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摩拳擦掌收拾门店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武荷香心中怅然若失,感觉到这次放弃的并不只是一个门店,而是一次展示自己能力的平台,是一次人生表演的机会。
可吴成德说的又不无道理。
她只能忍痛割爱,不能因此而对吴成德造成不良的印象,小不忍则乱大谋。
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正在武荷香在家中独自郁闷的时候,接到了电影公司打来的一个电话。
电话中说电影公司也要改制,实行内部承包制,不管是旧职工还是新职工,也不管是现在在岗职工还是不在岗职工,都有承包的权利。
具体承包方案会在明天的全体职工大会上进行宣布,希望大家都能来参加会议。
这也是电影公司解散之前大家最后的一次聚会,到时还会给大家合影留念。
武荷香的心不由地又兴奋起来。
第二天上午,武荷香如期而至。
电影公司的里里外外已经来了不少人,不等武荷香在楼道里站定,早有一群姐妹拥上来,大家叽叽喳喳问个没完说个不停。
大会马上就开始了,一度冷冷清清的会议室今天坐了个座无空席。
武荷香和小红还有两个小姐妹在中间的地方坐下来。
面对的主席台上坐了四个人。
其中两个武荷香都能认得。
一个是她上班那时候的经理,几年不见看上去老了许多,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盖在头顶上。
从神情看上去一脸无奈和淡然,没有了以前的那个精神劲。
还有一个熟悉的人是白老师。
武荷香刚参加工作的那会儿,他就是一个讲授放映技术和知识的老师,人非常和气从不对学员动气,当学员手忙脚乱搞错的时候他依然带着满脸的和气,声音不大而平静:“慢慢来,观众都需要歇口气,缓缓神。”
现在想起来还言犹在耳。
武荷香不禁在心头涌起一股热浪。
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年就要晃过去了,大家都在变老。
白老师今天依然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尽管没有了往日的微笑,看上去依然很精神。
突白老师的目光也在无意扫视中落到了她的脸上,在他的眼神里虽然没有了以前那种认真负责的目光,却依然是那样和蔼可近,依然是那样不惊不咋。
白老师在电影公司几乎是最早的,电影出现放映故障一般都要他来排除。
他在电影公司是学历最高的,大学文凭,几乎县里所有的电影放映员都是他的学生。
其余两位不认识,看上去年龄都不大,四十多岁,表情严肃,或许是改制组领导。
在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吵吵嚷嚷之间。
经理吹了几下麦克风清了清喉咙开了正本:“请大家安静一下,今天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会议的精神和内容。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文化局李局长。”说着,他身边坐着的大个子站起来向大家点头示意。
接着,经理又指着大个子身边的小个子介绍说:“这位是县改制领导组的马副主任。”随着他的话音小个子也站起来点了一下头,只有一个动作却看上去很利落。
“白老师和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大家没有不认识的。”经理继续笑了笑说,“首先由改制领导组马主任向大家宣读对我们公司改制的具体方案。”
掌声过后,小个子马组长照纸宣读了电影公司的改制方案。
总体大意是经过县委县政府的批准决定对电影公司的经营体制实行深化改革。
这次改革不分级别不分层次,任人唯贤,实行承包经营三公开。
第一是承包价格公开。
第二是承包标的公开。
第三是承包方式公开。
实行公平竞争,欢迎有能力的人才在这次承包改制经营中脱颖而出,摆脱现在濒于倒闭的状态。
接着又由文化局的高个子李局长说了些政治类的大话。
什么深入开展学习三讲,什么这次改革是顺应祖国上下整体改革大局,什么这次改革要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江泽民三个代表为指针。
几乎没有一句是实际的,下面的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低声私语起来。
再下来就是经理的发言了。
不难听出经理的声音有点发颤。
首先说起了电影公司刚建之初,他就进来电影公司放电影,那时他还不上二十岁,全县只有一部电影放映机,每天一个村,轮流在全县二百多个农村上演,有的村一年只能看到一次电影。
每到之处乡亲们的那种亲切劲简直无法形容。
家家户户奔走相告,提前一个小时在准备演电影的场地上就坐满了等待上演的群众。
他们望着挂在空中的白色影幕就像看着一幅漂亮的国画一样兴致勃勃。
时过境迁,三十年在弹指一挥间过去了。
我们的电影事业从一个香饽饽变成了一个糠窝窝。
随着电视的普及,我们已经被逼到一个毫无出路的死胡同角里,想走出现在的困境就只有一个方法,改制!
