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注意一点？”
依旧走在几个青年男人中间的吴臻忍不住露出不满的表情，一步走到被碰倒在路面上的招牌前方，把招牌重新扶起来并摆正，随即把脑袋转向正在往敞开的店门里面挤的青年男人们。
“别总是把招牌碰倒，行不行啊？”
八个青年男人似乎都完全没有听到吴臻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店门里面走。走在最前方的高大男人率先走到柜台前方，向刚刚从柜台后方的储物柜里面拿出一些东西的谭楷挥手，随即便向关着门的麻将室走去。
“哎呀？各位，又来啦？”谭楷依旧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迅速地从柜台后方走出来，向自己已经再也熟悉不过的几位麻将室常客打招呼。
“嗯。”
为首的高大男人低哼一声，算是对谭楷的回应。他径直迈开大步，向通道尽头的麻将室走去。跟在后面的几个青年男人一拥而上，步伐散乱无章。每一个人都像是完全看不到坐在通道两侧的座位上的卡牌游戏玩家一样。没有一个人主动和任何一个卡牌游戏玩家打招呼，更别提主动去说什么话。
站在楼梯上的曾普信当即把脑袋转向突然出现的八个打麻将的青年男人，露出带有几分不满的表情。其他几个卡牌游戏玩家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不太好看。他们全都记得这一批人当中的几个人满身酒气的样子。尽管今天来的八个人全都没有喝酒，每个人也都是清醒的，他们也本能地不愿意和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主动接近。不过，每一个卡牌游戏玩家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带有明显的不满、甚至还有几分不善的眼光投向看上去令他们感到厌烦的麻将室客人们，随即重新埋头做自己的事。
“吴臻哥。”
谭楷压低声音，叫住正准备跟随八个客人一同走进麻将室里面的吴臻，伸出双手，拉住他的手臂，想要让他到柜台后面和自己单独谈。
“嗯？”吴臻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谭楷的脸，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什么事啊？”
谭楷轻轻地晃动吴臻的手臂，示意吴臻到柜台后面去谈。两人走到柜台后方之后，他再度把声音压低，并确认站在楼梯上的曾普信和另外两个玩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随即伸出手臂，指向麻将室的方向。
“他们几个……今天没喝酒？”
“是啊，”吴臻点头，“他们今天没喝酒。就算是他们，也不是每一天都会喝大酒的啊。”
谭楷当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露出放松的表情。他向正对着柜台的出口位置的桌位摇头晃脑，像是要再次确认没有人正在注意他和吴臻的谈话。
“那就好。我和岳哥主要还是怕他们影响到店里的未成年玩家。”
“不会啊！”吴臻当即摊开双手，连续摇头，“怎么会呢？他们只是在麻将室里打麻将，不会影响到卡牌游戏玩家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谭楷抬起双手，双手轻轻地来回摇摆，随即抬起右臂，右手向上一指。
“这是……怎么回事？”吴臻顺着谭楷的手指的方向往上看，看到坐成一排的八中学生们的后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中学生？他们都是放学之后过来的吗？”
“哎呀，岳哥难道没和你说过吗？今天要举办八中和十四中这两所学校的组队对抗赛啊！”谭楷不由自主地把音量提高几分。
曾普信当即把带有几分轻视的目光投向吴臻，随即把脑袋转回去，继续观战。站在他身边的两个玩家则完全没有理会谭楷和吴臻的对话。
“我支付六点费用，召唤铸剑师-干将！”
宁天浩将自己手中的铸剑师-干将展示出来，将它放置到人物区的中心位置，让全场所有人和直播间中的每一个观众都看清自己打出来的这一张王牌人物卡。
