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警察分别坐在几张饭桌后,大堂里的人被排成几队,逐个上前登记,实际上是接受问询。
欣怡的心怦怦乱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事的。”余子涵在她身后低声说。
她却觉得更慌了,又向花十三娘那边看了一眼。花十三娘还是全不在乎。
“你!发什么愣?过来!”
欣怡猛然惊醒,只好向前走了一步。
那警察冷冷地看着她,面前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
“身份证!”
欣怡取出身份证递过去。
那警察接过身份证,很认真地抄下来,然后还给了她。
“来这里做什么?”
“旅游。”
“来这里的行程,做的事情,见过的人,都说一下。”
欣怡将这两天来的经历叙述了一遍,但是没有提花十三娘,也没有提子轩和盒子。她还没有讲完,红面罩慢慢走了过来,她急忙低下头。
一双穿着军 警 靴的脚停在了她面前,靴子又大又硬,乌黑锃亮。
“你说你是来旅游的?”红面罩问。
“是。”
“几个人?”
“一个人。”
“可是有人看到你曾和班基,还有她,他。”红面罩指着花十三娘和余子涵,“一起吃饭聊天。”
“原来……都不认识,偶然……遇到,就一起……玩,随便……聊了几句……”
“都说过什么?”
“记不太清了……”
欣怡低着头,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三岁小孩也能看出她很紧张。
“你住哪个房间?”
“205。”
“胡说!”
欣怡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我们刚才搜查过你的房间,你的房间里只有一件大衣,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旅行包,没有换洗的衣服,甚至连包卫生巾都没有!世界上有你这样旅行的女人吗?”
冷汗已经沁出了欣怡的脊背。这趟出行,她的确什么都没带。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你究竟在向我们隐瞒什么?”
欣怡感觉似乎有一块巨石在缓缓压向自己的脊背,她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说!”
她几乎就要崩溃了。
“我……我……”
她差一点就要说出来,身上的压力却骤然消失了。她抬起头,看到红面罩的目光在看着另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前坐着花十三娘,她歪着身子靠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一个胖胖的警察。
她的双手很随意地抱在一起,恰好把她的胸 部架了起来,那巨大饱满的轮廓让欣怡看了都有些紧张。
“这两天你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胖警察问。
“在村里乱转呗,看风景,自拍。我手机上还有自拍照,你要不要看啊?”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特殊的人?”
“遇到一条大胖狗,一路追着人家不放,吓得人家不要不要的。”
“有人说看到你去了那座山,就是山顶上有白玉兰的山。”
“不记得了,人家一直都系笨笨的啦。”
“坐直了!你那是什么态度!”
“好的好的。”花十三娘直了直身子,声音更加酥软,“警察叔叔,你问别人一两句就结束了,问人家为什么这么久嘛。”
“这些人中数你最可疑。”
“警察叔叔,人家只系个小阔爱,能有什么坏心眼嘛?”
“你老实……”
胖警察忽然僵住了。欣怡看到花十三娘正用手指拨 弄着胖警察手里的签字笔。
雪白修长的手指,猩红闪亮的指尖,在笔杆上轻轻地滑动着,在黑色地笔帽上轻轻地绕着。
“你好好回答问题!”胖警察咳嗽了两声。
“好的好的,你要人家回答什么问题,人家就回答什么问题,可千万不要问太羞羞的问题啊。”花十三娘咬着嘴唇,湿漉漉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钩子。
“你……”
胖警察瞪着她,似乎忘记该问什么了。
红面罩突然走过去,猛地一警棍砸在花十三娘头上。
欣怡听到“梆”的一声,鲜血顺着花十三娘的脸颊流了下来。花十三娘抬起头,瞪着那个红面罩警察:
“你 他 妈……”
更狠的一棍砸下来,花十三娘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叫,急忙向后退散。
那个红面罩一脚踩在花十三娘身上,一连十几棍砸下去,每一棍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要把她砸死砸碎为止。又有几个警察走过来,围着花十三娘,一顿发疯似的棍打脚踢。
“行了!”红面罩喘着气说。
警察们后退了几步,欣怡看到花十三娘躺在地上,鲜血和长发遮在苍白的脸上,若不是胸 部还在微微起伏,她几乎以为花十三娘已经被打死了。
欣怡吓得几乎晕过去,若不是余子涵扶住她,她已经摔倒在地了。
这些警察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粗暴?