其他县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面,有的实行了彻底买断和合伙经营的多种方式。
我县根据实际情况,经上级研究决定采取一种中性的改革办法,那就是搞个人承包。
承包期最短不低于十年,承包后对本企业职工有自由组合权利,组合后薪酬待遇由组合双方商议,按规定签订用工协议在组合中没有组合进去的,临时工一律自谋职业。
电影公司改制组考虑大家多年为电影事业的奉献,一次性付给每年五百元的工龄补偿。
正式工有两种选择。
一种就是一次性买断,由改制组一次性支付工龄买断金每年二千五百元;
不愿买断的由改制组按人每年支付生活费一千五百元,并交纳公司部分养老金至本人退休年龄。
最后,又高声宣布并重复了两遍。
这次竞价承包的标的物为公司小二楼一栋,共计上下二十间房屋和电影院四层大楼及其现有附属实施。两处连体竞价最低价为每年三十万。
价格一公布,下面的人们发出一片唏嘘之声。
三十万哪,那是个什么概念,能付一年三十个人的工资,而且在各行业中是高工资。
这个价格的公布就像一把锋利的长矛,把所有人跃跃欲试的热情膨胀起来的大气球戳穿了个大洞,一下子瘪在那里。
有年轻人在下面牢骚满腹地大声说:“都是本单位的职工,还要定这么高的价格,这不是在刁难人吗?”
小个子改制组马副组长立即带着笑容问:“小伙子,你敢保险你就能承包成吗?如果别人承包,你的买断费或者补偿费怎么办?由谁来给你出?”
说到这里,又把目光从那个年轻人身上移开扫视了会场的所有人一眼接着说:“各位电影公司的职工,这个价格已经是县里经过充分考虑和核算得出来的最低价,只有这个价格才能保证我们所有职工的利益,才能保证电影公司发展的长远利益,也只有这个方案才能让我们的这次改制顺利进行,才能得到公司,承包人和现有公司职工的共赢局面。”
下面的人开始沉静下来,再没有了刚才的叫唤声和叹息声。
经理有条不紊地又大声说:“这个价格是县里定的,大家都不急着表态,我们给大家三天时间回去想一想,愿意承包的,到时可以竞标,咱们的方针是出价最高者最终取得承包权,承包费一年一交十年不变,如承包人在中间无力交来承包费,承包合同当即终止。”
白老师插上话来:“毕竟承包者就一个,哪怕是合伙几个,剩下的同时将要面临下岗的问题,如果返聘回来更好,如果承包人不用,我们还要做好自谋职业的准备。”说到这里无奈地笑了笑。
“白老师是技术权威,谁承包也不会不用你的,我们这些一无长处的人是不保险啰。”经理苦笑了一下说。
“老了,不中用了。”白老师也露出凄然的一笑。
那天的会基本上开得还算平稳。
大家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了刚进去时候的愉悦,都心思沉沉的谁也不知道明天的路要走向何方。
三十万,武荷香想也没有想过,不用说是三十万,就是三万她也不去想那承包的事。
现在明摆着电影行业一片黯淡,如何能给人家挣回那承包费来!
回来的路上一直寻思着看最后谁承包下来就去给人家打个短工也行。
可又一想,家里还有个孩子,虽然小保姆在照顾,毕竟还是放不下心来。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家中。
吴成德一看她的兴致不高就问:“去公司了?”
