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怡忽然坐到了地上。
她呆呆地看着郑老师，甚至已经不知道害怕，她已经崩溃了，她只想赶快去死。
巨手把一块“精神食粮”馒头缓缓送到她面前。
“吃了它，吃了便好了，包好包好。”
欣怡呆呆地伸出手，拿起了黑色的馒头，张开嘴，咬了一口。
吃了就好了吧？
她死命地嚼着馒头，如同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她只想快点把馒头吃下去，也许那样郑老师就会饶了自己。
郑老师拍了拍两只巨手，脸上露出威严、慈祥而欣慰的微笑，仿佛一位桃李满天下的老教师，正看着已经成为国家栋梁的学生们。
他忽然不笑了，脸上的神情仿佛走进教室却发现所有的学生都旷课了。
欣怡转过身，看到了花十三娘。
她竟然没有死？
花十三娘歪着头，咧着嘴，正对着郑老师笑呢。
她把手伸进文胸中间，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欣怡。
手机是欣怡的，上面嵌着一颗已经变形的手枪子弹。
“衣服没有口袋也是有好处的，你找个手机店看看还能不能修好。”花十三娘说。
“你没有死？”
“我琢磨着他这个什么破游戏就是胡说八道，果然就是胡说八道。流氓老师的规则都是流氓规则，不能跟着他的规则走，只能跟他耍流氓。”
“破鞋女，谁允许你回到神圣的课堂？”郑老师问。
“老师，您还没考我呢。”
“考你？你有什么考的价值？看你这副站街女的流氓打扮，你既不可能考上大学，也不可能找到好工作，你只配去卖淫！”
“老师，您这打扮在百十年前也是典型的臭流氓。”
郑老师背后的两只巨手忽然伸过来，抓住花十三娘的双臂，把她像个洋娃娃似的提到了空中。
“你喝酒吗？”
“喝。”
“玩游戏吗？”
“玩。”
“和男人交往吗？”
“最喜欢和男人一起乱七八糟啦。”
“彻头彻尾的渣滓！毫无考试的价值，白白浪费一张试卷。”
“你是不敢吧，怕证明我的优秀，怕自己荒唐的教育理念被现实戳穿，是不是？”
郑老师冷笑一声：
“那我随便出道题考考你，只为证明你的低劣！哆啦A梦完全就不像猫，为什么说他是机器猫？”
“因为名称和外形没有联系，大雄既不大也不雄啊。”花十三娘说。
郑老师吃了一惊，立即又问：
“红蜘蛛多次叛乱，威震天为什么就是不杀他？”
“因为威震天的炮是善良之炮，杀不死任何人，G1动画里，不要说杀红蜘蛛，他连地球人都没能杀一个。”
郑老师更加吃惊，急忙又问：
“黑猫警长的手枪子弹为什么总是打不完？”
“因为每次他都只开几枪。”
“为什么是蓝猫淘气三千问，不是蓝猫听话三千问？”
“因为听话的孩子不会问三千个问题。”
“一休动脑筋的时候，为什么要用手指在脑袋上画圈？”
“动脑筋当然要在脑袋上画圈，难道在小鸡鸡上画圈吗？”
“沃——特——”
郑老师倒吸一口冷气，他瞪着花十三娘，似乎不敢再问了。
“问啊，快问啊，休想难倒我这个爱看老动画的纯情少女！”花十三娘得意洋洋地说。
“不可能，你这种抽烟喝酒纹身化妆的坏孩子，不可能答对这么难的题！你一定偷了试题！”
“过奖过奖，人家只是个非典型学霸而已。”
“那我……再考你一次……”郑老师皱着眉想了一会，慢慢地说，“《灌篮高手》中流川枫穿的球鞋是什么牌子？”
他竟然把欣怡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花十三娘张了张嘴，没有回答，似乎也被难住了。
“嘿嘿，你不知道吧？”郑老师高兴地笑了。
“你别急，我再想想。”
“时间有限，我数到五你再回答不上来就是输了，一，二，三，四……”
“解放胶鞋！解放胶鞋！”
“错了，是耐克AJ5！”郑老师说。