脸色已经阴暗到几乎无法被大厅中的灯光照亮的“迎风飘舞”再次露出十分不耐烦的手势，连续不断地向自己的对手挥舞手掌。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局已经是必输之局。即便宁天浩不打出这一张王牌人物卡，他也已经弹尽粮绝，连对手场上已经存在的装有装备卡的人物卡都无力应对。
“召唤是否成功？如果成功，我要发动他的第一个效果，抽两张卡，再将一张‘名剑’装备卡加入自己的费用区。”宁天浩用指尖轻轻地抚摸自己的王牌人物卡表面的图案，像是要把卡牌的外层卡套表面沾上的一点灰尘抹掉，又生怕自己因动作幅度太大而对卡牌表面造成损害。
“行，行，行……没有问题……”
“迎风飘舞”连续不断地摆手，似乎根本没有认真、仔细地听自己的对手说的话。他原本已经想要去看自己的手机，并已经把自己原本放在校服上衣的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只不过，看到岳锋的眼神和手势之后，他不得不再次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他接过宁天浩的卡组，草率地把卡组洗切一遍，随即向对手场上的人物卡和装备卡看去。
“然后，我要再支付因干将的效果而多出来的一点费用，召唤游方杂货商人！”
宁天浩将自己的手牌重新整理一遍，随即将自己抽到手上的一张游方杂货商人打出来，把这张卡放置到自己的人物区的最右侧。
一直在聚精会神地观战的葛崇达和尹斌先后露出笑容。这不仅仅因为宁天浩即将把比分扳平，更是因为，他们两个都能够感受到，宁天浩的声音变得愈加沉稳，甚至还显得比他平时和任何一个人说话都更加有力度。
“我要用干将对你直接攻击！”
宁天浩伸出手掌，向正前方一指。此时此刻，他的对手场上的人物区空空如也。
岳锋满意地点头，向自己的手机屏幕看去。十几条连成一片的文字弹幕同时从直播间屏幕的上方划过，几乎快要完全占据直播间屏幕的一部分。
坐在唐沁身边的单开源把自己的手提袋从地面上提起来，把另一只手伸进去，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卡盒。唐沁依旧紧盯自己的手机屏幕，从未抬起头认真地看场上的比赛。她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切换到另外一个场景，屏幕中的主角却仍然是同一个只能用“柔嫩”、甚至是“娇嫩”来形容的人。
“好吧，好吧，我输了……”
“迎风飘舞”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把自己手中仅存的手牌倒扣到自己的卡垫边缘。
宁天浩当即向对手点头，随即开始收拾自己的卡组。他将自己的主卡组和阴阳卡分别归拢在一起，再从中将自己在第一局刚刚结束时换进来的卡牌分别取出来。他没有立刻开始更换卡牌，而是先将自己换进来的卡牌拿起来，并开始思考可行的调整方案。
“孤独心选手拿下第二局比赛！双方玩家立刻开始再次更换备用卡牌，随后将开始决胜局的比赛！”
岳锋一边向直播间中的所有观众解释，一边调整手机的镜头，让镜头刚好拍下双方玩家的卡组摆放在桌面上的部分。
“哎，升仙，”坐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上的八中男生俯下上半身，转过头，看向坐在他右侧的葛崇达，“更换备用卡的时候，换进来的卡和换出来的卡是不是必须要一样多啊？”
葛崇达当即点头，先看向正在看自己的傅成，随即转过头，回答自己的同伴的疑问。
“是啊。必须是一样多的。多或者少，都不行。”
刚刚把自己的手机放回到衣兜里的傅成把手伸进自己放在地板上的手提袋里，把自己的卡盒紧紧地握在手里。他把视线从葛崇达身上挪开，看向宁天浩的脸。他同样能够发现，宁天浩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和刚刚来到店铺里面时有所不同。
“糖心姐。”
同样捧住自己的卡盒的单开源抬起自己的手臂，轻轻地触碰唐沁的手臂。
唐沁依旧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同伴毫无反应，专注地观看手机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糖心姐！”单开源忍不住提高嗓音。
