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三人沉入地下深处,黑暗过后变得渐渐明亮起来,一直亮到如天近黄昏为止。地底之下便不再像地下,如洞穴、似宫殿,格外宽敞。
幽冥领着二人沿着石板路一直走,每隔不远两旁就有两盏油灯,野鬼并没有觉得压抑,倒是有些吃惊。
走了片刻后,终于来到一道厚重的石门面前。石门顶上有一块横匾,上面写着“地府”两字,笔画如刀刻一般,每个拐点都充满剑意。字是鲜红色,如血液一般,细看之下好像还在流动,没有干涸。
红眼野鬼看着那两个字,双眼变得更加腥红起来,看上去有些发狂。
幽冥说:“别盯着那两个字看,以你现在的道行,会让你入魔的。”
野鬼赶紧低头,说:“还能让魔入魔,真是不简单。”
幽冥轻轻推开厚重的石门,里面更加宽敞,更加宏伟。四野有很多根灯柱,灯柱有蛇身、牛身、人身,还有一些辨别不出是何种生物。它们或是双手捧着灯心,或是以舌头为灯芯,看上去都非常狰狞恐怖,让无风的地府都感到森森寒意。
走过圆形的空地,再走上宽长的石桥,石桥下黄泉滚滚。探头看上一眼,都会感到有人伸出手来,欲将自己拉下去一样。
途中很少看到人,让嗜杀的野鬼心里都有些发毛。
接着再进宫殿,或者说是山洞,或者说石屋。里面非常简单,除了画栋的石柱和白色的蜡烛,就只剩一把石椅了,石椅的把手是人形骷髅头。
一个红衣女子斜坐在石椅上,微闭双眼,红唇,从她脸上只看到冷漠。从面容上看应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女子,这容貌本是姣好,却让人不敢生出丝毫非分之想。
罗夏对野鬼说:“这是冥君,你当跪拜。”
红眼野鬼见他们二人并没有跪拜,并且连礼都未施,心中知道此二人的地位定是非凡之人。便跪了下去:“属下红眼野鬼,参见冥君。”
冥君缓缓眼开双眼,让人感觉一道苍凉。平静的说道:“你天赋虽高,但无师无派,只靠力量和速度苟活于世间,未免有些可惜。今后,我们将会指导你修炼,善用你那莽夫之力,日后为我们办事。”
红眼野鬼说:“好。”
冥君说:“切记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会死掉的。”
“是。”
冥君说:“罗夏性格温柔,不喜杀戮,但比起对幽冥的关护却是无人能及。而你冷血嗜杀成性,正好与他互补,以后你就一起跟在幽冥身边,听从他的吩咐。”
“谢冥君。”
冥君站立起来,说:“罗夏跟我走,其他退下吧。”说完转身就走。
“是。”
罗夏跟在冥君身后,一连走过三道石门,再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洞处。冥君每走一步,脚下就多了一步石板,罗夏踩着石板跟着走。
罗夏确定,这个地方他从没有来过,在地府中,他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没有去过。
走了好一会儿,看到前方半空中出现一团灰蒙蒙的光,浮浮沉沉,如同在水中一般。走近后才看清,这些光是从中间的一把剑发出的。
这把剑要比平常的剑厚实一些,剑脊凹陷,两边再从厚变薄,灰色,偏长,剑柄处是一个骷髅头,剑身有些像它的舌头。看上去并不狰狞,而是有些霸气,沉浮间尽显王者风范。对于任何一个修炼者,见到它都会动心。
冥君说:“这把剑天生地养,一千年前还只是一把普通灵器,三百年前成为半神器,最近三百年来再无变化。或许是这里灵气对它再无进化作用,或许是它只能到此为止。经我推演,它应该可以在天劫中补全,成为一把神器。它现在还处于封印状态,你把它取走,成为你的剑。”
罗夏说:“给幽冥吧,他还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
冥君说:“他擅长用刀,而你擅长用剑。并且此剑并不带煞气,甚至还带有一些瑞气,与你性格相投,在你手上,会发挥出它全部的威能。”
罗夏说:“好,我要用这把剑守护弟弟。”
罗夏伸出右手,将血从毛孔中逼出,手掌上全是细小血珠。再一把握着剑柄,手中血珠浸入剑柄,同时灰色光芒内敛,再进罗夏之身。
他拿着剑在空中划了两下,觉得有些沉,还不能按他想划的轨迹来。不过,心里却是非常高兴。
冥君说:“你与它一起成长,在你渡天劫之时,便是它成为神器之时。”
罗夏喜怒于色,高兴的说:“谢谢冥君。”
“尽快与它契合。”
“是。”
冥君转身往回走,罗夏跟在其后,冥君不问话,罗夏便不搭话。
自罗夏随冥君来到地府后,他便一直照顾着弟弟。可弟弟的性格,却独自朝着另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他本想改改弟弟的性格,却被地府的人提醒他们是主仆关系。罗夏见弟弟长得挺好,便也没再强求。
这十多年来,罗夏并未感受到幽冥将自己当哥哥的感觉。在幽冥那里,罗夏只是一个时刻保护自己的随从而已。幽冥虽然知道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却完全不把这血缘当回事儿,或许像他这种在地府中长大的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血缘、什么是亲情吧。
不过,在罗夏看来,都无所谓了。只要弟弟健康的成长,只要自己能够守护在弟弟身边,就足够了。
他们的修炼由冥君亲自指导,两人的表现也是让冥君非常满意。不过他们之间,除了修炼,便没有一句多余的不相干话语。
罗夏他们的生活非常简单,就是吃饭、睡觉、修炼,他们本就天赋过人,再加上如此刻苦的修炼,修为早已远超同龄人的认知范畴。
幽冥,这个名字在地府是很特殊的,意味他将是下一代冥君。现任冥君是地府的第二代,如若不出意外,罗夏的弟弟将是第三代。
地府行事很低调,截至目前,外面都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