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所述的都是爷爷讲给我听的,而我真正所见的,就要从记事以来开始说起。
父亲自从在村里开了诊所后,便卖掉了县城的房子,在爷爷的老房前盖了一间两层小屋,东边和邻居隔了一堵院墙,西边则是简单的盖了些棚子做了一个猪圈和一个堆放柴火的地方,猪圈旁边是厕所,中间则是农村常见的院坝,农忙时用来晒谷子。整个布局就像一个简单的四合院一样,我和父母住前面,爷爷依然住在后边的老房子里面。
记得那是我五岁的一天,半夜我被一泡尿憋了醒来,出了父母的屋子,自己就径直打开门,也没去厕所,直接在院子中间尿了起来,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一个白影从爷爷的房门中穿门而出,我吓得立马打了一个哆嗦,刚准备大声喊叫,但定睛一看那不是爷爷嘛!
只见爷爷一袭白衣,头上还有一顶高高的白色帽子,左手拿了一根棍子,右手则是拿了一本册子,爷爷好像也看见了我,但只是瞥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和我说,朝着院外就走了出去,准确的应该说是飘了出去。
虽说是自己的爷爷,但我仍然有些害怕,便大声喊了起来,这一喊父母都起身出来了,赶忙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便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父母,父亲听了也是一惊,便连忙敲起了爷爷的房门,可是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这下可把父母着急坏了,赶忙从屋子里拿出了工具,直接撬开了爷爷的门锁,进去以后爷爷很平静的躺在那里,呼吸也很匀畅,可是不管父母怎么叫,却都叫不醒爷爷。爸爸检查了一遍爷爷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又联想到爷爷平时干的行当便也没再叫了,然后就守在爷爷身边静静的等着,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爷爷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们坐在床前,竟显得满脸尴尬。
随后爷爷便仔细的看了看我的眼睛,摸着我的脑袋说道“没想到我这孙儿竟开了天眼,看的见爷爷了,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父母则是在一旁听的满脸疑惑,开口问道“刚才换儿说看见你一身白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眼看瞒不住父母了,爷爷便给我们讲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
爷爷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为酆都山的主事人,更没有如今这一身降妖捉鬼的本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在外住校了,平日就他一个人在家,那日他替西边老李家的老人吹完白事后,早早的就回到了家中,按往常的习惯不到七点就睡下了。
到了半夜他感觉外边风吹的越来越大,便想起身看看窗户关好没有。但是他突然回头,竟看见自己还躺在床上,这一下没把他吓个半死。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不由自主的向着门外走去,还没等他推门,便发现自己已经穿门而过,就好像有什么牵引一般,就到了酆都山的大殿前面。
刚到了大殿门口就听里面传出了声音“凌福东速来报道!”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去世了,这是来阴间报道了,想着有些遗憾,但还是推开了大殿的门。
进了大殿的他突然发现平日的雕像全都变成了真实的一切。酆都大帝坐在正位,下边两侧各站了十殿阎王。他也不敢开口,可能是迫于这股威严,竟不自觉的就跪了下来。只听从酆都大帝口中传来“往日积善,自有福报。本地无常可早日入职,凌福东,时辰已到速速归因”
话音一落他发现自己竟然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衣服,手中也多了一根棍子和一本册子,正是“哭丧棒”和“生死簿”,而这个装扮正是阴差白无常,他心里大概知道自己这是做鬼差了。
但转念一想这也算是给自己和后辈积福积报了,也就没有抗拒。突然只见酆都大帝衣袖一挥,他便来出现在了孙家沟孙长贵家中。他平日里和孙长贵也打过些交道,六十多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而此时孙长贵正躺在床上,周边围满了自己的儿孙,爷爷本想叫一声孙大哥,可是嘴巴却由不得自己。开口便不自主的说道“该走了!”,这话好似有法力一般,说罢孙长贵便起身站了起来,而这个场景和刚才他自己一样,只是灵魂出来了,肉体依然躺在床上。孙长贵起来后目光呆滞的回头看了一眼,而此时他的儿孙们也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断了气,哭嚎声便响了起来。然后孙长贵便跟在他身后一路朝着酆都山走去,快到山脚的身后他发现孙长贵的眼里好像有了一些意识,本想和他道个别,却没曾想就在一瞬间孙长贵就不见了,而他自己也在家中醒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本想早早的去孙家沟看看情况,可是孙长贵家的儿子却提前来了,找到他说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月前被医院查出胃癌晚期了,没得治,昨晚在家中去世了,想请他去办一场丧事。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这也都是命里定的,便收拾了东西随孙长贵的儿子去帮忙打理后事了。
此后他便经常在夜里走阴差,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具体的流程,做的也比较顺手,顺带自己白天的时候也多了一些本事。
说到这里,爷爷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而旁边的父母则是惊讶到连嘴巴都合不住了。这时候爷爷又开口说道,“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阴阳之间一切都自有定数,我也只是当一个领路人罢了”。随即又告诫父母此事切不可外传,如若传了出去就是泄露天机必会遭报应的。
爷爷说本来他也不打算告诉父母,可是如今瞒不住了,况且我已经开了天眼,此事还需日后在酆都大帝面前禀明。
父母听完这番话后又想起我刚出生时所发生的事情,心里知道要不是爷爷平日里积下的福报我可能早就夭折了,便没在言语。
爷爷让父母回去睡觉,但是却留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