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自焚事件的发生，涌村的村民岂不是亏大了？”
听完男朋友李浩所说的一番话后，若有所思的沈小冉问。
“可以这样说。其实，在征地方面，现行的国家政策是默许地方政府在一定的限度内'灵活操作'的，但有一条原则：绝对不能出人命。”李浩回应女朋友沈小冉。
“你所说的政策，是不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沈小冉追问李浩。
“嗯。如果不坚持效率优先，我国近年来的经济增长百分比是不可能达到双位数的。”李浩回应。
沉默几秒后，与李浩同为法学生的沈小冉感叹到：
“我觉得我现在所学的法律好'虚'，法律比不上现行的政策。”
对于沈小冉的感叹，李浩却一笑置之。随后，他淡然地对沈小冉说：
“法治是大趋势，你不用太悲观。你想不想知道晨光区地方政府是如何善后的？”
“你说，我认真听着。”妩媚动人的沈小冉说。
“研究中国历史可知，分化瓦解一直是地方官府对付老百姓的杀手锏。这段时间，他们用真金白银'亡羊补牢'，试图用钱摆平绝大部分的涌村村民，争取大多数，孤立钉子户。”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非要搞出人命后，才肯合理公正地给老百姓补偿。”沈小冉再次感叹。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在晨光区的地方官员之眼里，涌村的农民无权无势没钱没文化，欺负他们的风险很低，收益却非常可观；哪里想到会蹦出来一个王阳……一旦区政府用钱摆平了绝大部分的反拆涌村村民，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左右舆论，把该名自焚而死以及拒不搬迁的钉子户抹黑成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狮子开大口的刁民，抢占道德制高点。”逻辑严密的李浩款款而谈。
“哈？他们好坏啊！公务员难道不应该为人民服务吗？”内心善良的沈小冉表现出愤怒。
“小冉，就我国公务员队伍的比例而言，能出多少个正处级实职以上的领导干部？对千里挑一的他们而言，大多数人爬到那个位置，很不容易……为了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换作是我，也会这样做。然而，晨光区的地方一把手还面临一个保住其头顶乌纱帽的大障碍。”见多识广、学富五车的李浩说。
“哈？大障碍？”沈小冉问。
“在行政强拆的那一天，晨光区地方政府其实已经严密地封锁了拆迁现场，重点防范记者、媒体的进入。然而，笑果岛黑帮的王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民用的直升飞机，他在自焚事件发生前盘旋在拆迁现场的上空，顺利地把整个政府的违法拆迁过程完整地拍了下来。听我父亲说，王阳所拍的录像之画质非常清晰，360度鸟瞰无死角……收到该录像的副本后，晨光区政府的一把手脸都黑了，恐慌不已的他连夜跑到南郡区的某一私人会所，找王阳面对面地谈判……听说，俩人当夜达成了协议，至于协议的内容，外界不得而知，包括我父亲。”
“哈？一个正县级的区委书记主动找一个黑社会头目谈判？这也太魔幻、太讽刺了吧！”出身于官宦之家的沈小冉睁大了眼睛。
“嗯，确实很魔幻。谈判过后，王阳为首的笑果岛黑帮暂时撤离了涌村……那两家始作俑者的开发商其实是我们大鹏律师事务所的客户，我们的律师在这段时间忙着跟涌村的村民打交道，争取与更多的村民签署《征地补偿协议》。这是那两家开发商的客户要求，他们对涌村的土地志在必得。”
“你的意思是，假如我不陪刘冰去旅游，而是期末考后直接去大鹏（律师所)实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嗯。我父亲说，从明年（2006年)开始，国内的房地产行业会进入一个'黄金时代'，拆迁纠纷未来只会越来越多。”李浩认真地对沈小冉说。
黄昏，小鸟依人的沈小冉挽着男朋友李浩的手，温柔地说:
“我会认真考虑的。我俩先去吃晚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