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钟馗驾到
书名:闲话《大明王朝1566》 作者:北宫伯玉 本章字数:6220字 发布时间:2022-01-13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集

 

事实证明浙江这趟浑水,谁沾上谁倒霉,赵贞吉差点就被胡宗宪拉去趟了这趟浑水。好在被杨公公用一个“严”字点拨之后,赵巡抚幡然悔悟、迷途知返,得罪胡宗宪还是得罪道长,孰轻孰重赵贞吉自有分晓。道长的圣旨、吕公公的信、再加上杨金水口中的“严”字,透过这些蛛丝马迹,赵贞吉在心中开始默默的推演道长下的这一盘大棋。第一步改组内阁,赶走严世蕃顺便架空严嵩;第二步拿下郑泌昌、何茂才等官员,动摇严党在浙江的根基;第三步定点清除胡宗宪,削弱严党的核心骨干力量。道长何时倒严、怎么倒严、是把严党一锅端了还是分批收拾,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别说赵贞吉了怕是连徐阶也参不透其中的玄机,杨公公能说出一个“严”字,已经是泄露天机了。

 

道长的心思底下人最好不要去猜,他老人家要是有心让底下人知道,自然会给出线索,比如弄个命题作文、出个字谜、念首歪诗、敲几下磬、袖子里揣几个干果什么的,实在怕底下人闹不明白,还可以直接让吕公公写封信;他老人家要是没啥表示,底下人如果自己瞎捉摸,寻思着搞点投机倒把的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拼人品了。比如周云逸这事,冯公公就属于自己揣摩了半天,本打算在道长面前卖个好,结果事情办砸了,要不是干爹吕芳出手搭救,冯公公怕连去做育儿嫂的机会都没有了。跟着聪明的领导做事,不一定要装傻,但最好能守拙,切忌自作聪明,这就是黄锦与陈洪之间的本质区别。

 

赵贞吉不是胡宗宪,跟道长之间隔了好几层,平日里除了公文往来,也没啥面对面跟道长汇报工作的机会,赵巡抚要想领会道长的意图,要么是仔细学习圣旨精神,要么就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比如杨公公口中的这个“严”字,就足够赵巡抚推敲半天了。杨金水扫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赵贞吉,站起身从袖口中掏出五份合同,不徐不疾地说,“这就是我跟那五个徽商签好的协约。所不同者,每五座作坊今年交八万匹丝绸,改成了十万匹丝绸,每年上交一万八千匹丝绸,改成今后每年上交三万匹丝绸。这五十万两银票就是从今年增加的十万匹丝绸中拿出的一半。为了国事,我也算是尽心了。赵大人要是没有别的异议,就请在这五份约书上签名,带回衙门去盖上巡抚衙门的大印。再用这五十万两银子立即筹办军需粮草,送到胡部堂的大营去。”说罢杨公公把银票和合同丢在赵巡抚手边,顺手拿起吕公公的信,微微一鞠躬说了句“拜托了”,转身便走,只留下赵贞吉一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杨公公说的话挺长,帮诸位稍微捋一捋,首先是关于这50万两银子,杨公公最开始说的可是,“是转卖沈一石家产的定金”,隔了没有5分钟就变成,“是从今年增加的十万匹丝绸中拿出的一半”,杨公公自己发言前后矛盾,这就叫爆狼式的发言。甭管这银子是怎么来的,也甭管徽商到底交了多少订金,反正最后落到赵巡抚手里的就是50万两,杨公公这是连瞎话都懒得去编圆乎了;其次沈一石家产卖了500万两银子,50万两充作军费,剩下450万两去了哪里,这笔钱入不入户部的账,杨公公可没说;再其次,杨金水从徽商手里敲了50万两竹杠,让赵贞吉转手当做军费再给胡宗宪送到军营里去,等于是胡宗宪自掏腰包给兄弟们发军饷,然后带着兄弟们冲锋陷阵打倭寇,道长你这干的已经不叫人事儿了。再想想道长对着胡宗宪吹的牛哔,“需要多少军用就向朕要,朕就是砸锅卖铁都会给你”,现在终于明白为啥当初道长说话这么有底气了,果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要都是这种骚操作的话,估计打死胡宗宪他也不敢再张口要军费了。最后再说一句,按杨公公的算法,这50万两银子也就够一个月的军费,胡总督这仗要是一个月打不完,这以后的钱找谁要去,杨公公怕是不会再管了,最后倒霉的一准儿还是赵贞吉。50万两银票、吕公公的一封信、再加上杨金水的一席话,胡宗宪就这么被赵贞吉给卖了。