红面罩忽然问那个胖警察:
“你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那胖警察也戴着面罩,他怎么能发现脸红的?
“报告长官,我……我没有。”胖警察急忙说。
“你胡说!你明明是脸红了!”
“是,是,我脸红了。”
“意志薄弱的废物,你不配在我们的队伍里!”
胖警察晃了一晃,带着哭腔说:
“长官,我……我不敢了……”
“滚!”
“长官!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请不要把我赶出队伍!”胖警察竟然跪在了红面罩面前。
红面罩哼了一声,把警棍往胖警察手里一伸,然后向躺在地上的花十三娘歪了歪头。
胖警察双手接过警棍,看了看花十三娘,似乎咬了咬牙,忽然爬起来,抡起警棍对着她拼命乱抽。
每一棍抽在她身上,都发出一声可怕的声响,欣怡甚至能分辨出是抽在什么部位上,清脆一些的是打在骨头上,沉闷一些的是打在肉上。
花十三娘的身子随着棍子微微晃动着,连呻吟都没有。
欣怡觉得她可能已经被打死了。
红面罩忽然又看向欣怡,那双眼让她想起刚刚浮出水面的鳄鱼。
“你是不是很担心她?” 红面罩问。
“不,不担心。”
“你和她是朋友吗?”
“不……不算是……”欣怡问。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红面罩忽然指着余子涵问欣怡。
“我……我们是在旅游时认识的,刚刚认识。”欣怡说。
“刚认识就很亲热了?”
“没有。”余子涵急忙说,“我们只是……”
“闭嘴!我让你说了吗?”
余子涵只好不说话了。
红面罩冷笑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从下面向上瞪着欣怡的眼睛:
“你这种闷骚文艺婊,我见得多了,表面上老实巴交,实际上骚得像发情的母狗,比地上那个婊 子都无耻!趁着出远门,就迫不及待地勾搭精虫上脑的逗逼二货,又想爽又想玩清新浪漫,他 妈 的净你娘们好事!”
欣怡仍然低着头,不敢说话。
胖警察还在毒打花十三娘,红面罩回头说:
“把她翻过来,打B面。”
胖警察一脚把花十三娘蹬了个翻身,喘了两口气,又举起了棍子。
“长官,别打她了,再打就打死了。”欣怡小声说。
“你为什么给她求情,你和她是一伙的?”
“就算她不对,就算她犯了罪,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她,我们是个法治的国家对吧?”
“挺会抬杠啊。”
欣怡又低下了头。
红面罩把手向腰间一掏,却掏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警棍已经给了胖警察。他瞪着欣怡,冷笑了两声,忽然转过了身。
欣怡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湿透了。
“别打了。”红面罩说。
胖警察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棍子。
“把她弄到临时审讯室去,找个法医看看,别弄死了。”
几个警察把她拖起来,穿着高跟鞋的小脚划过地面,留下几抹长长的血迹。
红面罩也走出旅馆,上了一辆防爆装甲车。透过车窗,欣怡看到一个男人的侧影,红面罩面对着那个人,态度似乎十分恭敬。片刻之后,红面罩走下装甲车,叫来几个警官,似乎在传达命令。那几个警官立即招呼各自的部下,分头行动。
车辆轰鸣着奔过村庄的长街,荷枪实弹的警察来回穿梭,所有的行动都果敢、迅速,仿佛正在镇压政变的军 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