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新咋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袁顾，毕竟这些故事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他这儿就只知道这么多了，再往前的事也没人告诉他。
“为什么郑忠如此维护主教场和祠堂？”袁顾又像是自言自语，虽说要强拆教场遗迹是他们企业有错在先，但是郑家年轻一辈的只看钱，发动村民闹事也不过是想要更多的补贴。
“老一辈的人都有信仰和情怀，特别是郑老大，担负着家族兴衰的重任。”余有新说道。
“祠堂内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袁顾抱胸。
“我也没进去过，应该是祖宗牌位吧！”
袁顾没接话，胡守信不听江荞指示，不按图纸施工，是想把南教场翻个底？想翻什么东西出来？
“呀，你们快来看呀！好漂亮的鸟。”罗桂芳收拾完餐厅，走到大门时，朝他们挥挥手，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皆跑到大院门口，那是一只将近一米羽色华丽的鸟类，尾巴很长，头部金黄色丝状羽冠，背一条浓绿色，身体深红，尾羽黑褐色，满缀以桂黄色斑点。赤橙黄绿青蓝紫具全，光彩夺目。“我在至峰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鸟。”罗桂芳说道。人还未靠近，只听得扑扑扑几声，那只鸟便飞快而灵巧地飞入林中，隐蔽起来，就如没有出现过一般。
“倒是像凤凰的低配版。”唐敏笑了笑，朝江荞和小荷说道。
“是红腹锦鸡，分布在秦岭——大巴山一带，秋冬时节活动，机警却胆怯怕人。”小荷儿时也在大巴山深处见过一两次。
“它好像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江荞又问。
“对，因为很多有钱人喜欢捕抓圈养，用于观赏。”小荷皱皱眉，一般来说，红腹锦鸡隐于深山之中，不会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来。
“山海经上面的凤凰，说不准就是这种鸡。”袁顾挥手示意大家散去，自己率先朝办公楼走去。
“山海经？”小荷思虑一番，“袁总，你听过巴国的传说吗？”
袁顾驻足，古蜀的历史及传说他倒是听过不少，毕竟自己就是蜀地人。“据载巴国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大溪文化。”
“传说巴人是伏羲的后代？”江荞也停下脚步，几人就在院中闲聊起来，唐敏有些插不上话，就静静地听着小荷讲故事。
小荷点点头，慢慢道来，“西南有巴国，太葜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太葜即上古时代东方部落首领伏羲，后照为巴人始祖。”
“这是《海内经》所载，那这壁县也是属于巴国？”
“不错！”“巴国有五大姓，巴氏、樊氏、日覃氏、相氏、郑氏。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故四姓皆臣于巴氏。”
“南教场的郑家一族，莫非还有樊世青家族？”袁顾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一下就把壁县的人物联系起来。
“战国时期，巴国和苴国联合，欲灭蜀国，而蜀国与充国结盟，两方四国最终皆被秦所灭。如今过去两千多年，可见郑家与樊家在壁州这块地已经延绵繁息多少世代。”小荷望着院中的松树，秋风掠过，叶子招摇起来。
“巴国不是有五大姓吗？”袁顾又问，“为何现在只有两大家族？”
“巴国被灭，但是五大姓余威犹存，巴氏依旧是首领，只不过到了宋末，元军入侵，巴氏一族湮灭于尘世，而日覃氏、相氏全族覆灭，只有郑氏和樊氏存活下来。”
“小荷，你所言只是传说加猜测而已，巴氏一族灭亡怎么和元军扯上关系呢？”余有新提出不同意见。
“钓鱼城破，宋便亡了。更何况壁州位于钓鱼城正北，当初元军侵入壁州，巴氏最后一任王子为力保部落子民，奋勇杀敌，最终以身殉国。”小荷站在院中自成一股结界，袁顾和江荞看着她，二人心中同有疑惑：赵小荷莫非跟巴氏有着密切关系？
小荷如遗世独立般站在院中，风撩起她的衣摆和裤腿，那副脸冷竣深沉，袁顾看着看着，仿佛小荷变身那戎装的巴氏王子，征战沙场。
手机的来电铃声打断了现场的寂静，江荞一看，是交大设计院，“吴组长，您好！”
江荞挂断电话，说道：“袁总，交大设计院的吴组长已经到了壁县，约见何时面谈。”
“让他明天一早到项目部，”袁顾想了想，后天一早要与樊世青等人商谈南教场一事，“叫巴州的团队明天下午到，规划设计方案一并处理。”
“好！”江荞点头，立即电话致约巴州的设计团队。
夜深了，袁顾躺在床上干瞪着眼，刚来至峰才多久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自己这是什么体质？去年集团决定在壁县开发至峰农场的时候，他在香港处理投融的事情，让钱志言有了机会安插自己的人，想到这，袁顾翻身，拿起手机。
“之照，睡了没？”袁顾起身，打开房间的灯。
“加班。”宋之照回道。
“都快十二点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袁顾叮嘱着。
“你不也一样，”宋之照放下手中的一叠简历，“现在不都视频聊天？你还煲电话粥，太老土了。”
袁顾笑笑，十多年前宋之照去留学，他主动入伍，那几年二人见不着，只能电话联系。“我都躺床上了，衣冠不整羞于见人。”
“爬开，又不是没见过，咱俩睡一起都不知道多少回。”宋之照收起文件，合上电脑，起身伸个懒腰，“我看你是旁边藏了别人。”
袁顾抬头望了眼墙上的卷轴，他把照片发给宋之浚，一来宋之浚是锦师大文学系毕业，对这些东西很了解；二来也是希望他两兄弟能因此画因自己平和地沟通交流。
“你半夜打电话有什么事？”宋之照询问袁顾的真实意图。
“就关心关心你，”袁顾又缩回被窝，山上的夜晚有些凉，“江荞是被钱志言举荐到至峰农场，当时你爸跟我爸怎么同意了？”
“有能力有经验，处理政企关系手腕狠决，为何不同意？”宋之照对江荞的评价不低，“她很有用，会帮到你的。”
“帮我？”袁顾皱眉，“钱志言的人，再有用我也要掂量掂量。”
“睡吧，大少爷。”宋之照说道，“等那个猪头来了，你准会薅光自己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