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照在“善缘堂”医馆门口,地上有三两片枯黄树叶,阵风吹来,秋意渐浓。
医馆二楼,众人用早餐之际,陆绎说道:“自从咱们来到红叶镇,都没静下心去逛过集市。丐叔、林姨,今日你二人出去转转吧!医馆有我们三个照看。”
林菱温柔一笑,低声道:“不用,今夏素爱热闹,今日你二人出门转转才好。”
“就是,”丐叔放下筷子,环视着房间说道,“自己人也不用隐藏,不定哪日,咱们便离开此处了!”
今夏脸上浮现出一个十分向往的表情,说道:“既然如此,那大人,咱们今日去街上看看,我想给我娘亲买个礼物。”
“行。”陆绎唇角上扬,满眼的宠溺。
“我也去。”谢霄举手自告奋勇报名。
丐叔为难地瞅着圆圆,语气僵硬地说道:“你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跟着添什么乱?”
林菱也微微皱眉,神色不满地瞥了眼谢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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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谢霄委屈地噘嘴,宛若没得到玩具的孩子。
“太好了……”今夏开心地拿起筷子,加快速度将碗里剩余米饭吃完,只想早些出门逛街,看看红叶镇的风土人情。
半个时辰之后,陆绎、今夏并肩走出医馆,往人多热闹之地赶去。
大街上,熙来攘往的百姓,偶尔从陆绎、今夏身边经过……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金银首饰的、还有算命先生摆摊卖字的。今夏却独独对一个卖布老虎的小摊感兴趣,站在无数布老虎面前,摸摸这只,捏捏那只……
陆绎看在眼里,心中升起阵阵惆怅,尽管她忘记许多事情,但骨子里的一些习惯始终未曾改变。一个姑娘家怎会买布老虎?这可是孩子拿来玩的。
突然,不远处传来洪亮而嚣张的斥责声——
“让开,让开,都让开!”
“昨日有谁见过欧阳府的阿照公子?”
“见者带我们去寻找,倘若找到公子,我们老爷重重有赏。”
“你见过吗?”
……
无数百姓谈“欧阳府”色变,慌张地摇摇头后,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
站在人群中的今夏、陆绎对望一眼后,心照不宣地想:欧阳府大张旗鼓地寻阿照,莫非他伤势过重,在那小山洞中不行了!而欧阳府的锦衣卫们进山没找到他?
陆绎牵起今夏的手,二人皆面色凝重地往医馆走去。
——
与此同时,欧阳天在府中暴跳如雷,只因他听柳全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昨日一早见欧阳立的下属阿耀神神秘秘地赶着马车不知去往哪里。
没有阿照在场,欧阳父子完全无主见,尤其是欧阳天因为恋儿之事,早就对堂弟恨之入骨。如今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柳全一挑唆,他完全相信了。
欧阳天瞪着眼珠子说道:“阿照武功高强,试问红叶镇除去阿耀那只走狗,谁能伤得了他?”
柳全闷闷地低声说道:“老爷,您息怒息怒,也不一定就是阿照公子受伤了!”
欧阳楚抬脚踹柳全一下,骂道:“你这厮真够蠢的,如若不是受伤,此刻阿照怎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挨了一脚的柳全不敢再说话,低头望着地面,一双精锐的眸子却闪烁出奸计得逞的快意。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天正在喝茶之时,锦衣卫来报,说在袖手崖发现阿照的随从,已经去世的就地安葬了,剩下三名活着的侍卫均已带回欧阳府,大夫正在为他们诊治。
“阿照呢?”欧阳楚走上前,焦虑地问。
来人摇摇头,说道:“没见到阿照公子。”
一听这句话,旁边的柳全转起眼珠,心想:莫非阿照死了?不,不可能,此人心机深沉,武功高强,不会轻易殒命。明日乃双日,我得去趟公泉洞,与那帮人说明情况才好再做决断。
——
陆绎、今夏回到医馆将事情简单一说,谢霄等人一听阿照没回欧阳府,皆一脸懵。倘若阿照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恋儿拼命煽风点火,两家开战后,说不定白白便宜了欧阳立。
陆绎强压纷乱心绪,沉思半晌后说道:“今夏,事到如今,只有你再跑一趟了!”