补充一些原著中的细节,海老爷一路风尘仆仆地从淳安赶到杭州,到驿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大概是晚上10点左右,而且进门还是驿站的一把手亲自提着灯给海老爷引的路。海老爷一进驿站就忙着找自己的好基友,冲着驿丞问了句,“王大人到了吗?”,话音未落只见王用汲满面春风一路小跑般的走过来,抱拳拱手笑着说,“敢不先到吗”,两位好基友站在院中寒暄了几句,二人久别重逢,再次相见又要并肩战斗了。王用汲刻意安排两人还是住他们原来的房间,王大人算是把海老爷的脾气摸透了,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一想到还能去老房间艰苦朴素、忆苦思甜一把,海老爷脸上都笑开了花,说了句“原来的好”,迈步就进了房间。

 

海老爷的笑容也就维持了那么几秒,一进房门脸霎时就黑了,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只不过内部装饰风格全变了,原来是快捷酒店的大床房,如今直接升级成了五星级酒店豪华行政房了。满屋子点的都是装饰灯,家具也换成了全套黄花梨的,架子上摆了不少古玩字画,连日常用品都给升级成了奢侈品,驿丞让海老爷先洗把脸,说一会还安排了技师上门给海老爷做个SPA,要是觉得还缺什么尽管吩咐。这就叫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海老爷黑着脸闷头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王用汲背着手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等着海老爷作妖,“点这么多灯干什么呀,还有这些花瓶之类的,我们是来办公的,桌上留一盏灯就行了,其它东西都拿走。”果然海老爷一发话,驿丞直接懵逼了,迎来送往招待过这么多领导,海老爷这幅做派还真是头一回见。

 

招待规格是赵贞吉和织造局亲自安排的,驿丞一时间也闹不清海老爷是什么路数,只当他是担心超规格接待怕给自己找麻烦,赶紧解释了一句,“海老爷,您老和王老爷虽还在知县任上,可这回是奉旨办差。我们是按规制接待。”海老爷是个较真的人,说白了就是死心眼儿,凡事都得按规矩来,除非相关规定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否则说啥都没用。“什么规制,大明官制有这种规制吗”,海老爷一句话怼的驿丞哑口无言,脸都绿了,王用汲这才笑着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恭敬不如从命,就按海老爷的意思办吧。”驿丞赶忙安排人进屋收拾东西,王用汲招呼海老爷先擦把脸消消气,海老爷颇为不满地拿起擦脸巾看了看,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句,“一百两一匹的松江棉布用来做擦脸帕,你们也太阔气了,换了,我只用麻的。”一匹丝绸才值10两银子,高翰文最后选了去做棉布的生意,确实是个有福之人,同样是纺织行业,高老板织一匹抵沈老板织10匹,按产值算,高老板随便弄三座作坊就超过沈老板的25座作坊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就叫输在了起跑线上。

 

一堆人在忙着帮海老爷收拾房间,王用汲直接把海老爷拉去自己房间去聊天。海老爷进门扫了眼一模一样的布置,无奈地说了句,“算了,我还是到院子外边站着吧”,说罢扭头要走被王用汲伸手拦住,“刚峰兄,你自己不愿意舒服,还不让别人舒服,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房间住的很舒服,SPA洗的也开心,王用汲冲着海老爷吐了句槽。海老爷严于律己,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艰苦朴素、厉行节俭这是他个人高风亮节,可如果要求别人也都向他看齐,有样学样,那就属于道德绑架、不近人情了,毕竟严于律己是美德,宽于待人更是美德阿。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在海老爷这里似乎是个例外,像海老爷这种穷得叮当响连肉都吃不上的官儿,还能具备如此高的道德水平,可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海老爷注定是不会走寻常路的那类人,也只有这类人才配得上封神。

 

能封神的人境界自然高人一筹,可这芸芸众生却都是些凡夫俗子,贪财好色是本性,好逸恶劳才是毕生追求。阳春白雪、高雅艺术固然好,可普罗大众偏偏喜欢看些三俗的玩意儿,干点伤风败俗的事,人性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宜疏不宜堵的。此处引用哈耶克先生的一句话,“所有试图建立人间天堂的努力,最后都会使国家沦为人间地狱”,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海老爷就如同太阳,大明要是没有这样一个人,势必万古如长夜,可要是天上有一大堆太阳,组团炙烤大地,那就是人间惨剧,还得专门找后羿过来射日。所以说海老爷这种人有一个就够了,要是克隆一大票海老爷出来,说不准就得把大明折腾成人家地狱了。


