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17 水手的愿望
书名:北风的子嗣 Ⅳ 怒涛之啸 作者:EdgeReal 本章字数:4067字 发布时间:2020-10-26

脱离锯齿暗礁后,飞矢号继续着环绕塔隆大陆的航行。

途经德罗塞顿港时,飞矢号收到了野猪公国的靠港禁令,原因是船上载有兽形人。野蛮人无奈只好改变了原定计划。好在虎人有着不错的口才,船员得以同尚未归港的渔船交易补给和淡水。后经询问,水手们得知南部荒漠的兽形人近来时常滋扰边境,这让碎岩者公爵很恼火,正在想办法应对。

而当船只经过国王港时,野蛮人的头脑堪称灵光,不但事先摸清了港口的近况,还用几张鳄鱼皮买通了港口的税官。最讨喜的是,他从一个退伍将官那里购得几门帝国加农炮用来武装飞矢号。相对于飞矢号(由精灵建造)配备的速射三连弩,他更喜欢威力强大的火炮,即使这会增加船只的负荷。

飞矢号没有在翠林湾停留太久,而是直接驶向了本次航行的终点。

及着这次经商之旅,飞矢号已经绕行塔隆大陆一周,再次回到埃尔昂德尔港。

港口的修复工作接近尾声,安之若素的精灵们没有费力清除大块碎石与立柱,而是用土壤与植物将港口重新装点,土壤与时间的共同作用终将磨平破坏的痕迹。

志得意满的野蛮人知道自己的到来不会收到鲜花与掌声,那样反而会让他觉得诡异。对于正向码头卸货的兽形人,精灵们有些畏惧,并且议论纷纷。

很快埃尔昂德尔港的新任守备官阿加塞因·锐眼出现在码头,直奔飞矢号的所在。这个精灵拥有刀削一般脸孔,还长着猫科动物般锐利的眼睛,他拦住了野蛮人的去路,“我很抱歉,野蛮人。你的朋友——”精灵指着阿扎维等人,“不能进入城市。”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兽形人?!”

守备官身后的精灵捂住鼻子,“他们浑身散发着霉味,这会影响其他精灵的生活。”

牛头人桑图似乎听出些什么,他把手臂弯向鼻孔,又探着鼻子嗅嗅腋下,最后甩了甩尾巴,抽打了几下蚊蝇。

“如果你们在海上呆久了也一样。”野蛮人早听说一些洁癖的精灵讨厌异味,没事先给水手们准备些苔藓(精灵们用苔藓等植物清洁身体)是自己的失策,“好吧,我们会到海里把自己洗干净,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行,影响其他精灵的可不止是气味。”守备官瞟了一眼虎人。

要不是之前心情好,野蛮真想一拳打在守备官的眼睛上,“森林也曾是虎人的家园!他们可没有入侵你们的森林!”

“是的,正因为他们背离了森林,所以不再受到欢迎。”

“船长——”阿扎维走上前来,“关于兽形人的问题,还是由兽形人来解决,这样对我们都好。”虎人走向精灵,用独臂在胸前画了三叶图案,欠身表示问候。

虎人似乎了解精灵的礼节,这让守备官有些意外,毕竟虎人已经离开森林近千年了,况且即使在千年之前,也鲜有虎人懂得礼仪这东西。

守备官欠身还礼,话语稍显缓和,“我不想争执,但你们知道,身为港口守卫,我们只是在履行职责。”

虎人开始施展口才,“是的,守备官。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误会,或许是因为历史,或许是因为外貌。相对于森林的安宁,这些都不重要。兽形人不会进入你的森林,兽形人会把货物放到你指定的地方,然后,兽形人会呆在码头休息。请转达兽形人对精灵王的问候。”说着,他用牙齿刻断了一截指甲,递给了守备官,以此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如果可能,虎人很想拜见精灵王,在哪里都可以。森林里的野兽会自己清理皮毛,虎人也会让自己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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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人跟着猫头鹰,兴冲冲的赶到一处位于森林边缘的德鲁伊之环。但他迎来的却是温妮一句冷语。“精灵不会接受你们的建议,森林已经提供了他们所需的一切,肆意结盟只会给森林带来混乱。”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野蛮人望着四周,终于锁定了树梢上活动着脖子的猫头鹰,自己正是跟它来到这里,一路上不时念叨起想要说的,“一定是这小鸟说的,它肯定曲解了兽形人。”

