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嵊是我的兄长,亦是白麓的兄长,我们都很敬重他,如若不是我任性,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能原谅我,也是应该,我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
“明嵊哥,我想见你。”
“好,我买机票。”
“一定要准时赴约,不然不理你了。”
“航班可能会晚点。”
“谁说夏雨雪不可兼得,哈哈,一定要来哦!”
“好。”
我是罪人……
小白没有原谅我,夏明嵊葬礼的那一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一八年,我考研上岸,去了夏明嵊的学校,我想去看看他曾和我描述过的风景,去看看分离的那些年他生活的地方。
我生活在明嵊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他曾经走过的路,我拼尽一切想要活成他的样子,却始终没办法释然。
我认罪,却赎不了罪。
我永远都找不回那个宠我到极致的夏明嵊。
二一年我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硕士证,我却没有半点开心。我选择回到了那个一直逃离的地方,三年已过,我终于不用再继续守下去了。
我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立在雪中,像曾经的夏明嵊一样,在那里,我等到了白麓。多年未见,他远比从前更加帅气了,依旧是我喜欢的模样。
可夏明嵊的逝世让我知道我爱的人不是白麓,夏明嵊才是我的挚爱,于他,我问心有愧。
“你怎么选?”他对我开口了。
“你呢,你又怎么选?”
白麓没有给我答案,不过不重要,我三年前就有答案了。三年啊,真的是很难熬,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小白,再见了。
二一年冬,大寒,我又见到夏明嵊了,这一次我有告诉他,“夏明嵊,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丫头……”]
慕九是在微博上看到的这篇文章,她有几分怔愣,这个故事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对,是父亲,是父亲曾经酿酒时讲给自己听的往事。
十三年前的夏夜,慕深把酒坛子挖了出来,这是他和杨三禾一起埋下的酒,取名“醉心”,是他与她相恋的第五个年岁埋下的。
“阿爸,这是什么呀?”那时候的慕九还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一头短发把红扑扑的小脸包裹起来,活脱脱像观音座下的瓷娃娃。
“这个啊,是我和你妈妈一起酿的酒,挖出来尝尝鲜嘞。”慕深一副宝贝似儿地抱着酒坛子,一点也不在意坛子身上的泥点子脏污了衣服。
“呜呜呜……阿爸不要小九了,阿妈,阿妈,你在哪里,阿爸不要我了。”慕九也没听清父亲说的是什么,她看着父亲把酒坛子抱在怀里,她就哭了起来,她不是爸爸的小宝贝了,爸爸宁愿抱脏脏的酒坛子也不抱她。
“小九怎么哭了,过来爸爸抱抱。”慕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把酒坛子放一边,连忙伸手把慕九揽到怀里。
“阿爸更喜欢酒坛子,不喜欢小九。”慕九抹了抹眼泪抽哒哒地说。
“傻孩子,这不是一回事,阿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慕深有些哭笑不得,女儿真是上辈子的小情人。
“好。”慕九不哭了,乖乖地竖起耳朵听爸爸讲故事。
……
夜里的风太大了,慕九晃了晃有些难受的头,把注意力转到手机上。
乔梁发的消息。
“看了吗?”
“什么?”
“无忧博物馆新出的故事。”
“看了。”
“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对了,和你说个事,确认过了,你爸爸还活着,只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些,他们可能还会找上你。”
“我知道了,谢谢,也许是平静久了,突然乱起来,我竟然会觉得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或许,我不该回来的。”
“这个事由不得你,不必感到愧疚,如果你不回来可能结果会更加糟糕不是吗?”
“说的也有道理,不聊了,我还有事。”
“好,拜拜。”
“嗯,拜。”
慕九很忙,今天可是春节呢,她需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爸,你还回家吗?”赵郁的语气中有几分希冀,他很敬仰父亲,可是父亲多年不回家,从回到赵家以后,他与父亲相聚的次数也不过寥寥。
“郁儿啊,春节当然要回来了,你这孩子问的什么傻话。”另一边的男音传来,听得出宠溺,是父亲温情。
“可是……”“嗯,我快到车站了,半小时就能到家了。”
“好,那我做菜等着爸爸。”赵郁很开心,又聊了几句琐碎,他朝着厨房走去。
“你好,请问是慕家小酒馆吗?”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嗯,是的,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慕九接过电话,慕家小酒馆是她以前无聊时自创的一个媒体号,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呢。
“哦,是这样的,我在漂流瓶上看到慕家小酒馆可以帮别人记录故事,所以我想请你们听听我的故事。”男子说明了来意,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方音。
“可以。”慕九做好准备。
“好的,那麻烦你们了,这是一个在我心底藏了很久的故事,很多年了也没个说处,这些年终于想明白了,我和她是自幼相识,我们是邻居,我……”
男子把故事娓娓道来,慕九静静聆听着。
回首过往,每个人都有未明的悲欢,慕九提笔写着男子的故事,全当春节里独自一人的点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