顺着上一篇的话题,此处多聊几句题外话,前文分析过海老爷是一个坚定的孟子原教旨主义信徒,政治理念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政治主张是,通过自上而下政治体制改革,最终实现“君臣共治”;具体改革措施是,进一步加强内阁权力与独立性、不断充实文官集团政治实力、大力推进以德治国观念、对君主灌输民本思想并进行道德绑架;最终目标是,实现对皇权的有效约束、进一步缓和阶级矛盾、在大明建立开明君主专制制度。即使是在道长眼中,海瑞提倡的政治体制改革也有不少可取之处,“君臣共治”这一套道长虽然自己不搞,但不妨碍他怂恿自己儿子搞,甚至连搞“共治”的班底都帮裕王准备好了。讲道理海老爷提倡的政治体制改革如果能够完成,再配合上张居正搞的经济体制改革成果,小冰期也就那么回事,闯贼、满洲建奴什么的根本就不足为惧,哪怕摊上朱由检这样的亡国之君,大明还是那个大明。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裕王登基不过6年就崩了,也就比特朗普多干了不到2年,还没等大明再次伟大,就扔下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自己狗带了,最后全便宜了紫禁城隔壁的张师傅。张师傅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对政治体制改革完全没兴趣,一门心思全扑在经济体制改革上,毕竟搞经济见效快,容易出成绩得罪的人还少,趁着万历年纪小不懂事,张师傅一个人大包大揽,把能干的、容易干的全都给干完了。等到张师傅狗带的时候,经济体制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恰好赶上万历正值青春期,逆反心理极其严重,加上保守派大臣的极力反对,再配合地主阶级的反攻倒算,张师傅毕生努力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了,至此大明中期的经济体制改革最终以彻底失败告终。

 

再多聊两句海老爷,海老爷是一个看了几页《千金方》,就敢给全县老百姓开药的猛人,往好了说这叫一身是胆,往坏了说就是过分自信,完全不尊重专业,妥妥的外行指导内行。如果让海老爷去负责纪检工作,顺便做一个反腐倡廉的模范典型,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如果让海老爷进内阁去抓经济工作,他老人家一准能把大明的资本主义萌芽给连根儿掐了。海老爷是小农经济的忠实信徒,满脑子装的都是重农抑商那一套,看见穿丝绸的商人恨不得抓起来打一顿屁股。海老爷心中的政治正确叫做“耕者有其田”,最反感的就是土地兼并,对资产阶级搞的那套“羊吃人”、“蚕吃人”的把戏,那真叫深恶痛绝,海老爷绝对属民族资产阶级的宿敌。所以说海老爷是大明的宝剑,不是招财猫,把宝剑摆在客厅镇宅最合适,非要摆在店门口,一准儿得破财。

 

书归正传接着聊剧情,王用汲对着海老爷吐槽了一句,“刚峰兄,你自己不愿意舒服,还不让别人舒服,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海老爷不以为然的反问了一句,“好大的人情啊,润莲,你知道这种规格,一人一天要花多少银子吗?”王用汲泰然自若地说,“包括饭食,大约二十两”,海老爷颇为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知道你还住”。20两银子一天,相当于让海老爷每天烧两匹丝绸或者吃20石粮食,也难怪海老爷急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自己不过是个七品知县,何德何能值得驿站如此大费周章,海老爷心中已是充满了戒备。王用汲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因为这是赵中丞和织造局亲自安排的”,安排两个七品知县的住宿,还要浙江巡抚和江南织造局亲自出面,事出反常必有妖阿。

 

王用汲的一席话,让海老爷对赵贞吉的第一印象打了不少折扣,赵贞吉作为一省巡抚,此时不关心案情,反倒把心思花在下属的接待规格上了,这赵巡抚也是忒闲了,再说哪里有上司给下属主动献殷勤的道理,这里面绝对有猫腻。“上谕下来都五天了,我们来了不立刻召集我们审案,倒在规格上做起文章来了。”,海老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贞吉的不满,王用汲赶忙出来打圆场,“其实赵中丞已来过了,等了你一个时辰,刚走。”听说赵贞吉刚走,海老爷精神一振,忙不迭地说,“是么?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他。”,对海老爷而言996确实算是福报了,这都快11点了,一听说有活儿干,海老爷眼睛都亮了,这真是生命不息加班不止阿。