“小鸟?!”猫头鹰突然开口,扑打着翅膀落到地面,“睁大你的眼睛看仔细了!我可是林冠德鲁伊!”随着身体膨胀,猫头鹰逐渐换回人形。

虽然其他精灵的眉毛和耳朵较人类更长,但和面前这个精灵比简直小巫见大巫,野蛮人甚至怀疑他是由猫头鹰演变成精灵,就像人们一直认为兽形人就是由野兽演变而来。

“你好,林什么德鲁伊。”经猫头鹰这么一搅和,野蛮人已经忘了该说些什么,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阐述,“在我们那,部落间结盟可以牵制敌人,和兽形人结盟同样何以牵制帝国,让他们对西利基森林有所顾忌。”

温妮知道野蛮人是优秀的战士,却不是个很好的说客,更不会有什么政治眼光。因此,这种观点一定是有人事先告诉他的,“不要再说了,我甚至怀疑你是被兽形人许诺的利益冲昏了头。”

德鲁伊整理了衣袖上的羽饰,随后抱起双臂,“精灵的命运应该由精灵自己决定,不需要异族的建议。”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这一身羽毛的家伙!等你有胆量面对海怪的时候再站出来高谈阔论!”野蛮人终于找到了反击点,总算出了口气。

“这里是德鲁伊静修的场所,请你离开!”温妮发觉自己和野蛮人的情绪都在变糟,她不希望两人的争吵继续升级。

“求之不得!精灵或许不需要财宝,但在这片大陆上,孤立迟早会衰亡,就像一个人失去了朋友,船长失去了水手。”对于自己的用意被误解,野蛮人很气恼,但这句话却是发自内心。

沮丧的野蛮人走在树根交织的小径上,星星点点光蛾为他指路。一只全身污泥的野兽从幽暗中窜了出来。

野蛮人后退几步,手伸向背后的战斧。

野兽的发出一声又长又腻人的嚎叫,那不像是威吓,更像牢骚,随后抖了抖身体,甩掉一些污泥。

“瀑布?!”野蛮人呼了口气,靠近后,他捂住鼻子,“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是想和野猪交朋友吗?还是在追踪它们?”

大猫自顾自的在前边走着,野蛮人自顾自的发着牢骚,“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只是想帮忙。你知道的,虎人没有那么坏,就连蜥蜴人都可以平等的做生意。以前温妮总是说和动物交流,可兽形人难道不比野兽吗?”

看到大猫仍旧没有其他反应,野蛮人知道自己是在对猫弹琴,“好吧,回到船上我要喝上几杯,再睡上一觉。如果你愿意,我想我那里还有些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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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见惯了沙丘与石块的阿扎维来说,森林是他那野兽之心向往已久的地方,而树冠城市则把他拖回了文明的人性面。虎人的有着猫科动物的平衡感,走在浮桥上游刃有余。连引路的守备官拉瑟尔·羽矢都默默认可。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座由树枝自然交叠形成的王宫,守备官停了下来,“请在这里稍候,我去通报精灵王。”

虎人如愿见到了精灵王,画过三叶图案后,他欠身向维伦·奥雷尔行礼,“精灵王。”

精灵王维埃伦身披墨绿色长衫,坐在藤椅上打量着独臂的虎人。虎人已不再年轻,毛发打理的十分整洁。皮毛黑黄相间,已不再像丛林虎人,这说明他和他的同类已经适应了沙漠环境,消瘦的身体说明他在发育期营养不良。

“阿扎维,我的守备官告诉我你是个通晓精灵文化的虎人。”精灵王从一捆扎好的礼物中抽出一张兽皮,通过凉润的手感与纹理,他能判断那是鳄鱼皮,“森林大部分地方不算炎热,但我相信南方边境的护林精灵会需要这些,你得到了我的感谢。你为精灵带来了礼物,我该用什么回赠你呢?”

