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外的迷雾散去,好像掀掉了面纱的美女,露出她真实的面貌——那是座黑漆漆的岩山,姿落走进的不是森林,而是一个山洞。当她进入时洞口立刻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
身边的树木逐一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块块冰冷的岩石,岩石潮湿,冰冷,上面布满青苔。
而且每块岩石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这里不是树妖的森林,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姿落回过头,身后入口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哪里?”姿落自言自语道,她镇定得连自己也为之吃惊。
洞里很黑,她将注意力全放在眼睛上,视野逐渐明亮起来——光明之眼开始运作。
“这里是迷宫。”一个声音轻轻说,那声音微弱而细小,如果不屏住呼吸,根本就听不见。
那是天激作,没错,是他。他就在她身边。
烟雾缓缓组成了他的躯体,就在她面前。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睛里又悲又怜,那样的目光在于他从未有过。
姿落不知不觉微笑起来,眼睛也不知不觉润湿了:“你是特地来向我告别的吗?”
天激作轻轻摇头,生怕自己一用力再难聚集到一起,他用低得听不清的声音说:“永远,都不会向你告别。”
姿落没明白。
他清晰地说:“因为,”他笑得像个孩子,“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是的,永远都不离开你,即使以何种形式出现。
姿落告诉他:“我一定会设法进入到树妖的森林,进入到塔里,将你复活!千万不要离开异次元空间。”
“白……痴,”天激作悲哀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你以为我会希望……”他的话没有说完,形体再次飘散了。
他消失了吗?
姿落环顾四周,这黑色的岩石摸上去冰冷刺骨,让人心生不快,她用指关节敲了几下,岩石发出清脆的响声。还好不是黑曜石,否则连遁地术都无法使用。
啊,不对,这么坚硬的岩石,怎么可能使用遁地术?
姿落一下子呆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进入了绝境。
女祭司站在教皇面前,她面带微笑,神态自如。
“如你所愿,你目送你的朋友离开。”教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其余四个人全部恭敬地垂着头,只有女祭司气定神闲,教皇说,“说来奇怪,虽然你一直跟随在那个孩子身边,但我却坚信你对我的忠诚,玄媚儿。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友谊,我只相信人的本能。”没有得到圣花猫的她,就得到了他的信任。
“效忠于您是明智选择。”玄媚儿审慎地回答道。
光注视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即使被她复活后,也没有感觉亏欠过她吗?”
玄媚儿稍微有点不耐烦,她努力克制着情绪:“从出生那天起,我就立志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女祭司,我正全力以赴地去做!”生于那样的家庭,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到现在,感情用事是绝对不允许的。她必须实现梦想。她一定会实现梦想。
“你会成为一名最好的女祭司。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进入树妖的森林,我要复活我亲爱的哥哥。”光从容不迫地说。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亲爱的哥哥未必需要你的复活!”
所有人的脸色大变,大家全部起身回过头,大步进入的人是王子扑,他风尘仆仆,径自走到光的面前,拳头紧握,眼里充满了怒火:“告诉我,圣杯现在何处!”
他“呼”地一把抓住了光的衣领:“即使你是我弟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光慢条斯理地将他的手拿下来:“对于一个要牺牲自己来换回你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未来的万王之王陛下。”
“她在哪里?”扑大声问,脸上的青筋暴跳,“回答我的问题!”
“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你没有复活宝剑骑士若耶吗?”光感兴趣地问。
扑冷眼瞅着他,好像瞅着一个怪物。
光在他的凝视下居然有点不好意思:“难道我说对了吗?”
“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扑淡淡地说,“不劳你费心,我警告你,如果我死去,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复活我,那只会让我活得不耐烦。现在,告诉我,姿落在哪里?”
女祭司上前一步,代替光的回答:“她已经进入了迷宫。”
扑惊讶地回头,他似乎对女祭司身在此处并不意外,他对女祭司始终不够信任。现在他惊奇的是“迷宫”二字。
光对于女祭司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悦,他沉下脸,不得已地回答:“不错,我开启了迷宫。”
“你?!”扑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来注视光,“你凭什么开启?!”迷宫,那是阿卡那最神秘的禁地,开启它向来是阿卡那的绝对统治者的权力,是皇帝的权力。
光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哥哥,虽然我没有什么法力,不过对于我关心的事物一向研究得很透彻,对,我设法开启了迷宫,这是,本该属于你的权力。”他居然一转身,潇潇洒洒地离去了。
扑现在的样子如同见到了死神,他面色苍白,嘴唇哆嗦。
玄媚儿有点不忍心,上前说道:“圣杯要求进入到塔里复活钱币骑士,教皇阁下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让她死去,所以给了她特赦。”
“进入迷宫是特赦?”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在塔里死去好歹有她母亲的灵魂相伴,进入到迷宫,她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你叫她怎么受得了?”
女祭司耐心地解释:“迷宫中的幻象会将她从中解放出来。”
“幻象,是啊!”扑点点头,“幻象,你以为她是能靠着幻象过一生的人吗?女祭司,我一直奇怪,即使被她复活,你对她从来没有过忠诚。哦……对了!你早已失去了忠诚。现在你拜她所赐,恢复了忠诚,那是那是!你恢复的是对教皇的忠诚——难道这就是身为女祭司一贯良好的职业操守。”扑喃喃念叨着,在他说话间,玄媚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倍感屈辱。
女祭司终于克制不住,打断他:“你可能不知道。我生来的使命是效忠于万王之王,如果你成为万王之王,我将很乐意永生效忠于你,这样我们都遵从了命运!”
“哈,可惜我只是一名圣杯骑士!”扑怪叫一声。
“历史上的圣杯骑士会有很多,但万王之王,只有你一个。成为阿卡那之王是你命中注定的事。”
“我从不相信那狗屁命中注定!”扑突然怒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