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恃身体禀异的玉璞决定继续做他的乞丐,“ 中隐隐于市” 他干脆就利用这乞丐身份,隐忍砥砺,以待天时。
玉璞真的变了。
他变的不再沉默寡断,变的成熟甚至冷酷!
乱世之道,往往表现在君子失利,小人得势。
吴钧的老上司孔方雄新任西南靖绥军副总指挥。吴钧不失时机地呈报了一个《征剿云贵川交界土司、土匪余患的行动计划》。当然不光是军事计划,他还从柳下诗琴手上拿了一幅董其昌的书法真迹、一尊火漆青花釉里红将军罐、一块大马坎老象皮断口玻璃种正阳色料来打点上司。
可想而知,计划很快批复下来,并附批示:鉴于匪患猖獗和归流后土司遗老遗少们组成的反叛势力对地方政权的威胁,同意改编原滇西守备军保安团为西南靖绥军第三师第五旅,扩招兵员一千五百人。任命吴钧为上校旅长,临时兼任滇西南剿匪总司令,并配给德国产山炮十门,军车十辆,战马二百匹,及各种枪支弹药,军响辎费由地方加税补充。
吴钧接到委任状的当天就召集古城县府的要员开会布置任务。
会议决定由县长和警察局长负责加收人头税和秧苗税,全县每人缴一块大洋,每亩地缴一块大洋,半个月纳完。吴钧自己负责古城的商贾富绅,视其生意规模和经济状况议定每个商户该缴多少;其名为“靖边税”,如有抗税不交者,以抗税罪论处。
这对吴钧而言无疑是发财机会,而对古城百姓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得知这一消息后,柳下诗琴以贺喜的名义带着吴承荫来到吴钧官邸。
“钧儿,娘真为你高兴,我一听到你晋升旅长,马上点香告诉吴家列祖列宗,后嗣钧儿为吴门光宗耀祖了!你阿爹在天有灵不知该多开心呢!”说到这脸上原来的欢喜笑容马上变换成悲伤的表情,眼泪在眼眶内打起转转。
“姨娘,本来我该回家祭拜的,就是公务太紧,必须马上落实剿匪物资和军饷,还要计划征兵和审核各级军官人选,所以沒来得急回家。”
“钧儿呀,你这又征税又招兵的,一定是要办大事。好男儿做大事不拘小节,这一点娘还是知道的,可娘就是太高兴了,所以等不及你回家,娘就来看你啦!”柳下诗琴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又笑容满面地说道:
“这次呀,娘要带头支持你,娘都想好了,咱家在应缴税的数目上外加五千块大洋,你看行不行?”
“姨娘,不用多加,咱家带头把应缴的交足就行了,这次能有这么好结果还要感谢您的慷慨解囊。”
“唉,孩子,说什么话!我儿出息了,娘脸上也光彩!还什么慷慨不慷慨的,要不是考虑攒钱给你娶个金技玉叶的好媳妇儿,娘还要多缴呢!”柳下诗琴恰到好处地表达对吴钧的关爱,全然没有吴钧拿走她三件行贿物件时心里的气愤。
“姨娘,我个人的事您就不用多操心了,倒是关于古城这些大的商号您一定比我更了解,能不能帮我排一排他们的家底,我好根据他们的情况酌情收税纳响。”
吴钧这是找对人了,柳下诗琴整天计算的就是生意场上的人和事;听吴钧这么一说,她立刻计上心来:
“这个呀,你二叔比我更详细,让你二叔回去给你列个单子,保证八九不离十。不过有一个大户,不仅公认的古城第一,而且隐蔽的家底更是不可估量。
“您是说上官家吧?我这次准备让他出个三五万的现大洋,您觉得是多是少”吴钧想借扩军之机狠捞一把,计划总共弄个七八十万大洋,一半用于军需,一半中饱私囊,再用一部分钱找个靠山,也为日后的晋升疏通渠道。
柳下诗琴心里在想:假如古城的商家平均五千大洋,二百家就是一百万,再加上人头税秧苗税等,这一次辖区内将征税二百余万块大洋!真是见到更黑更狠的角色了,这小子比他爹胆子大得多!
“其实呀上官家拿出这个数是不成问题的。但娘有个私心,就明跟你说了。”
“姨娘你说”
吴钧一口一个姨娘地叫着,心里却在暗忖: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后娘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告诉你件事,其实这件事你也知道,就是你阿爹生前对我说吕谦欠了咱家两年的运货款,后来这吕谦不知是摊上什么事了,半月前他说要急用一些钱,就把房产和一些古懂原石低价抵给了咱们,我为了尽快讨回他欠咱家的钱就与他达成了这笔买卖,在扣除他所欠三千七百六十块大洋的基础上又给了他一万六千现大洋。“
柳下诗琴一边说一边观察吴钧的反应,见吴钧面露狐疑便故意装出用心良苦的样子,只见她身体往后靠了靠,放慢了语速继续说道:
“其实光他抵押的房产就值这些钱了,还有那些古董毛石保守说也值八、九万现大洋,前些天给你的那三件东西就是从中挑选出来的。这些东西本就是弄来给你以后成家和你妹妹当嫁妆的,因为之前除了房契其它的东西吕谦都寄存在上官的典当行里,我想把它变现,你也知道盛世收藏,乱世黄金,不论是古董原石还是不动产,一旦时局有变就不值钱啦,你阿爹不在,我得替他为你们守住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