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十九集
郑泌昌的话题暂且告一段落,还是接着回归剧情,头天晚上热闹了一宿,杭州那边又签合同又抓人的,淳安这边还有海老爷母子连心以及夫妻生活一大段戏,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天亮,胡宗宪派兵直接去了浙江巡抚衙门换防,算是帮赵贞吉清理清理办公场地。胡宗宪派在郑泌昌身边的这个卧底,是个姓王的书办,胡宗宪奉道长密旨进京,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杳无音信,这段时间王书办掌握了不少郑泌昌的黑料,可惜下线联系不到上线,一直无法给胡总督通风报信,正在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发现胡总督身边的亲兵来了巡抚衙门,赶紧上前对暗号。两人一阵嘀咕王书办这才知道,胡宗宪昨天晚上刚刚回到杭州,几个徽商昨天已经在合同上签字画押了,今天一早就拿着合同去了织造局找杨金水,王书办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去报信了,只可惜此时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此刻在总督衙门,尚被蒙在鼓里的胡宗宪,还在风度翩翩地对着自己的老朋友、老部下赵贞吉侃侃而谈,“浙江现在这个烂摊子,搞不好你也会陷进去。如果搞好了,你赵孟静就可能入阁拜相!圣上这是在为下一届的内阁物色人选哪。”机遇与挑战并存,浙江成了严党的绞肉机却又是清流的福地,在浙江严党折损了胡宗宪、郑泌昌、何茂才、高翰文、马宁远等有生力量,却最终为赵贞吉铺平了入阁的青云之路,海老爷也从七品知县提拔到了六品主事,浙江大案之后,虽然严嵩重新执掌内阁,可严党的根基却动摇了,20年来只手遮天的严党终于露出了疲态,清流也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此攻守之势易也!
胡宗宪这段话说的是大言不惭,甚至有点吹牛哔的嫌疑,当然这番话也是意有所指,临行前道长可是刻意嘱咐过的,“浙江的案子你也要过问,哪些该查,哪些不该查,怎么查,你把着点!”,这不胡总督才到杭州,第一时间见到赵巡抚就开始打预防针了,暗示赵贞吉浙江这个案子你可要好好搞,搞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搞不好怕是少不了麻烦,当然具体案子怎么搞胡总督后面肯定会帮你把着点的。讲道理,胡总督这番话虽然充满了官腔、有点装哔,毕竟也是奉旨办事,至少没存什么坏心眼,顶多算是上司与下属之间例行公事般的指导工作、画一画饼。
可这些话在赵贞吉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浙江的确是个烂摊子,昨天晚上杨公公面前赵大人已经充分领教过了,胡宗宪还说什么搞不好我赵贞吉会陷进去,明明是你胡宗宪自己先陷进去的吧,昨晚那几个徽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胡总督你跟杨公公合伙安排好来坑我的?还说什么可能入阁拜相,到底是画大饼还是在试探,赵贞吉现在只是浙江巡抚,顶头上司还是浙直总督,您胡总督还没提拔呢,赵贞吉凭啥连跳两级进内阁,就算给下届内阁物色人选,讲道理也该是胡宗宪排在前面,赵贞吉真想进内阁不也得先把胡总督这个绊脚石搬开不是。长叹一声,所谓20年的知交,说话也是这么片儿汤没营养,全是套路,官场之上何来的朋友阿。
胡宗宪打官腔,赵贞吉自然也要意思意思,一挥手套话张嘴就来,“我不作如是观!功过从来结伴而行,我不求有功,无过便是功。”先跟胡总督表态,自己绝对没有取而代之爬到领导头上的邪恶念头,干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了,提拔什么的自己从来没考虑过。胡宗宪听完沉吟片刻,这客套来客套去的也不是个事儿,再谦虚就透着虚伪了,还是赶紧布置工作要紧,“无过便是功,孟静,赶紧按圣谕把沈一石的家产算清楚,彻查浙江官场贪墨的贿款,悉数抄没交归国库,这便是功。”胡总督这番话说的大有文章,一个人名也没提只说了钱的事,胡总督态度很明确,浙江这个案子,帮道长挽回经济损失是第一位的,抓人是第二位的,抓谁不抓谁圣旨上白纸黑字说的清清楚楚,赵贞吉你可千万别上头,顺藤摸瓜也只能往下顺,抓几个人意思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别弄得满城风雨一抓一大片,千万注意影响。
