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惊得用手遮住了嘴巴。
他见过Ben两次,虽然不熟悉,但是他是什方的同事。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这么个死法。
听上去莫名的悲壮。
闫弗看着吧台里什方的反应。
什方紧锁着眉头,眼眸漆黑,鼻尖都沁出汗来,嘴巴紧紧地撇着,整个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愤怒着什么,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半晌。
黎清反应上来,问闫弗:“那,Ben对老板的弟弟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闫弗答到:“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是……”
他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我也是为了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才回国的,吴卓杰回国了,也在北京。”
黎清有点莫名其妙,抬眸问到:“他不是死者家属吗?怎么?这事还跟他有关系?”
闫弗干笑了一下,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什方,继续讲述下去。
Ben坠了下去,几乎可以断定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但是尸体也得找到。
闫弗冷静下来后,正想着如何安排后续事宜,突然想起,吴卓杰怎么会知道警方怀疑Ben是杀害吴卓昇的凶手?又怎么会跟着Ben会来到皮克顿?Ben又缘何会声嘶力竭地对吴卓杰喊出那句话?
想到这,闫弗反应敏捷,他让Jack去安排搜寻尸体的工作,自己径直走到了吴卓杰的身边。
“吴先生,我看你情绪有些激动,上我的车,我开车,我们一起回Wanaka吧,你的车我的同事会帮你开回去。”
闫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不是商量,似乎是命令。
吴卓杰面无表情,抬眼看了看他,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接着,跟闫弗上了他的车。
闫弗又跟Jack低语了几句,安排好后续事宜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闫弗用后视镜看了看坐在后座的吴卓杰,按了锁,把车门全部锁死,开车往Wanaka奔。
盘山路,悬崖峭壁,风声鹤唳,野草横飞,海与花儿,如斯美景与此刻的气氛竟然没有格格不入。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闫弗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局长Peter一开始,是不肯签署对Ben的通缉令的,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是杀害吴卓昇的凶手。
唯一能找到证据可以确定的是,Ben是YHA青年旅馆纵火案的凶手,和他年幼时有过纵火的前科。
然而,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他是凶案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也是报案人,现在吴卓昇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有被谋杀的可能,发现尸体的餐厅也几乎可以判断出不是第一犯罪现场。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Ben,哪怕是再做一次笔录来核对繁琐的目击细节。
然而,他失踪了,并且离开了Wanaka镇不知去向。
闫弗决定不等了,不等那些繁琐的流程啊手续之类的,再等下去,恐怕Ben要跑到天涯海角了,必须尽快找到直接证据迫使局长Peter签发通缉令。
现在,一切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闫弗想先查一下Ben的财务状况和信用 卡记录,以及住宿的记录,确定Ben现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他的信用 卡从他离镇之后就没有使用过,也没有任何住宿酒店的记录。
看来,Ben是一直都使用现金,而且很有可能一直住在车上,小心翼翼的家伙。
闫弗又翻看他以往几个月或者几年的信用卡收支记录。
发现,他的信用卡每个星期都会有个固定的消费支出,非常规律,每个星期600纽币,大概三千人民币。
闫弗用笔圈出来这笔记录,准备去银行查一下,是什么开销。
马上,闫弗又发现了每个月都有一个固定的银行账号在为Ben还信用卡账。
闫弗又圈出这个账号,想一并去银行问出是不是他妈妈的,是否一直在帮Ben付。闫弗见过Ben的妈妈,总觉得不像是会帮衬他的样子。
银行给出了闫弗答案。
每个月600的开销,是Ben在餐厅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固定支出是付房租。新西兰的房租都是周付的,合情合理。
上次看Ben的妈妈漠不关心的样子,大概她是不知情Ben在外面有租公寓这件事情的。
因为每个月帮Ben还款的账户,是吴「卓昇的。
闫弗拿出那张在吴卓昇房间里找到的照片,陷入思索。
闫弗让Jack帮忙查到了Ben新公寓在哪,两人一拿到地址,第一时间奔去,问房东开了门。
公寓沿海,面积不大,大概50-60平左右,但是阳台面海,十分浪漫。
公寓里有些乱,看得出来,是Ben匆忙收拾了行李后离开了。
到处都是吴卓昇和Ben共同生活过的痕迹,拖鞋牙刷都是成双,桌台上有合影,衣橱里有两种不同风格的衣物,卧室床上的枕头两个相栖而卧,默默无语。
连门口的雨伞都是一红一黑的一双儿。
这两个人,是情人。
闫弗和Jack带上鞋套和手套,开始搜查。
Jack径直去了卧室,闫弗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客厅。
客厅的小几下面,铺着一整张奶牛皮制作的地毯,黑白相间,甚是华美。
闫弗踩在上面准备翻看茶几,茶几很矮,翻着翻着他就下意识地把膝盖跪在了地毯上。
蹭着蹭着,他感觉膝盖有一点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咯着他的膝盖了。闫弗低头一看,地毯上什么都没有。他低下头,又伸手摸了摸,似乎地毯下面有什么东西凸起。闫弗把地毯掀起来,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一颗绿色的珠子。
闫弗此时此刻还在开着车,他又看向后视镜,想确认一下吴卓杰有没有带那串价值不菲的翡翠佛珠。
吴卓杰侧着脸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定,看不出悲喜。
他没有带佛珠。
闫弗戴着手套拾起这颗珠子,看见它碧绿通透,打磨得熠熠生光,两边各有一个小洞,中间贯穿起来。
他看着眼熟,正在仔细端详,Jack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喊他。
闫弗抬起头,Jack已经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提到闫弗面前给他看。
这是一包白色半透明结晶粉末状的东西。
闫弗看到了这包东西,心里一沉,手心死死地捏住了那颗绿色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