“嗯。”她一边脱外套一边回了一声。
“有人承包了?”吴成德又问。
“哪有!那么高的价格谁能一下子拿得了主意,再说,三天后才正式竞标,都回家拿主意去了。”武荷香觉得与己无关也懒得多说。
没想到吴成德倒是蛮有兴趣:“多少钱?”
“一年三十万哪,两栋破楼房,平时都关着没人过问,谁肯拿上三十万坐到里面做耍!”说着就要进里间看孩子。
吴成德不紧不慢地:“睡了。”
武荷香向里面看了一眼转回身来挺了挺胳膊就要进厨房。
冷不防被吴成德一把揽到怀里。
武荷香两边的脸颊腾的一下红的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连忙看着窗外:“吴成德,大明白天的你要做什么?”
吴成德一边往沙发上拉她一边说:“哪有人?我就是想和老婆挨着说会儿话。”
武荷香回过神来嗔怪地:“老没正经,说话就说话呗,抱人家做啥?”
“荷香。”吴成德挨着武荷香坐到沙发上正色地问:“你今天打扮得那么美,让电影公司都蓬荜生辉了吧?”
“你就没一会有个正经,有话就好好说,要不我要去做饭了。”武荷香微笑着说。
“哎,既然老婆大人这样说,我还真的就得找两句有用的说说。”说着,他故意把眼睛往屋顶上吊了吊,一副想问题的样子。
“没话找话的吧,我可没有那闲工夫!”武荷香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就要起身,被吴成德又拦腰抱住。
他对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荷香,你就没有想过把它包下来?”
武荷香一听想挣脱他的双手,他抱得很紧,只好坐到他的腿上扭回脸杏目圆睁,意外而吃惊的样子:“一年三十万哪吴成德,三万也不能拿上去换来空荡荡的两栋楼看着做耍!”
“你不想出去工作了?”吴成德又轻声问道。
“那是去工作吗?那是拿上三十万去给人家看大门!傻子才去承包!上次我想承包这里的铺子你又不让。”武荷香带有埋怨之色。
“荷香,我倒是觉得那两栋楼房要真的能利用起来,三十万并不多。”吴成德把武荷香松开,“你想,电影院四层大楼,一楼是影院,二楼三楼要是做成酒店,再加上四楼做成卡拉OK娱乐业,你说,这样一栋综合服务大楼,一天收入个四五千还成个问题?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几万,一年下来不就是一百多万吗?只这一栋楼就能把承包费回来。还有一栋楼房,咱也不能让他空着,不妨做个旅店啥的,反正都在城内的中心位置,你说,挣你个工资还打紧?”
武荷香想了想:“说着容易,又要买酒店设施,又要人工费,都是花钱的地方,还有工商管理费,税费,怕你到时哭都哭不出来!”
吴成德想了想:“要不,那样,荷香,你只管当经理,我这里投资,行不?反正煤矿都开了,也不差那三十万,挣下归煤矿投资收入,赔了也不能短下你的工资,怎么样?”