“嗯？”
唐沁本能地摇头，抬起手掌，伸出两根手指，用指尖连续地揉自己的耳朵。确认单开源正在叫自己之后，她才按下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暂停按钮，把自己的手机往衣兜里一放，转向自己的同伴。
“什么事啊？”
“第二轮换我上吧，”单开源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同伴的背影，再指向方桌，“要是连输两轮的话，我们岂不是几乎没法再翻盘了？”
“不是还有决胜局吗？”唐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咱们也不一定会输掉这一轮啊？”
岳锋略微转过头，先看向唐沁，再看向单开源。他的目光落在单开源的脸上，嘴角略微向上一翘。
“我选择先攻！”
接过对手递回来的卡组之后，“迎风飘舞”便迫不及待地把卡组拍到自己的卡垫上方标示出的主卡组区，随即从卡组的顶端抽出六张卡。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中的一张卡放置到费用区，随即把一张费用值为1的永久策略卡打出来。这张策略卡的卡图是一个巨大的鸟巢，鸟巢里安放着十几枚大小均等、颜色和形状也几乎完全相同的鸟蛋。一只小鸟正在从破碎的蛋壳中挣脱出来。
“我支付一点费用，发动羽仙的温巢！回合结束！”
“好的。我的回合。”
宁天浩也把自己的卡组重新摆放好，从卡组顶端抽出六张卡，再抽出一张卡。
“在你的回合刚开始时，我要发动羽仙的温巢的效果！给它放置一个指示物！”
“迎风飘舞”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场上的永久策略卡，并把一枚六面骰子放置到卡牌表面，让代表数字1的那一面朝上。
“羽仙的温巢的效果是：每一个回合刚开始的时候，它会自动放置一个指示物。每一个回合一次，在自己的回合，玩家可以把它表面任意数量的指示物去除，从卡组中检索一张费用值与被去除的指示物数量相等的‘羽仙’人物卡。不过，这张卡在每一个玩家场上只能存在一张。”岳锋及时地对直播间中的观众解释。
“好的。”
宁天浩不紧不慢地点头，把自己手中的一张卡放置到费用区，再打出一张永久策略卡。这张卡同样是一张费用值为1的永久策略卡，卡图是一个安放着好几排制式相同的货柜的房间。摆放在每一个货柜里面的，都是不同样式、不同材质的宝剑。
“我也支付一点费用，发动藏剑阁。然后，我发动它的效果，给它表面放置一个指示物。回合结束。”
“藏剑阁的效果是：每一个回合一次，在自己或者对方的回合，只要自己场上或者费用区中有‘名剑’装备卡，就可以给它放置一个指示物。在对方的回合，对手发动攻击时，玩家可以把它送入墓地，让对手的一张费用值不高于它表面的指示物数量加一的数值的人物卡的攻击无效，并破坏那张人物卡。还有，在自己的回合中，玩家可以把墓地中的它除外，从卡组检索一张不高于自己当前最大费用值的‘名剑’装备卡。”
岳锋再次用最快的速度向直播间中的观众解释这一张自己足够熟悉的策略卡，并仔细打量宁天浩的手牌和场上的牌。他自己很少使用这张卡。他能够感觉到，在构建卡组的思路上，宁天浩要比他更保守一些。当然，在某些时候，“保守”也是“稳妥”的同义词。
“嗯……我的回合。”
“迎风飘舞”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似乎完全没预料到宁天浩打出来的这张牌。他从自己的卡组顶端抽出一张卡，并用另外一只手转动自己场上的骰子，把代表数字2的一面转动到最上方。
“我发动羽仙的温巢的效果，给它放置一个指示物。”
宁天浩一边点头，一边注视对手的手牌。他自然能够看出，对手正在因为他的变阵而临时变阵。
“迎风飘舞”把自己手中的一张卡放置到费用区，随即将自己的策略卡顶端的骰子挪走。
“我发动它的另一个效果，去除它的两个指示物，检索一张费用值为2的‘羽仙’人物卡。”
宁天浩当即点头，却没有立即去拿对手的卡组。他知道，对手接下来还有动作。
“然后，我支付两点费用，发动高原雪鹰的效果，将它丢弃，检索一张费用值不高于3的羽族人物卡。”
