泽。
刹那间,百兽奔腾,群鸟展翅,在林中欢呼雀跃,刹那间,鸟兽齐鸣。
执夙观着四周光华朝着灵王手下凝聚,虽是不解,却也保持着沉默,直到四周光华尽数汇入灵王手中时,待得光华散去,她才看到,那是一把通体青碧,弦丝流光的一把琴。
她觉得那物体形状很是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便问,“王,唤醒地脉灵气,就是为了此物?”
灵王抬手,在弦上轻轻一拨,只听一声悦耳鸣响震出,惹得罗一与晴瑶心里一惊,同时唤出那物之名。
“玉圜鸣凤!”
罗一虽没见过玉圜鸣凤,却听得过一次声响,那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是很难遗忘的。
而晴瑶则是前去浮云楼查找灵女下落时,曾亲眼看到依瑞安抱琴阻拦,自然,她也是有印象的,但这样一来,她也就明白,除了司徒文矣,还有浮云楼做挡。
她理解司徒文矣可能会因为前身为灵王,所以对灵女有所感应才会设法,那浮云楼又是为了什么?而与此同时,有关于灵界的一些事情,也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执夙听到那琴声,心里惊了一下,“王,刚才那声音,是它发出来的?”
灵王淡淡一笑,“不错,你可知此物为何?”
执夙摇头,“不知,但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应该是在阴世见过吧……”灵王垂头看着那琴,手指在上随便弹了两下,“此物在人世,名为七弦琴,是一把乐器,我以此地木灵之息做身,以群兽之鸣做弦,塑成了这把琴。”
执夙沉目,“七弦……琴……”
“还是你给我的灵感,若不是你提到夙鸟鸣叫,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的……”
灵王轻轻拨弹着琴弦,就算是不成曲调,却也动听至极,然而他却是叹下了一口气,最后一弦拨完,直接递给了执夙,“可惜我不会弹,我在人世的时候只听过,却从来没有学过……这把琴就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看护。”
执夙抱着琴,抬眸看着灵王神情失落的盯着琴,似乎回忆着什么,两眼黯然,竟有泪光闪过,一抬眼便看到执夙正瞧着自己,当即转身,没好气说,“看什么看,还不快把这琴拿走!”
执夙盯着他的背影,旋即沉目,抬起一只手在琴弦上抚了抚,那奇妙的触感似乎唤醒了什么,她闭目,轻轻拨弹,而那奏响的旋律,正是灵王哼过两次的旋律。
灵王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她以灵力将琴悬浮在身前,两手在上拨弹,眼里不知是感动,还是有所触动,一滴泪落到地面上。
他笑了笑,没有打扰她,转身抬头,望着群鸟飞过的天空,“你说……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滋味呢?”
罗一与晴瑶正享受着那琴声的美妙,眼看着鸟兽尽数聚来,代表梦境破碎的裂缝却再度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