武荷香何其不知道吴成德是想成全她出去上班的心愿?何其不知道吴成德所要做的都是为了让她高兴?一种满满的幸福感从大脑发出来一直钻进心里,情不自禁地依偎在吴成德的怀里感到那样踏实,那样温馨,那样让人感动。
三天后电影公司的竞标承包如期进行,大门口的大红告示把此次具体的竞标方案、程序以及注意事项都写得明明白白。
到场参会的人比三天前来开会的人还要多,不过大多是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些人是家属陪来的。
武荷香是张和宁陪着一起来的。
吴成德觉得他亲自来这种场合不合适就安排张和宁和武荷香一起来。
其主要意思有两个。
其一当然是要给武荷香壮胆。
张和宁做事比较慎重稳妥,关键时候能出出主意。
其二张和宁毕竟是联营煤矿的财务监理,联营煤矿要准备把这个承包项目拿下,让他去是再合适不过。
当改制组正式宣布竞包开始后,就亮出了那天在会上公布的三十万承包底价和两栋楼房的标的物。
现场一片安静,没有出现电视上曾见过的众人竞拍的场面和情景。
改制组一行几个人不停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特别是经理,他屏声息气地瞅着大家,可能现在他的心里比谁都紧张,比谁都关切。
他明白,而且告示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一旦所有职工对改制组定出的三十万元标底没有人竞拍,国家就会代管起来,也就是说由县财政代管起来,那样的话公司的经理或者是主持毋庸置疑肯定还会是他。
他盼着没有人承包,他更盼着他能作为县里的代理人把电影公司托管起来,既不用自己掏腰包,还能稳稳地继续当掌门人,每月工资有人给发,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种死一样的沉寂很快被一喊声打破,对经理来说不亚于晴天中一声霹雳。
大家的目光一起惊异地投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是胡作舟。
改制组的小个子马副组长瞅着他看了看,随即带着微笑环顾四周:“好,小伙子有气魄,好样的!还有谁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来承包?”
武荷香的心一阵狂跳,两腮有些发热。
他偏眼看了看张和宁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征求意见,一种说不出来的焦虑撞击着心头。
改制组当然喜欢这次的改制成功,能有人把电影公司承包下来。否则,承包不出去县里就会揽下这个前景不宽的包袱,也就意味着这次的改制并不成功。
不管是何种原因,改制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经理的想法恰恰相反,他纵观电影公司这些职工,要有个拿出三十万元来承包两栋几乎闲置的空楼几乎是日出西山不可能的事。
他压根也不认为有谁脑袋进了水会往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扔钱。
未曾料竟然还真有这种傻帽英雄,心中不禁当下凉了半截。
这一声喊意味着他的代理人希望将随之去而无踪,他岂能不关心,岂能不惊心,又岂能不张慌。
不过当他看清是胡作舟时,心中不免感到有点释然和疑问。
胡作舟在电影公司已有三十年工龄,平时就是个胡吃海喝,广交天下朋友的角色。
连老婆都养不住跟人私奔了,他又有何资金来承包?他的话十有九是吹出来的,没有一句能落到实处。
张和宁是个冷静的人,对武荷香的心理活动早就看出来,但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不能沉不住气,现在加码还不到时候。
这种改制承包和竞拍现场不一样,不用改制组举锤也不用改制组落锤,只要双方还没有签定协议就可以高价者居上。
他就像一个埋伏在暗中的猎手,静静地观察着大山里猎物的动向,在耐心地等待着扣动扳机的好时机。
“胡作舟,你有那三十万?这可是要真金白银的啊,三天内交不来承包费,你那报名费可就没有了。”经理直勾勾地盯着胡作舟问,他必须先把话和胡作舟挑明。
胡作舟神情恍惚地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扫视了一边现场所有人向他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怯懦地:“等干下今年给!这么多的钱,谁家能有?”
大伙一听,不少人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就连改制组的几个人也一改严肃的面孔跟着露出了笑脸。
“胡作舟,你就是个胡作乱,胡捣蛋,这是什么事情,也能来起哄?干下一年再拿钱,你当是福利院呀!”经理不肖一顾地说。
还有几个年轻人趁机也起哄:“胡哥你包下好,我们举双脚赞成,我们不要钱给你打工。”
“哎,静一静,静静,都什么时候了还起哄。谁起哄的,都给我出去!”经理直着脖子对那几个小年轻人训斥道。
这一说不要紧,那几个小年轻人不服气闹将起来:“你当个破经理,把家当都要快当得没了还猖狂啥,你以为你还是电影公司经理哪,呸!不嫌羞耻,明天你还不如我们光彩!”
