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作为一种社会性的群居生物,在日常生活和生产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阶级和财富的不平等,而对财富和名誉的追求也早已经成为人类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性。这一切正如亚当斯密所说,“我们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会很快发现智慧和美德并不是唯一受到尊敬的对象,而罪恶和愚蠢也不是唯一受到轻视的对象”。在群体的生活过程中,阶级和财富的不平等是必然的现象,尽管“我们渴望有好的名声和受人尊敬”,但事实上除了智慧和美德之外,金钱往往更容易俘获人们的信任而得到人们的尊敬。
白雨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现在的他,拥有了财富和名声,但他偶然还是会思考这个问题——假如现在自己一无所有,那么将会是怎样的境遇。正是这种不知何处而来的危机感,使他从内心深处抵触甚至憎恶一切不公平的事物。
马闻仪从墨宴茗那里回来之后,毫无保留地和白雨程倾诉了一番。现在这个穆佚名已经成为了马闻仪生活中完全不可或缺的人,甚至超过了马家其他的亲人。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有些距离感的位置上,但是之前接二连三发生的一些事情,让马闻仪有一种错觉——她觉得白雨程恐怕就是她生活中注定的那个伴侣,只是这个人太过沉稳,实在不会表露自己的感受。但马闻仪笃定地认为,白雨程心里是有她的。
听了马闻仪的述说,白雨程脑海里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梦境,他隐约觉得墨宴茗所说的事关悬圃庭的大事似乎和梦境中出现过的那个女人有关。他一边想一边不住地摇晃着杯子中的茶水。
“这个平利女娲茶还不错吧,我看你最近总是喝它。”马闻仪看白雨程脸色凝重,故意岔开了一下话题:“我这还有点肉桂,要不要换换口味。”马闻仪说着把一小包分装茶叶放在白雨程的面前。
白雨程下意识地看了看眼前的包装,上面品牌是“羲和肉桂”。白雨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手里的茶杯,又看了看桌上的茶叶包装,猛然问道:“闻仪,你们作为巫觋,见过女娲或者羲和一类的神祇吗?”
马闻仪被问的愣了一下:“没......没有。还真没有见过。”
“那悬圃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它如果瓦解了,对于巫觋意味着什么?”白雨程追问道。
马闻仪又是一愣,随即脑海中飞速地回忆着关于悬圃庭的一切信息。
“赤乌铃!”马闻仪声音低沉地好像自言自语,但吐字又异常地清晰:“如果说悬圃庭最高的意义所在,那么就是传说中‘外悬圃’中的‘赤乌铃’。它是联系凡间巫觋与神祇之间的一个桥梁。”
“外悬圃’是一个地方吗?”白雨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身体向马闻仪的方向倾过去一些。
“是一个地方,但具体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只有一个流传下来的所谓线索,类似一个谜题。不过即便解开了谜题,还有需要一把钥匙去打开装着‘赤乌铃’的匣子。但没有人知道这把钥匙的下落。”
说到这里,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都在各自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马闻仪缓过神来,赶忙打开手机微信看了看,然后皱了皱眉,开始留言:“小谢!你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收到尽快回复我!”
“小谢去哪了?”白雨程也回过神来。
“去泰国了,墨家的投资指不上了,只好去别的地方化个缘试试。”
30多个小时以前,就在小谢登上飞机之后,手机微信突然闪出一个人的留言,小谢仔细回想了一下,对这个人印象并不深刻,可能自从加过好友之后就未曾沟通过。这个人的留言很简洁“谢总,冒昧地看微信朋友圈您要去泰国。能否给我带一件灵验的东西,佛牌、古曼童或者任何形式均可。多退少补。”底下是这个人转过来的2万元。
小谢有些疑惑,迅速地回复了一句“请问您是哪位?”,然后听到了机上广播,连忙关上了手机。
一路顺利,小谢抵达了素万那普机场,刚刚打开手机。就看到那个人的回复“我是‘水泽传媒’的宋景龙。”
水泽传媒是马氏文娱的长期供应商,宋景龙是这家公司的一位合伙人。一个老板有两三个微信号很正常,小谢也没多想,收了钱,回复了一句“好的,没问题。”
接小谢的车就停在外面等他。上了车,打过招呼,小谢突然心血来潮,张口问起了泰国什么东西最“灵验”。
