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石阴姬大怒,挥手一扬向余秋蝉的头上落去。“无论你怎么说,今日我都要杀了你,以解我这二十年来的心头之恨!”
“那你就杀吧!随顺世缘无挂碍,涅槃生死等空花。”
余秋蝉勇敢的表现让石阴姬很不满,她不该这样坚强的,面对自己她应该是苦苦哀求懦弱无力的,为什么现在的余秋蝉会变得如此镇定、坚强?
在她的面前石阴姬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一只没有了爪牙的老虎,毫无威胁力。而余秋蝉此刻的坚强将她一直以来唯一值得自豪的尊严扫得荡然无存。
这个女人,无力还手的女人,此刻像极了一把刀的光芒将她唯一剩下的一点锋芒都盖住了。
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掌将眼前的这个仇人打死,可是她的仇人不畏惧生死,比她还淡定地看待人生,这一掌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是杀了她又能得到什么?
杀了她人王会回到自己身边吗?杀了她自己多年来所走过的辛酸路程会得到改变吗?杀了她自己的一生就可以重来吗?
二十年前她在宁人王面前赢不了这个纤弱的女人,二十年后她武功再强,容颜再美,仍旧无法胜过她半分的气势。
“啊——”石阴姬痛苦的仰头长啸,是痛?是悔?没人说得清,只有无限的凄凉。
“啊——”
“啊——”
“啊——”
用尽最后的一点力量,她喊尽了此生的痛苦与无奈,摇摇摆摆地从静心庵中走了出去。
外面斜阳正浓,残阳如血。
是寂寥?
是失落?
是恩怨?
是无常?
还是……空无?
…… ……
大漠中的沈寒烟身上穿着当地牧民的普通服饰,走在茂密青绿的草原上面,看着远方飞去的孤鹰心中突然微微一颤。
回过头来墨少白正骑着马向她狂奔而来。她的眼中微微的有些湿润,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过着平淡的生活,不再理会什么江湖恩怨,不再做什么驰骋沙漠的沙漠王,只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
“寒烟——”墨少白笑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高高扬着手中猎到的兔子,看着她笑。
她上前掏出怀中的丝帕,为他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上细碎的汗珠,然后再仔细的为他将被风吹散的长发绑好。
“你看,今天我们有兔肉吃啦!”墨少白笑着将兔子递给她,然后回身将白马身上束缚着的马鞍取下让,它自由的去草原上奔驰。
看着白马自由的远去,他们相依着走进茅屋中。远处炊烟袅袅,黄昏渐沉,现在的他们不再是什么叱咤江湖的人,他们只是被江湖遗忘了的平凡之人,或者,是他们从这场浮华的争夺中退了出来。只是一对相亲相爱,承诺地老天荒的爱侣而已。
日子如流水,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被埋没掉,被遗忘掉。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光阴一梭,青春一掷。
西门楼城内上下都插满了苍白的旗帜,静静的任风吹拂着。
西门夫人沈蝶衣的墓前是苦苦守孝着的西门冷,此刻的他一身白色的孝服,头上戴着白绢的孝绫。
细细沙沙下着的雨水打湿着他的双肩,他跪得很挺拔,这是一个倔强坚强的男子,虽然已经在这儿长跪不起三天三夜,但是仍旧跪得挺拔认真。
母亲的陵墓被安放在父亲的身边,这样他们就不会寂寞了。
“你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吗?”突然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
他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戴着一具金灿灿的面具,这金色的面具在他眼前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雨水淋湿着这面具,这是母亲生前所戴着的面具,天一圣母石阴姬的面具!上面镂着诡异的金黄色花朵,将人带向地狱的死亡之花,它是地狱的引路之花,这面具背后的人会是母亲吗?他幻想着。
“你……是谁?”他看向她问。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踏着雨中的泥泞向他走了过来。
他微微的张开苍白干裂的嘴唇问:“你为什么要戴这副面具?”
那人靠近他弯下身,捧起双手向母亲一样慈爱的抚摸着他跪得虚弱的脸:“冷儿!你真是个倔强的孩子,这样不吃不睡滴水不沾的跪着……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声音温柔的飘到他的脸上,像母亲的细语叮咛。西门冷呆呆地看着她,企盼看到那张面具下熟悉的脸。
“冷儿,这是我欠你的,但我会还给你的……你一定很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我就来告诉你!”
“你,你到底是谁?”西门冷仰头,痛苦地问着。
“我就是,石——阴——姬。”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什么?你是石阴姬?!”西门冷惊讶的被吓住了,三天来滴水不沾虚弱的身体被击垮在地。
石阴姬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将蒙在脸上的面具,毫不保留的揭了下来,就在这一刻,这细雨纷纷的时刻,西门冷终于看清了这张表情淡漠的脸。
如此熟悉,让人窒息的面容!
“红……素……”西门冷几乎瞪大了被雨淋湿的双眼,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怎么会是这样?!”
石阴姬面无表情,轻轻的跪在地上,任凭雨水打湿着她那那张美艳的脸,颤动着纤细的双眸。
淡淡的道:“这是我欠你母亲的,我知道她不想我说出来,希望我将一切的秘密全都埋没。但是……我做不到,虽然她为此拼尽了一切,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全住我,但是我自己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不能如此麻木不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牺牲,却毫无感觉的去享受她为我安排的幸福结局,虽然,这一直是我所希望的。”
“你的母亲是想为我洗脱一切罪孽,才假冒我的身份引你们入局,剿灭天一神宫!让世人知道天一圣母已经被你们所杀,这样一来,世上就再也没人会怀疑我的真实身份!”
西门冷惊讶得窒息,惊恐的静静听着眼前女人为他讲述这个二十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