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父亲和母亲已经结婚两年了,我在母亲的肚子里也呆了快九个月了。眼看就要出生,父亲盘算着出生之前带母亲回家看望一下爷爷,毕竟这一生下我来,便好几个月顾不得回去了。
那天刚好是阴历十月初一,也是冬天的第一天。我们这里通常会在这一天祭祀死去的先人,怕去世的先人在冥间缺衣少穿,因此,在祭祀时会烧一些食物、香烛、纸钱、冥衣等供物。父亲也盘算着回来给奶奶烧点衣物,当然他完全只是寄托思念之情,并没有觉得奶奶会真的收到。
那天天黑的格外早,放眼望去路边全是一堆堆火焰。父亲办完所有事情,跟爷爷交代了几句便要骑着自行车载着妈妈回县城,爷爷当时没有同意,说是今天日子特殊,不易夜间出行,要留父亲在家住一晚,可父亲却执意要走,最后爷爷拽不过父亲,简单叮嘱了几句便让父亲走了。
县城到村上大概二十多公里,那时候没有汽车,基本出行全靠走路,父亲也算有本事,靠自己的本事买上了自行车,他不知道的是,他在爷爷的心里一直是最大的骄傲。
回家的路上,母亲一直和父亲在聊我出生时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聊了一会,母亲隐隐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心里想着可能是今天有点劳累了,不过马上就到家了就没吱声。
可是那天的路却显得格外漫长,父亲虽然一直在骑行,但时间却感觉走的很慢一般,他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但他无神主义的观念根本不允许他想偏一丝,他只能咬着牙拼命的踩脚踏板。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色也基本全黑了,按照往日的进度现在基本已经在县城边了,可是此时的路上却依然什么都看不见,连一家灯火处都没有。
“啊......”突然后座上母亲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惊醒了正在思索问题的父亲。父亲赶紧把自行车靠在了路边的草墩上,询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要生了”母亲捂着肚子,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父亲。
“不应该啊,预产期还有足足的一个多月。”父亲有点不知所措,但他毕竟是医生而且受过高等教育,遇见事情也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父亲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本想找户人家进去的,可这黑漆漆的地方完全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管了!父亲决定亲自给母亲接生了,虽然不是妇产科的大夫,但基本的注意事项父亲也都知道。不到半个钟头父亲便在路边成功的为母亲接生了,一切都很顺利,母亲的气色恢复的也很快。说来也奇怪,父亲刚刚忙完一切,脱下外套用自己的内衣包裹住我后,起身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仔细一看,他们已经到了县城边上了,前面已经有点点灯火了。父亲也没有多想,赶紧扶着母亲坐上自行车。母亲也算坚强,刚受了那么一遭罪还得抱着我,父亲加快了步伐,推着自行车就往医院赶去。
很快父亲载着母亲就到了医院,安排母亲住下以后,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最终结论是母亲很大可能是运动量过大加之一路的颠簸,提前早产了。好在我的状况一切正常,只是和其他刚出生的孩子相比显得比较瘦而已,毕竟是早产这也属于正常情况,父母听了后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母亲恢复的也比较好,很快就出院了。回到家里父亲就整天给我想着起什么名字,母亲当时还想着找县城里的先生给算一算,让人家根据生辰八字给赐一个名字,但一想到父亲和爷爷,就没有开口。最后经过父亲思来想去,我的名字终于定了下来,“凌云子”!。
父亲询问母亲这个名字怎么样。母亲满眼温柔的看着父亲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给孩子起凌狗蛋呢,你起什么名字都行,你说了算。凌云子...一听以后就是干大事的人”。
“哈哈.....”父亲一口没憋住的笑了出来,随即说道“虽说贱名字好养活,但好歹我也上过学啊,咋能给娃起的这么没水平的名字呢”
说笑完过后,母亲独自陷入了沉思,她发现自从我出生以后除了睡觉就是吃奶,只要有奶就不哭不闹。但母亲怕把我撑坏,尝试着取出过几次奶嘴,但只要一停下来我就拼命的哭,母亲看了自然是心疼,便不忍心不让我吃。
那天,在老家的爷爷通过别人带信知道了我出生的消息,天还没亮就提着一只老母鸡和一筐鸡蛋到了父亲的住处。
进了家门,爷爷抱着我看了又看,憋不住的说道“我这孙儿也太瘦了吧!”妈妈便赶忙解释是因为早产的原因,也算正常情况。
“好在这孩子能吃能喝”父亲也难得的接话说道。
突然爷爷怀里的我一下惊醒,开始大哭不止,爷爷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便赶紧将我递给了母亲。
在父亲家待到了上午十一点多,爷爷就准备要走了。
临走前爷爷把父亲叫到了门外叮嘱了几句,便回了村子。
过了几日,母亲越发觉得不对头,太不正常了。
“这孩子整天不哭不闹就只知道喝奶,这样下去肯定会撑出问题的”
父亲听了母亲的话也觉察出了问题,按正常情况来说,照这个吃法最起码我也应该体重会增加一点,可是父亲看着母亲怀里的我,不仅没胖,就连气色都明显不如刚出生时。
随即父亲便收拾了东西带着母亲到了医院,产科的主任和爸爸是同事,她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最后决定强行断奶试试,反正也饿不坏,父亲也同意这个做法。
可是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我和别的孩子不同,其他孩子哭累了就会睡过去,而我却是一直拼命的哭、拼命的哭,眼看就要断气了,父亲也只能赶忙让我继续吃奶。
就这样父亲和母亲陪着我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