来接小谢的人叫做乍仑蓬,是个泰国的隐形富豪,马家的老朋友。
“我认识一个刺符的师傅,阿赞通,他那里有很多灵验的东西,不过最便宜的也要10万泰铢。”乍仑蓬知道小谢的来意,但听到小谢先问“什么东西灵验”,于是来了兴致。
小谢点了点头,“那我们能否先去阿赞通师傅那里。”
汽车开了很久,终于停在了曼谷郊外的一幢孤零零的别墅旁。乍仑蓬领着小谢走到门前,迎接他们的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乍仑蓬用泰语和这个年轻人交流了几句,然后跟随年轻人来到阿赞通师傅修行的房间。
阿赞通师傅面容和蔼,不过似乎上了些年纪,有些老态。乍仑蓬说明来意之后,阿赞通师傅沉默了一会,转身从旁边的木柜子里取出一个泰丝刺绣的锦囊,从锦囊中缓缓地捧出一个断了几根齿的24齿木梳,递了过来,然后和乍仑蓬讲解着什么。
小谢仔细端详着木梳,这是一把用柚木制成的木梳,没有任何雕刻纹饰,只是在梳背上镶嵌了6颗大小相同的黄宝石。大约过了20分钟,乍仑蓬转过身,用中文小声的向小谢讲解起来。
刚刚阿赞通师傅所讲的大致意思是:这把木梳是一件极其灵验的物品,至于为何如此灵验,有一个关于这把木梳的传说,如果小谢有兴趣,可以后面讲给他。重点是,这把木梳一旦满足了一个人的许愿,就会断掉一根齿。显而易见,这把木梳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已经满足了不少愿望。小谢数了数,虽然断齿的长短不一,但已经断了5根。
小谢能够感觉到这个木梳确实不是一般物品,于是拿出手机给那个宋景龙拍了几张照片发送了过去,不到一分钟时间,宋景龙回了一条留言“有眼缘,就是它了,多谢!”
小谢付了10万泰铢,将木梳装在了锦囊里,和乍仑蓬拜别了阿赞通师傅,开车驶向曼谷市内。车上,乍仑蓬开始向小谢讲起了那个关于木梳的传说:
公元13世纪末,正是泰国素可泰王朝时期,也是泰国享有盛誉的兰甘亨大帝执政时期。这位国王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确立了小乘佛教在泰国的地位,当然这一改革措施也得罪了不少婆罗门教和其他宗教的教徒,于是一场围绕兰甘亨的阴谋就这样诞生了。
当时在缅甸,有一个非常邪恶的小型巫觋团体,成员只有6个人,相传这六个人已经都活了超过300岁,他们永葆青春的秘诀就是食用活人的肝脏。为了让领地的居民能够安居乐业,当地的治安官组织了一支几百人的部队,对这个六个人进行围捕,终于剿灭了这个团体,并且将这六个人枭首、挖心,并且将尸体焚烧成灰烬,然后深深的埋入地下。可是第二年,掩埋尸体的地方就长出一颗粗壮的柚木,一些得道的僧侣们都视这颗柚木为不祥之物,于是将这颗柚木砍断,焚烧,并且在原地做了一场大规模的法式,整件事才算平息。
不过就在焚烧柚木的时候,一些反对兰甘亨的巫觋集团成员,偷偷地锯下来一小块木头,制成了一把木梳,并且昼夜对木梳许愿,要置兰甘亨于死地。一年以后,也就是公元1317年,兰甘亨神秘的在湄南河消失了,从此素可泰王朝开始走向衰落。而这把木梳,就这样隐秘地流传到现在。
听了这个传说,小谢不免疑惑起来,难道几百年间,才实现了5个愿望?乍仑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向她微微笑了笑,“实现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能是代价太过沉重吧。”
和乍仑蓬先生在曼谷市内吃过饭,又谈了几个小时关于投资的事。小谢入住了酒店,本来想给马闻仪发一下今天的情况,但看到了那个木梳,小谢好奇地拿起来,凝视着它。
正看得入神,突然酒店停电了,小谢嘀咕了一句:“怎么这里还会停电呢?!”然后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电量已经不足。为了及时联系上马闻仪,小谢穿好衣服,准备去酒店对面的便利店里充点。
就在小谢穿过马路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辆飞驰的卡车,将小谢撞飞出10多米,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死了。
等急救车和警察到来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乍仑蓬趁乱拿到了小谢的手机。他点开了小谢微信里那个“宋景龙”,偷偷拍了张小谢的死亡现场的照片发了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木梳——已经断了六根齿。这六根断掉的齿,参差不齐,好像一把钥匙。
乍仑蓬又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并且留了一条言:“马闻仪身边这个助理,果然是位大傩,已够六人,钥匙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