“迎风飘舞”从自己的卡组中翻出一张羽仙侍从-冰凌，随后又将自己手牌中的一张高原雪鹰丢进墓地之中。看到宁天浩向他点头，他便再次翻开自己的卡组，从中取出另外一张费用值为3、战斗力为1500的人物卡。这张人物卡同样是一个身穿盔甲、长有鹰爪和翅膀的少女。她的头发和翅膀都是浅绿色的，两只脚爪紧紧地抓住雪峰顶部的一块大岩石。
“我要检索的是，羽仙侍从-随风。”
宁天浩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紧盯住对手展示出来的这张卡。在此之前，他从未见到过这张人物卡。
“结束回合。”
“好的。我的回合。”
宁天浩再次从自己的卡组顶端抽出一张卡，随即用两根手指挪动自己场上的六面骰子。
“我发动藏剑阁的效果，给它自身放置一个指示物。目前，它表面有两个指示物。”
岳锋再次调整手机的镜头，把镜头的焦距拉近，让直播间中的观众看得更加清楚。他能够看出，宁天浩此时的手牌算不上很好，很可能和第一局的情况相差不大。
“然后，我要支付两点费用，发动飞剑，破坏你场上的策略卡。”
宁天浩把一张卡放置到自己的费用区，随即将自己刚刚抽到手中的飞剑打出来。
“迎风飘舞”嘴角一歪，把自己场上的永久策略卡移动到墓地中。坐在宁天浩身后的尹斌呼出一口气。
“我结束回合。”宁天浩向前方摊开左手。
“好！”
“迎风飘舞”将自己在上个回合中检索到手里的羽仙侍从-随风展示出来，并将卡牌丢弃到墓地之中。
“在你结束回合的时候，我要发动随风在手牌中的效果！我要支付两点费用，把她丢弃，从卡组顶端翻开五张卡，从中选择一张她以外的‘羽仙’卡，加入手牌！”
“好的。”
宁天浩一边点头，一边仔细打量对手从卡组顶端翻开的五张卡。他连续眨眼，仔细打量对手选中的那张卡。那是一张费用值为4的中阶人物卡。在第一局中，对手也使用过这张卡。
“我的回合！”
“迎风飘舞”抽出自己的卡组顶端的卡，再把一张卡放置到自己的费用区。他打出自己握在手中的一张普通策略卡，再将自己检索到手中的中阶人物卡丢到墓地中。这张普通策略卡的费用值为3，卡图是盘旋在云层之间的巨鹰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声的画面。
“我支付三点费用，发动鹰啸长空！”
岳锋嘴角一歪，看向面无表情的宁天浩，再看向“迎风飘舞”打出的这张卡牌。他记得，在前两局比赛中，“迎风飘舞”从未成功地使用过这张卡。
“我发动它的第一个效果，丢弃一张羽族人物卡，抽三张卡！”
“迎风飘舞”从自己的卡组顶端抽出三张卡，再将自己墓地中的两张低阶人物卡移动到除外区。
“然后，我要发动高原雪鹰在墓地中的效果，把冰凌和随风除外，将它从墓地中登场！此效果无需支付费用！不过，一个回合只能发动一次！”
葛崇达和尹斌同时抬起头，瞪大双眼。不仅仅是宁天浩，同样很少和羽族玩家打牌的他们二人也从未见识到高原雪鹰这张卡的另外一个效果。
“我要用高原雪鹰对你直接攻击！”
“迎风飘舞”将自己的高原雪鹰从墓地中取出来，把它重新摆放到人物区，伸出手指，指向宁天浩的阴阳区。
“好。”
宁天浩稳稳地点头，翻开自己的第一张阴阳卡。他没有掷硬币，而是直接把阴阳卡送入墓地之中。因为，此时此刻，这张阴阳卡的所有效果刚好都无法触发。
坐在椅子上的尹斌和站在楼梯上的曾普信同时摇头，随即把目光投向宁天浩的手牌。
“我结束回合！”
“迎风飘舞”再度露出足够满意、甚至还有一些骄傲的表情，向自己面前的对手挥舞空着的左手。
“嗯。我的回合。”
宁天浩从卡组顶端抽出一张卡，再用两根手指转动自己场上的藏剑阁表面的骰子。
“我发动藏剑阁的效果，给它放置一个指示物。目前，它有三个指示物。”
曾普信稳稳地点头，随即转过头，看向走到自己身后的中学男生。身穿绿色校服的中学男生露出有些好奇的表情，伸出脑袋，向前看。
“然后，我支付三点费用，发动募兵令。抽两张卡。”
宁天浩打出自己手中的募兵令，随即向坐在自己的对手后方的单开源看去。单开源也刚好在看他。
“孤独心选手采取尽早补充手牌的战术，以确保自己的资源总量不会被对手过快地拉开。”
岳锋不紧不慢地向直播间中的观众解说，随即略微转动脑袋，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宁天浩手中的牌。从他所坐的位置来看，能够看到宁天浩的手牌的一部分。当然，看到宁天浩手中的几张卡之后，他的脸色和语气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