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渡边滕吧?”
放学后一个又高长相又颇为帅气的男生在走廊上叫住了我,他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大牌偶像剧明星的气质,可以说叫做静冈版的木村拓哉也不为过。
我把身子转过来面对这个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生,说实在的,这个人要是一直闭口不说话,他的面容和体魄都给人带来一种锐气凛然的压迫感,难道这就是那些女生日夜企盼从天而降的霸道总裁?
我不明所以。
“你找我有事吗?”
由于我先入为主的将他列入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所以我并未表现出友善的态度,虽然他相貌出众,但是作为同性的我,对他的这种优势反而产生不小的敌意,我依然怀有很强的戒备心。
“嗯……那个,我叫谷寺光一,我想说我并无恶意……所以请你不必对我有介怀,不过......”
原来他就是我之前早有耳闻的谷寺光一啊,早就从我们班级的女生口中听说隔壁班级有个很帅气的男生,有高又瘦,篮球打的还够好。
而且他这一开口,温和的声音很容易使人放松下来,相较他之前给我那种冷酷的印象大相径庭,反倒是他在我面前显得有些和颜悦色人。
嗯,怎么说呢,可能用畏畏缩缩形容他当时的语气来的更加贴切吧。
而且我记得无意间听到班里的女生讨论过一些他的八卦,大致是谷寺家里并不富裕,但是却经常穿一些昂贵潮鞋,比如AJ、YEZZY之类,据不可靠消息是被新宿的一个富婆包养了,又或是在校外用相貌骗到了一个有钱的女校学生妹作女朋友等云云……
以上种种流言,以至于当他说出他的姓名时,我对他的眼光变得更加冷淡和疏远。
“哦,你就是是谷寺君啊,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谷寺的讲话依然还是带着几分犹豫和担忧,他问我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答应他一同去篮球场谈谈,他表示很感谢我的相陪。
记得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春日,蓝天白云晴空万里,3米高的篮筐下,一高一矮站着两个少年,就像是组织后卫和中锋的出场。
就这样,出于某种特殊的缘由,他们相识了。
“听说渡边最近跟晴子在拍拖?”
我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啊,连光一都知道了啊。”
“是呢,你们事情估计第二天就在学校传开了,晴子的影响力可不小啊。”
我只是淡淡地一笑:“是吧,我还经常会听到有人说我是利用晴子的关系进的静冈中学的足球社团呢,更过分的还有说我是为了以后可以住进晴子家的豪华别墅呢。”
谷寺听了之后颇为惊讶:“现在的流言真是可怕的,虽然我都一次结识渡边,但是我觉得渡边并非势利之人。”
他这话倒是让我对谷寺提升不少好感度。
“其实,我还想问渡边一个问题,不知道渡边是否会生气,所以我才迟迟未能开口。”
我直接说:“但说无妨。”
“嗯,就是,你觉得你跟晴子相爱吗,或者说,你觉得晴子爱你吗?”
听到这话我不禁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谷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呼之欲出了,莫不是谷寺跟晴子有什么不为我知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跟晴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谷寺光一:“嗯……你知道晴子还有其他男友的事情吗?”
谷寺这轻弱的语气却好像雷鸣一般响彻我的耳蜗,一时间我竟忘记还需要对谷寺作出回应这码事。
晴子倒是跟说起过上一任男友,但是她说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便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毕竟晴子对我一直以来都很用心,我觉得就算她交往过多个男友,只要是她真心的喜欢我,我一定会对她的好给予我最真诚回报的。
跟晴子在一起之后,我一直觉得我和晴子能够走得很远很远,远到一个夏风都吹不尽的山海之巅。
“渡边,那个,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我回过神来,我努力地保持着男人应该具备的镇定和冷静。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晴子的事呢?”
“不瞒你说,其实晴子的男友正是我的弟弟,谷寺浩二,其实他们的确分手过,可是昨天我无意间在浩二的房间里看到了晴子的借阅证,我还在琢磨晴子不是已经跟渡边你在一起了吗,怎么还跟浩二有说不清的关系呢,所以今天早上我偷偷跟踪浩二,果然看到了他跟晴子走在一起。”
谷寺这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我的身体,我痛苦不堪,却无法发出声响。
“身为长兄,我真的无法看着浩二在感情上如此轻浮下作,夺人之所好,实非君子所为,而且我一直都觉得渡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也有责任要找渡边你好好谈谈这件事,也许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伤害,但是渡边君你不应该一直被欺骗。”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对谷寺说的那件事作出何种反馈了,不过着实有一件事情令我印象深刻。
我问谷寺光一:“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光一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谷寺光一听后裂开了嘴,似乎想起了某一件事情令他笑的格外阳光。
“滕很喜欢猫吧,我常看到滕君你在日暮神社边上的草丛里喂野猫呢,有几次你参加足球队训练了,我还特地跑去帮你喂了几次哟。”
我拿着手中的篮球,快速敏捷地在胯下做了几次变向运球,然后运球转身突破进入三秒区,紧接着将球背传给谷寺光一,光一心领神会,纵深跃起,一个漂亮的反手舔蓝。
球擦网而落,晴空下,清风吹拂而过,尽是白羽一样的芳菲,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我与谷寺光一便自此结下深厚的友谊。
其实直到后来,我都没有跟晴子提到光一跟我说的事情,我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我渐渐地开始疏远了晴子,晴子应该也明显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她并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来质问我,或者发很大的脾气来向我发起争吵,我们的分手谈话简单的让人心寒。
并不是我对这段感情淡薄,只是那些令人窒息的伤痛,只有打碎了牙齿,狠狠地吞下去,才能在心魔苏醒之前,将它彻底封印。
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当初选择和晴子交往时就心知肚明不是吗?
人总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就像你选择只身一人踏入原始森林冒险,你就应该做好被野兽啃食而亡的准备,没有人有义务去替你想好后退之路,上帝没有这个义务,佐佐木晴子也没这个义务。
我与晴子小姐之间的纠葛得到最终的释怀的是在大学毕业半年后,我在成田机场遇见了晴子。
我们像一对陈年老友一样聊起了很多过去和回忆,聊到动情处,甚至有一段时间里晴子扑在我怀里大哭,痛彻心扉的那种哭泣,她讲起了童年时,被继父诱奸猥亵的经历,她的继父甚至在后来长期利用了晴子的弱点来骗取她的同情心和原谅,她继父给予晴子很多的物质,满足她的一切需求,而且对晴子也是极致的体贴关心。
久而久之,晴子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是真心疼爱自己,只是这种行为有悖人伦,晴子提到了她对继父由恐惧到原谅再到依赖的过程,可能这在常人听来简直是丧尽天良作风,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原原本本地发生了,除了谴责谩骂之外,听者却完全不能给予当事人或整个事件哪怕一点点的良好导向。
我坐上去往上海的航班,悲伤地看了最后一眼这片崩坏的土地,随后我闭上了眼睛,将酸热的眼泪挤出眼眶,我发现这一刻,我还是很感激的,感激佐佐木晴子,感激谷寺光一,还有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