今夏微微点头,正色道:“卑职也觉得,眼下这是唯一办法。”
谢霄不解地问道:“今夏你要去哪儿,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谢圆圆。”今夏气恼地用手肘推开谢霄,径自走进膳厅燥间,见没什么饭菜,便随手拿两个馒头,从怀中掏出帕子一包,“大人,天黑之前,卑职一定赶回来。”
“好,今夏,一定小心。”陆绎原本冷漠如冰的脸上,涌现着担忧。
“袁大虾这是要去哪儿?”谢霄瞅着陆绎离开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倏地明白过来,不屑地小声嘀咕,“至于吗?在老子面前卖什么关子,就怕别人不知晓你俩心有灵犀,切。”
——
就在今夏赶往红叶山,寻找阿照之时,欧阳府的柳全将阿照受伤的事情,抢先一步告诉了欧阳立。
恋儿趁机扇风,哭诉道:“阿照不是好东西,多次垂涎妾身,说不准那夜闯进‘月宅’之人,便是他。此人乃欧阳天的左膀右臂,武功高强,日后必成大事。眼下受伤,还不如趁机……”说到这里,恋儿举帕子捂嘴抽泣起来。
说者假装无心,却正中欧阳立下怀。他不傻,自知与堂兄之间的恶斗不可避免,何不趁天赐良机,除掉阿照这颗眼中钉!
欧阳立支开柳全后,当着恋儿的面唤来阿耀,命他派人进山寻找阿照,万一找到,就地解决。他还再三叮嘱,此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
阿耀领命离开后,恋儿哄着欧阳立睡下,然后悄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守在门口的柳全。
柳全一听这话,总觉得心中没底,因他觉得阿照对整件事情至关重要……可明日才是双日,他回家左思右想后,打算独自进山去公泉洞等候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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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今夏,凭着昨日的记忆,轻而易举地寻到阿照藏身山洞。远远地,今夏长叹一口气,难怪欧阳府的锦衣卫寻不到他,这山洞位置太隐蔽了!
太阳已经偏西,阳光照射进洞中,今夏站在洞口,因为逆光而立,她周身宛若镀了一层光芒,恍如坠入凡间的精灵。
阿照正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后蓦地睁开双目,望着出尘的今夏,竟愣住了!不知为何,他自认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人,更不好色,可每次见到今夏,总觉得她比上次出落得愈发标志了。
“阿照公子,”今夏咧嘴一笑,小碎步跑过去,弯腰从怀中拿出帕子包住的两个馒头,献宝般呈给他,“你饿了吧!吃个馒头。”
“谢谢。”阿照倒也不客气,拿着馒头便咬了一口,咀嚼几下问道,“袁姑娘,这么远的山路,你就为了给我送这俩馒头?”
“呵呵,”今夏后退两步,就地盘膝而坐,羞涩地说道,“阿照公子,您多多海涵。我,我本来是打算炒几道小菜的,可,可十三哥不让我进山,我,我就瞒着他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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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阿照哭笑不得,慌忙解释道:“不不不,袁姑娘,你误会了。我,我不是嫌弃这两个馒头,只是好奇你为何会再来看我。”
今夏怕阿照识破自己装傻,低头拿起一根干草,放在手里把玩着说道:“今日一早,欧阳府派了很多人在大街上寻你,我正好出门听见了,以为,以为你伤势太重,所以才来看看你……”
听着今夏的话,阿照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心道:这帮蠢货,大张旗鼓的地寻我,是生怕别人不知晓我受伤吗?
听见阿照呼吸声急促,今夏慌忙抬头,惊讶地问道:“阿照公子,你,你怎么了?”
“无碍。”阿照捂住受伤腹部,放下半块馒头,闭目运功疗伤。
今夏盯着他,心想:这厮内力也挺深厚,昨日大人那一剑刺得并不浅,今日他便恢复五六成,看来大战之日,他才是最棘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