改制组一看,几个人连忙站起来劝阻。
经理受了气气呼呼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多少年来已经养成了训人的习惯,今天被几个毛头孩子一顿呛,心中一时难以承受。
过了一会硝烟逐渐散去,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刚才唱戏的主角们都一脸不悦,心中都有怒气。
“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改制组的马副组长抓紧时间说,“刚才那位姓胡的同志的承包意向不做数,还有谁愿意承包的?”
室内毫无动静,人们面面相觑。
武荷香又不由自主地扭脸看了看张和宁,张和宁仍然不动声色。
改制组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马副组长伸了伸手:“再给大家最后半小时,半小时没有人承包就只好由县里托管了。”说完喝了口水把身体沉沉地靠在了靠椅背上。
经理受了年轻人刚才的顶撞,心中一时转不过劲来,闷闷不乐地把双手叉在胸前一声不吭。
半个小时,仅仅半个小时,但在经理的眼里就像过了一年一样,手腕上手表的分针每走一圈,他的心就往开松一股。
五分,十分,二十分,二十五分,随着时间的慢慢流失,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屋里的人都在屏声息气环视着,静静地等待着冲出一匹黑马。
但是,眼看时间已经进入了一分倒计时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
有的人在慢慢向门外移动,人群的气氛开始松弛下来。
改制组的人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整理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准备离去。
经理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紧绷表情,望着改制组的人在笑。
突然,传来一声,掷地有声的一声,声音不高却震耳欲聋:“我来承包!”
是一声女高音,清脆的就像铃铛声。
顿时,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在满屋子蠢蠢欲动的人头中搜寻发音的音源。
挨着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闪到两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投来。
改制组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经理扭回头来惊异的回顾。
这时,大家才看到一直默默无闻的武荷香很从容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我来试试!”
经理回过神来立刻提醒道:“荷香,这不是试的,是要一年一年交钱的,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的。”
“先交一年的,行吗?”武荷香看了看经理又把目光转向改制组的马副主任。
马副主任看着这个美艳绝伦的少妇,不知是怀疑,还是一下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也许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个眼球上影响了大脑反映的速度。
武荷香没有等他回过话来就又接着问了一句:“三天内交上可以吧?”
马副组长这次没有迟疑和犹豫,而是连忙笑着说:“可以可以,三天内,只要先交来一年的就行,十年承包费不变,每年一交,不得迟于合同签订时间,否则合同自动失效,县里有收回的权利。”
“现在可以签订合同吗?”武荷香不动声色。
“荷香,这就是两栋破楼,电影院一年也没个收入,承包下来会赔钱的!”经理的话和眼神像是在慎重地提醒,又像是在亲切地关怀,更像是在无奈地阻止。
“有人承包这是好事呀,这说明电影公司这次改制是成功的!”马副组长顿时笑容满面地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向武荷香伸出手来:“祝贺你,这位女士!”,接着又变了一种腔调:“不知——如何称呼您。”
武荷香也礼貌性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姓武,大家都习惯叫我荷香了,还是叫我荷香吧!”
“荷香,有那三十万,就是放在银行里得利息也花不完,扔到这种地方来做啥?”经理看上去有点不忍心让她赔钱。
“呵呵,我想试试!”武荷香看着经理微笑着说。
“好样的,有这种精神不愁挣不到钱。荷香,你的想法是对的,给你三天时间,把钱凑够来改制组签合同。咱把合同一签,就是有人出六十万也不作数了。我们等你!”马副主任一直握着武荷香的手没有松开。
电影公司的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十几年一直没有露面的武荷香竟然冷不丁地把电影院承包了下来。
有的年轻职工几乎都不知道在公司里还有这么个美人大姐。
武荷香由一个家庭妇女瞬变为电影公司经理,成为冯阳县一个少有的女企业家。
当然,她能有如此的锐变与一个实力强大的背景分不开,与有一个县社主任特别是一个煤矿企业的幕后“老总”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