“事实上,精灵王。我们希望得到友谊,精灵的友谊。”阿扎维十分精明,他知道联盟对于精灵来说意味着共进退,而现在提及联盟为时尚早。

“友谊?”

“是的,精灵王。”虎人点点头,“阿扎维知道,兽形人不受欢迎,阿扎维只想通过行动证明我们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就像精灵信赖船长一样。”

精灵王把鳄鱼皮放回原处,“你已经表现出了诚意,能否告诉我,是谁教给你精灵的礼仪?”

“阿扎维只知道很少的一部分,阿扎维曾被人类驯养,阿扎维——”虎人停了下来。

虽然自己不是德鲁伊,精灵王也能感受到一种源于动物的愤怒,“如果那经历带给你痛苦,你不用继续下去。”

阿扎维点点头,“在那期间,阿扎维见过精灵们相互问候。”

精灵王起身走向阳台,“友谊意味着很多,信任只是其中之一,我们的信任并不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

虎人跟了上去,“那是什么?阿扎维想知道。”

精灵王没有回答,而是望着西利基森林。

结合野蛮人讲述的冒险故事,虎人似乎想明白了,他很快又陷入茫然。刚踏进森林时,感觉自己如落叶归根。但现在,传说中的家园却显得无比陌生,“阿扎维要如何向森林证明自己?”

“我很高兴你问了这个问题,”精灵王回过身,脸上稍显松弛,“但我无法回答你,我在森林中生活了几百年,森林的一切物质我都熟知,但森林的思想,我依然无法参透。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森林会选择一个人类德鲁伊来照料它的孩子。让我们静静等待吧,你仍有足够长的时间了解森林,同时让森林了解你。”

虎人在胸前画出三叶图案,“愿森林欣欣向荣。”

“愿万物生生不息。”

虎人的离开并没有让精灵王平复,隐隐的,他觉感觉到一丝不安,但根源不在于虎人,而在于近期森林的开放。

阿扎维在森林里徜徉了几天,但除了增长了见闻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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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矢号上,水手们懒散的享受着阳光。

看到阿扎维回来,拉斐跳上船舷,“你最好去看看,船长一直在喝酒。”

娃娃脸比利撇了下嘴,“别担心,精灵的酒是唯一没把我醉倒的。”

“没错,那是因为你都吐到海里去了。”鼠人说。

阿扎维推开船舱的门,一股酒香扑面而来,中间还混杂着汗酸。原本挂在房间里的武器散落一地,大猫安逸的享用着鲜鱼。

“看起来你那里进行的不顺利。”

“是啊,你怎么知道?”野蛮人摆弄着武器,仍有些醉意。

“我的朋友,如果你顺利就不会在这里喝闷酒了。”虎人咬开一个酒瓶,“你会和德鲁伊在一起喝酒庆祝。”

“我还能说什么呢?温妮就是不肯相信我,她身边还有个浑身长满羽毛的怪家伙。”野蛮人把武器扔在桌子上。

虎人蹲下身子,“你一定是‘瀑布’?到阿扎维这来。”他挑逗着大猫。

虎人和大猫很快成为了朋友,这并不出乎野蛮人的意料,但即使看到两只大猫玩的开心也不能抚平他现在的挫败感,“拜托,阿扎维,‘瀑布’再喜欢你,你也不是精灵,你可以用爪子舌头讨它的欢心,可你要用什么讨精灵的欢心呢?”

“这是我的失误,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忽略了一个现实。”

野蛮人打了个酒嗝,“愿闻其详。”

虎人抓起一只正在享用碎屑的老鼠,将它抛向大猫,大猫扑住老鼠当作甜点,“有什么人会愿意和四处游荡的老鼠作朋友呢?”

野蛮人想着虎人的话,忽然砸了下桌子,酒瓶掉落一地,“对!阿扎维!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多到不容小觑!”

“而你,船长——”虎人弯起他的独臂,野蛮人知道这只手臂的意义,他勾住了虎人的手臂,虎人继续着,“将成为兽形人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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