欣怡气得一翻白眼，这个郑老师还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就是解放胶鞋。”花十三娘理直气壮地说。
“胡说，你找个动画看看，要不你去网上搜！”
“嘿嘿，没带手机。”
“你这是耍赖！你想想，一个日本动画片里的高中生，怎么可能穿解放胶鞋？”
“为什么不能？就是你这种条条框框的思维，阻止了国产动画走向世界。”
郑老师大吼一声，从背后又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一耳光抽到她脸上。花十三娘的脑袋猛地晃了一下，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说，是耐克AJ5还是解放胶鞋？”
“解放胶鞋！”
又是一耳光。
“耐克AJ5还是解放胶鞋？”
“解放……”
又是一耳光。
花十三娘已经满脸鲜血，这样打下去，只怕脸都会被抽碎。
欣怡心急如焚，这时她看到了花十三娘的刀，就在自己脚下不远处。
郑老师背后又伸出一只手，扼住了花十三娘的咽喉。花十三娘身子一荡，一脚踢向郑老师，但是郑老师的手太长了。
花十三娘的脸已经成了紫红色，两眼渐渐翻白，眼看就要被扼死了。
欣怡突然捡起刀，扔向花十三娘。
花十三娘双脚一蹬，踢到了刀柄上，两道雪亮的刀光旋转着，飞进了郑老师的胸膛。
郑老师大叫一声，松开了手。花十三娘双脚落地，身子像火箭似的直冲过去，猛地扑进几只巨手的间隙里，双手抓住刺在郑老师身上的双刀，转身一轮。
鲜血喷涌而出，郑老师的上半身被切成了三块，脑袋像成熟的麦穗一样挂到了胯下。
但他竟然还站着，他的脸在胯下微微一笑，说：
“殴打老师的坏孩子，是不可容忍的。”
“教育改革刻不容缓，你这种老师就要被时代淘汰了。”花十三娘笑着说。
郑老师大吼一声，震得房子都颤了一颤。
“嗤”的一声，他的衣服化为了碎片，他的身体急速膨胀，转瞬之间，他的身体已经膨胀到占据了半个屋子。
他已经没有了人的轮廓，变成了一座肉山，无数怪异巨大的肌肉，无数咬牙切齿的大嘴，无数血丝密布的眼珠，还有树丛似的密密麻麻的手臂。
那可怖的身体如同暴风前夕的波涛，蠕动着，翻腾着，汹涌着，渐渐包裹了整个屋子。
她们现在身处巨大的肉洞里，周围是无数的嘴、眼和手，脚下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汩汩的流动，郑老师的上半截身体还倒悬在屋顶。
欣怡已经瘫到了地上。这是做梦吧，一定是做梦……
无数巨大的眼球一齐看向花十三娘，郑老师笑着说：
“补考开始了！通过的回家吃饭，通不过的留下补课！新来的转校生，你是不是很喜欢男人抚摸你，玩弄你啊？”
“你身为老师，怎么能问这种羞羞的问题嘛？”
“老实回答！”
“喜欢。”
“即便是不喜欢的男人，陌生的男人，也可以吗？”
“不知道，得看具体情况和他的技术了，毕竟我的神经系统还是挺敏感的。”
“无耻的破鞋！”
“我有点正常生理反应还有罪了？”
欣怡怔了一下，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刺进了她的心底。
“女人应该善良、高尚、纯洁，没有性欲，没有物欲，没有迷茫，永远活在少年的向往和膜拜之中！”
“那种女人只活在低龄动画片里，为什么每个时代都有你这种在裤裆里找存在感的人？”
“不要质疑我！老师是绝对正确的！”
“死老变态，你也就是窝在地下室里看动画片了，学生毕业以后不会有一个人回来看你的。”
“不纯洁的女人，一无是处！”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纯洁过，以后也不会纯洁，不纯洁才是正常！只要有我在，世界就休想纯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