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乡野匹夫,没甚么见识,”墙上又传来一声嗤笑,转眼间,另一个黑影也飞将下来,落在左侧,再度发问:
“你可知武林天榜?”
“当然。那东西由南方武者所作,排南方高手之名,却是没我们北方甚么事。”
衍之说着,慢慢将刀鞘上所缠的黑布条解下。
“只是因为你们北方武者自己不争气罢了。”左侧那人语气淡淡,似乎是在讲一件漠不关心的事,“那你可知这榜上都排有何人?”
“只知前三,剩下的甚么阿猫阿狗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嚯,口气倒是不小,我还就告诉你,站在我身旁这位,乃是当今武林第八,‘残风’杜参。”
“话多屁稠。”
区区第八,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也敢跑到你大爷这里卖弄?衍之嗤之以鼻,全然不为所动。
倒是说话这人,才真正让他感到了不安,他敢肯定,这厮的武功绝对在杜参之上。
若是二人合力,这将会是一场恶战。
也不知他二人打的甚么算盘,真正厉害的那个反而不怎么声张。
他深吸一口气,擦了擦左手心的汗,重新将刀把握住。
“哈哈,你这小子,嘴巴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手上功夫是不是真如传闻那样?”左侧那人冷笑一声,并不打算亲自动手,而是飞身上了墙,朝一旁喊道:
“杜参,去试试他。”
杜参听此,猛地抬头,昏暗的天空下,他的面容不甚清晰,只有片片叶影映在上面,煞是可怖。
他双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对日月乾坤剑,四角狰狞,寒气凛然。这剑上并不明亮,反而毛毛剌剌的,似乎生了一层雾。
至于日月乾坤剑,又名子午鸳鸯钺,一雌一雄,长约半臂,乃是近战快攻,或暗杀突袭的有利选择。
擅使此兵器之人,均身法灵活,动作迅猛,所练套路也非大开大合,而是潇洒自然,行云流水。
衍之见只有杜参一人来战,并没有拔刀,他将刀鞘两侧的机关打开,向上一掰,牢牢扣在刀柄上。
“小子,你未免太托大了了吧?轻敌可是大忌。”
“对付你,这就够了。”
衍之左手一挥刀,一股几乎凝实的刀气便扫了出去,直冲着杜参卷起,刮的对面树叶哗哗直响。
杜参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整个人徒然消失在原地。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猛地扑到衍之面前,双臂不断舞动,闪出道道残影,顷刻间便打出一套“子午合欢”。
衍之的双目不知何时变得血红,只留瞳孔一道竖线,在这种视野之下,他将鸳鸯钺的轨迹捕捉的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成竹在胸,他甚至连刀也不用,只背着双手,左躲右闪,便轻描淡写地将那一套招式尽数躲过。
杜参之所以号称“残风”,就是由于他那一套鸳鸯钺使起来眼花缭乱,杀机四伏,如同劲风。凡是令他用出“子午合欢”的对手,少则两三道伤口,多则缺胳膊少腿,血潵满地,从未有过全身而退之人,所以冠以“残”字。
本来“子午合欢”乃是杜参的杀招之一,也是招牌,往往用于酣战之时,只是这次衍之的言语过于嚣张,激怒了杜参,让他有了灭杀其气焰的心思,所以一出手才毫不留情。
可令他完全意料之外的是,衍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背着双手轻飘飘将所有招式躲过,甚至未曾用刀抵挡。
一时间,惊讶,羞耻,冲动等纷繁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入心头,他的脸腾一下便红了起来。
衍之躲闪完一套钺法,见杜参速度丝毫不减,又打出一套攻了过来,只是这人甚是奇怪,打着打着,脸还红了起来。
而现在这一套招式,比起之前可是有失水准,破绽也是越来越多。衍之暗自摇头,这必定是杜参自己出了问题,变得心不在焉。
衍之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见杜参又露出一个破绽,抬腿便踢了上去,正中他心口,直将他踹得高高飞了出去。
“哈,这就是在高手如云的南方排到第八的人?还号称‘残风’?是手残身残,还是心残脑残啊?”
衍之面露不屑之色,左手伸出,轻挽刀花,带起一阵骏风,直奔仰倒在地的杜参。
风夹杂着尘土扑头盖脸糊了他一身,他咳嗽了几声,艰难的爬了起来。
一直在一侧墙上观战的那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再度飞了下来。
“后生,你得罪他,没有甚么好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日后好相见?”衍之语气轻佻,“今日之事,哪怕是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倒是不会...”
“不会?你凭甚么如此肯定?”
那人桀桀笑了起来,“就凭我保证,今日是你最后一次运行内力,以后就算不死,也是废人一个,杜参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高手,再不济,也不会跟一个平头百姓过不去。”
“你之前说我口气不小,在我看来,你才是真的口气大吧。”
衍之双臂环抱,长身玉立,微风拂过,掀起衣摆,颇有侠风义骨,教身后一众人看的有些发愣。
“我口气大?不过是个出道四年的后生,是甚么给你这样的自信,让你竟觉得自己能与我相比?”
“嗯?你知道我?”衍之敏锐的发现其中关键。
“不错,”那人迈步走上前来,“你一直在那藏着掖着的破刀,不就是前段时间名声大噪的暮寂岭赤刀么?”
他说着,从背上猛然抽出一把黑金长枪,其上金纹烁烁,灿若骄阳,“我本以为只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没想到你竟能赢了杜参...但你的态度,令我厌恶!”
他将长枪单手拎起,直指衍之面门,
“不过是斩了胡晋那疯婆娘一臂,就如此嚣张,呵,我倒要看看,你有甚么能耐!”
衍之闻言,也不再遮掩,手指轻弹,刀鞘机关尽开,“死在我的刀下,起码要留个名字吧?”
“真是大言不惭!我的名号,你还不配知道!”
那黑金长枪一挥,劲风舞起,便如洪水猛兽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