海老爷心中996确实是福报,一听说有活儿干,就两眼放光地打算连夜去找赵贞吉,王用汲一把拉住海老爷说,“都什么时候了,赵中丞说了明早卯时在巡抚衙门见。”,好不容易把海老爷摁在椅子上坐下,王用汲笑着岔开了话题,“先不说规格的事,你什么时候接到的上谕?”海老爷想了想回答,“一天前清晨时候”,(电视剧台词说的是“三天前的半夜”,此处引用原著的时间)。王用汲随口说道,“建德比淳安近,我是两天前接到的上谕。遵省里的安排,白天忙着交接县衙的事,这几天是夜夜没合眼,睡不着阿。”建德到杭州的距离比较近,按时间推算王用汲应该是比海老爷提前了一天进的驿站,王大人刚才特地强调说,“这几天是夜夜没合眼,睡不着阿”,明显是话中有话,摆明了是在抛砖引玉,就等着海老爷接茬问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失眠了。

 

海老爷没接茬,神态自若地回了句,“这么大的案子,被审的人睡不着,审案的人当然也睡不着。”海老爷的意思是,摊上这么大的事儿,王润莲同志你失眠是正常的,咱们兄弟之间就别兜圈子了,有话就说,有那啥就放。见海瑞不接茬,王用汲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啊,为什么这个案子的主审官是赵中丞,两个陪审官是你和我,赵中丞是徐阁老的学生,你和我又是高大人和张大人推举的人。愣要说派系,我们三个全是裕王爷身边的人,这么大案子,皇上为什么会同意全用裕王爷的人来查,其用意只有一个。”王用汲和海老爷前面打了半天哈哈,现在终于要说点正经事了,海老爷静静地盯着王用汲,等着他说下去。此时背景音乐响起,王用汲郑重其事地说了两个字,“倒严”,见海老爷微微点了点头,王大人继续侃侃而谈,“刚峰兄,这样的事交到浙江,交给我们,你我肩上担的是天大的干系,脚下踏的却是薄冰呐。”

 

区区一个七品的建德知县,两天前才接的圣旨,在杭州也就待了一天,大半夜竟然在房间里对着海老爷聊起了“倒严”的事,一通背景分析讲的头头是道、有模有样,诸位不觉得王润莲这番话有些匪夷所思吗。杨金水有吕公公的信、赵贞吉有徐阁老的信、胡宗宪有严世蕃的信,那么高拱、张居正的信会写给谁,自然是浙江的谭伦,而王用汲恰好又是谭伦的好笔友,这么一捋很多事情就清楚了。这年头谁手里还没有几封信不是,手里有信说啥都是内幕消息,手里没信说啥都叫以讹传讹,仔细品一品王润莲的话,明显是受人所托,要给海老爷提前传递点消息。话不妨说地再直白些,清流鹰派的唯一目标就是倒严,而谭伦又是鹰派在浙江一切行动的负责人,海瑞、王用汲则是谭伦的直接下属,浙江这个案子接下来怎么审,谭伦有自己的部署,谭大人指挥不动赵贞吉,但遥控指挥下海瑞、王用汲,理论上还是可行的。

 

郑泌昌、何茂才孤注一掷打着织造局的旗号去买田的时候,杨金水就蛰伏在杭州,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露面罢了,推此及彼,楼主猜测在军营消失多时的谭大人,此刻就在杭州暗中潜伏,毕竟“倒严”才是谭大人的主线任务,作为清流第一号的搅屎棍,接下来的这场大戏谭大人是绝不可能缺席的。道长借吕公公的名义给杨金水写了一封信;严嵩借严世蕃的名义给胡宗宪写了一封信;而谭伦借王用汲的嘴,对着海老爷说了一番话,归根结底站在前台的都是棋子,躲在幕后的才是boss。想清楚这一层,不妨再去品一品王用汲的一番话,“这么大案子,皇上为什么会同意全用裕王爷的人来查”,讲道理浙江的案子,道长钦点的是赵贞吉来查,海瑞、王用汲可是高拱、张居正硬塞进来的,要不是徐阶当着吕芳的面给这这俩人背书,这种事怎么可能落到两个鸟知县头上。道长、吕芳、徐阶估计谁也想不到,就这两个无足轻重的鸟知县,后面差点把天给捅破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细节决定成败,倒霉就倒霉在这俩鸟知县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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