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新世界的话,那新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至少,坍墙、碎瓦、污土,湮灭了的日光,这不是我们所求的世界。
——
庄环守着睡着的施恩,望着他平静的面庞,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庄环?”左傅涵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熟睡的施恩,压低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近庄环,“你跟我来。”
他摆摆手,示意庄环跟上他,也不管庄环的反应,自顾自地离开房间。
庄环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跟着他离开。
左傅涵领着他一直来到小洋房的后庭。后庭内的鲜草与花都生长的正旺,在月光下,在夜风中,随心所欲地摆着。
“怎么了?”庄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大晚上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专门捉弄他,把他骗出来。
“看那边。”左傅涵伏着身子移动到栅栏旁,躲在有些杂乱的灌木边上,“过来……”
庄环没动,站在原地,顺着左傅涵张望的方向看过去。
是之前多次看到的四喜丸子。
以前还真是低估这颗丸子了……
四喜丸子就这样无遮无拦,清清楚楚的摆在他的面前。其身形之巨大,完全不是之前任何照片与资料中的它可以比拟的。
庄环可以判断出来,那颗丸子距离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至少有几个街区的距离,不过四喜丸子的身形完全不受阻挡。在夜的暗色掩护下,四喜丸子全身暗红,庄环也能看清其几乎每一个细节。
它身上的坑坑洼洼的洞与复杂的管子,也被同身形一起放大了。每一个洞似乎都在向它的核心处伸展,洞壁还随着四喜丸子的生命节律一起律动着。
在庄环看来更是恶心,洞壁上有无数的肉质凸起,像是没有成型的娃娃的稚嫩手臂,正拥拥攘攘地挤成一堆摆动,就等着猎物无意靠近洞口,瞬间将其吞入。
四喜丸子身上插着的肉管,管壁也得有几米厚,月光无法照透。管腔正像血管般勃发着,庄环甚至能听到其中液体涌动的声音。
它的躯体里往外渗漏着,嘶吼、呻吟,狂吠种种声音交杂的闷响。
“……”庄环反身扶着杆子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左傅涵自然是感受不到的,只能呆呆地看着庄环……一泻汪洋。
庄环连吐了几口口腔里余下的消化液。这还是他从获得这么强的感知能力以后,第一次被恶心成这样,可见这颗四喜丸子的威力之大了。
他还刚想赞叹,这丸子和北冥的鱼有的一拼,结果被它埋伏一手,吐成这样。
“没事。”庄环扭过头去,平复一下心情,“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么庞大的生物,还是个球,移动起来不得碾过去个城?
“我也没注意……”左傅涵看到庄环平静下来的神色,便不再担心他,重新蹲回到灌木边,“这是什么东西啊,也太大了吧。是HEAL搞出来的东西?”
庄环看着左傅涵的动作还挺想笑,这么大个东西,你躲在破草丛后面有用吗?
“老熟人了,四喜丸子。”庄环慢慢靠近左傅涵,蹲在他另一侧。但是庄环不敢再直面四喜丸子了,也不敢刻意的捕捉它所发出的任何信息。
左傅涵扭过头来,皱了皱脸,“老熟人了?四喜丸子?这么蹊跷,谁给取的这名字?”
“不是。不是,我私下里叫的,至于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庄环也苦着一张脸,满是嫌弃,“反正一个月前,差不多。这个东西就已经出现了,当时那些丧尸笨的连走路都不会。变化还真快啊。难道这家伙是长起来的?当时也不过是一两层楼高。”
“怎么能长这么大的啊……”左傅涵也不在乎庄环到底在说什么,已经彻底沉浸在四喜丸子所给的震撼中了。
庄环心底里总是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有不好的预感。
心下闪过一个念头,浑身一激灵,他猛地站起身来,左手重重拍在左傅涵肩上,“不好!我们快去把大家都叫起来,赶紧走……”
“走?”左傅涵被庄环动作吓得也是一激灵,“你干啥?”
“来不及解释了。”庄环拽着左傅涵就跑。
其实庄环也不确定,完全就是在赌,在拿直觉去赌大家的安危,但他相信他的直觉是对的。
他也一直都赌对了。
二人跑回洋房分了路。左傅涵去一楼叫张复与,庄环去二楼叫施恩和玉生烟。
庄环和施恩一人一边,架着半梦半醒的玉生烟,匆匆地跑出大门。
张复与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台小吉普,这台车倒是有七成新,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找到这样的车真是难能可贵了。
“别磨唧了!走吧!”庄环把玉生烟塞进车后,自己也转身上车,通过主后视镜,定定地注视着身处主驾驶的张复与,“我们的时间不多。”
“去哪?”张复与从主驾驶扭过身子来,对庄环问道。
“我会慢慢解释的。”庄环刚想严厉语气,催着张复与赶紧开车。又想到本来就是自己莫名其妙非要走,语气顿时又软了下来。
“哎呀,先开出这里再说。”
张复与回正身子,抬头从主后视镜中与庄环对视,刚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坐稳了。”说罢,脚下发力,吉普便急速驶离小道了。
吉普载着五个人先是离开了这片小区。在这种境况下,外面不是废车堵路就是丧尸堵路,车其实是很不好开的,运气不好,开车还没有走路的速度快。
张复与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七拐八拐终于从小路中钻了出来,上了大道。道路顿时宽敞许多,庄环之前像是环境一般闭塞的心,也终于随着宽阔的视野松了下来。
“没有地图,这条路通往哪,我不知道的啊。”张复与抽出空来瞄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庄环阴郁的脸,有些发笑,“送大家去西天取经,怎么样?”
“别闹了,你要往四喜丸子那里开!”坐在副驾驶的左傅涵大叫。
“四喜丸子,什么四喜丸子?你有吃的?”张复与疑问道。
他无意间扫到后视镜,从镜中看到一庞大红色身影,“我草,外面这是什么东西……”
一直疲于奔命,应对各种路况的张复与这才看到外面巨大的四喜丸子,行驶中的车身一歪,很快又回正。
“什么东西……”施恩也刚从睡意中拔出来,此时也反身去看。
庄环静静地看着周边掠过的林木,以及渐行渐远的丸子。
哪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