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天就进京城了,这几天没有刺客追杀,又能饱览大好河山,七羽心情极好,在车里坐累了便骑马走,只见她薄妆浅黛,明眸皓齿,湿柔的风吹拂着乌黑浓密的发丝,鬓边一枝素白流苏银钗,更添了此许灵动,一身浅紫色的裙裾随风飘扬,时而与洛珠低眉浅语,时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禹韶凌始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看她开心,看她笑,看她这般恣意山水间,她像光一样照进他的心里,让他心中不再黑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总是不经意的随着她的笑而笑。
赵天寮驾着马车,扬鞭赶马,他不想让禹公子靠近姑娘,却没有资格阻止,阴着脸不说话。
止戬与宗阳各占一边,随时注意着附近的情况。
“我还是第一次见韶凌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你看他眼睛都直了。”孟炎午与肖承枫骑着马并列走着,边走边说道。
“你也看到了?现在,不,自从遇见七羽,他的眼里再没有过任何人,一门心思扑在人家姑娘身上,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肖承枫酸了一句,这一路上,他受到的刺激可不止这一回。
孟炎午眸子定定望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承枫,你似乎对那姑娘也有情意?”
肖承枫猛地停住,郑重地说:“没有,绝对没有,你看那个土妞,土气十足,哪比得上我的鹊儿,再说了马上进京就能见到鹊儿,炎午兄我的情意在那呢。”
肖承枫说完双腿使劲夹了马腹,将炎午兄晾在了身后。
“嘴硬!”孟炎午看到他掩饰且走远的背影,说道:“有意思,七羽姑娘有什么好,让一个迷恋,一个失落,到京城了得好好观察观察。”
孟炎午打马追上前面的人,“承枫,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如此,一路走到“江城”,江城因靠近京城,又是京城的第一道防线,治安严谨,在城门处就经过三道严查才进了城。
此时,太阳西斜,薄暮的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鲜艳的楼檐飞阁戓是红砖绿瓦之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一阵阵具有穿透力的吆喝声,让七羽如置身于朦胧且繁华的画卷之中。
七羽双目放光,看的眼花缭乱,如此繁华热闹的夜景,她不想错过,当即让赵天寮不用再去驿站住宿,在主街上找个客栈,晚上好出来逛个过瘾。
禹韶凌本已给驿馆的驿长递了驿券,见七羽改变了方向,迅速调整计划与她一同住客栈,肖承枫与孟炎午自然客随主便。可怜了驿长精心安排了许久,本想借此机缘在晋王殿下面前混个脸熟,却是眼巴巴没见到人。
太子府
夜色朦胧,太子临窗而立,心腹敲门而入,行了跪礼,匆匆进入话题:“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在江城看到晋王的影子,还有肖候爷家的七少爷。”
太子迅速转身,满脸怒气:“什么?他们居然还活着,不是说得罪了九龙岛的人,九龙岛竟然轻易放过了他。”
心腹道:“其中缘由确实不知,不过,我们的人还探到星门门主与晋王同行,两人关系看起来很是不错。莫非是因为星门,九龙岛才未敢放肆。”
太子怒气更甚:“我这个三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原来却是暗中结党,其心可诛,连星门的人也归附其下,不除掉他,让本宫怎么能高枕无忧?”当即下令:“去,去信给蓝英,让蓝英的人在江城除掉晋王。”
“可是,太子殿下,江城总兵宁愢茂,正是归肖候节制,我们在他的地盘上,怕是很难成事。”
“难成事也得办,事情做机密了,明面上别留下咱们的把柄。”
“是!殿下!”心腹退了下去。
太子眸中露出狠戾,手中的金杯快被捏的变形,“肖候那个老家伙,只忠心父皇,本宫抛了数次橄榄枝,他竟然不为所动,等本宫取了江山,一定要将你们除尽九族,以泄心头之恨。”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江城街上各店铺门前挂满一排排用彩色宣纸做成的纸灯,与夜色交汇,更让人沉醉。
七羽吃着一串糖葫芦,拉着洛珠穿梭在人流不息的街上,边吐籽边说:“洛珠,以前我看到的不是树就是山,做梦都没想过,还能见到这样多彩的夜景,怎么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你呢?”
“啊!”洛珠本来不敢放松警惕,被小姐一问,先是一愣,回头看到自家男主子与止戬跟着,稍稍松了口气,以前她到是经常穿梭往来,只不过都在执行任务,每次小心翼翼,生怕完不好任务,再被丢回暗卫营重新改造,哪还有什么心思欣赏,小姐这么一问似乎确实是这样的感觉,回道:“小姐说的是,奴婢以前过的辛苦,从来没发现最平常的夜却是这样美丽。”
七羽乌黑的眼珠望着洛珠,晚风吹得她脸蛋红扑扑的,说道:“洛珠,人嘛,要懂得寻找生活中的所有美好,这个世界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不管你过去如何,以后只要你不负我,我绝不再让你吃苦。”
洛珠虽然被训练的冷血无情,七羽小姐一片纯良之心,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从小也是孤儿,内心缺乏亲情、人情,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主子渐渐在弥补着她心中的缺口,她怎么可能去背叛,当即郑重的说道:“奴婢绝不负小姐。”
“那么我呢?”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七羽回眸,只见来人一身玄色锦衣,一头墨发被夜风吹过,几缕发丝随风飘动,让男子英俊帅气的脸更添了几分魅力,他一步一步踱了过来,每一步像踱在了她的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七羽捂了捂心门,“禹公子,你也出来逛!”
禹韶凌道:“在客栈呆着闷,出来走走。”
止戬暗暗撇了撇嘴,“分明是跟着人家出来的。”不过,他只敢心里说。
只听禹韶凌继续说道:“那晚廊下的提议,七羽考虑的怎么样。”问出来的时候,心突然莫名的慌了起来。
七羽乌黑灵动的双眼有一抹忧郁滑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朝着街道前面走去。
禹韶凌愣了下,跟了上去,与其并肩前行,洛珠与止戬跟在后面。
两人顺着主街又走了一会,见路旁有一座凉亭临水而建,大概是因为寒露时节,天气渐冷,亭子里没有路人。七羽走了进去,扶着亭槛望着粼粼江水,眼眸沉沉,向身后跟着的人说道:“禹公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是乡间的无名小辈,身份天差地别不说,去了京城后你我各有所谋之事,还有……”
禹韶凌正仔细听她的诉说,见她忽然停下来,问道:“还有什么?”
七羽后面的话没有办法说下去,她不知道到了京城将是怎样的情形,她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能不能在失忆前配好解药,这些她不得而知。
两年内若是找不到,她不止会忘记眼前的这个少年,还会毒发身亡。她有资格承受这份情感吗,如果她答允了,万一她死去,他又该怎么办。这些真实存在的事实,她每次想到都会在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中挣扎,何必再说出来,把自己的痛苦带给他人。
轻轻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现在只能告诉禹公子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