胡总督刚从北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杭州,屁股还没坐热就忙着给赵巡抚传达来自道长的最新指示。至少此时此刻,浙江这个案子“哪些该查,哪些不该查,怎么查”,胡宗宪还是打算尽职尽责地帮道长把着点的,当然也仅限于此时此刻而已。变卖沈一石家产的事胡宗宪也不知情,所以布置工作的时候话说的些脱离实际,至少让赵贞吉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赶紧按圣谕把沈一石的家产算清楚,彻查浙江官场贪墨的贿款,悉数抄没交归国库,这便是功。”,圣谕也得辩证地去执行,这个道理昨天晚上赵大人就领教了一把,沈一石的家产挂牌转让价格都谈好了,就剩下了交易过户了,还算个锤子。至于悉数抄没交归国库就更是扯淡了,合着是让赵巡抚在前面抄家把人得罪干净了,罪产从国库过个桥走个账,胡总督您跟杨公公好再找徽商卖一遍是不是,还这便是功,功你妹的功。
也不知道胡总督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总之这番荒腔走板的鬼扯赵贞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还是别绕弯子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赵贞吉瞪着眼盯着胡宗宪轻声问,“交归国库,沈一石的家产都要转卖给别人了,你不知道?”徽商的事儿胡宗宪是真不知道,主要怪赵贞吉来的太早了,赶来送信的王书办刚进总督府,此刻还在外面坐着等呢。胡宗宪是奉密旨进京的,最近这半个月时间基本都是在赶路,压根儿就没人能给他递消息,北京到杭州正常速度要走一个月,高翰文当初用了十五天赶到杭州已经是开着2倍速赶路了,结果胡宗宪更猛直接开4倍速,7天就赶回杭州了,怎么说也是奔60的人了,胡大人这身体真是杠杠的,说老当益壮都是谦虚了。
看着胡宗宪一脸懵逼的样子,赵贞吉不由得问,“这件事胡部堂事先当真一点也不知道?”赵贞吉这番话说的大有学问,朋友之间以表字互相称呼是惯例,胡宗宪去苏州借粮的时候,赵贞吉可都是称呼胡宗宪为汝贞的。如今胡宗宪称呼赵贞吉为孟静,讲道理赵贞吉应回称胡宗宪汝贞才合适,毕竟两人也是20年的知交了。“胡部堂”是下属对上司的官称,赵贞吉此时不说“汝贞”而说“胡部堂”三个字,是在刻意与胡宗宪保持距离,摆明了就是信不过胡宗宪。
赵贞吉的话信息量极大,胡宗宪也没想到罚没进了国库的东西还能再拿出来倒卖,关键这事道长事先也没打招呼,又没看见相关文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这国库就变二手交易市场了,自己还一点不知情,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了。此时胡宗宪也急眼了,顾不上什么保持风度了,直接飙脏字,“扯淡!七天前我还在京师,昨晚才赶回来,从哪里知道啊?”按严阁老的说法,胡宗宪那可是国士,跟严世蕃这种娶了九个老婆还不够,张嘴就骂街的二代不一样,能从他嘴里听见脏字,可见是动了真火了。其实赵贞吉也不知道胡宗宪前段时间去了哪里,胡宗宪说自己7天前在北京,这话信息量其实也挺大,足够赵巡抚好好琢磨琢磨的。
当然转卖沈一石的家产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徽商的事儿赵巡抚可还没说呢,胡总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这几天开4倍速赶路身体想必也被掏空了吧,不行先吃几粒速效救心丸垫着点。赵贞吉微微点着头语重心长地说,“抄没沈一石家产的事情,他们已牵涉到你了。”胡宗宪平复了下心情反问道:“牵涉到我?”,“你知道接手沈一石家产的那几个商人是哪来的吗?都是贵乡徽州的,有几个还是绩溪人,和你还有亲谊。”听着赵贞吉的陈述,胡宗宪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用力一拍桌子打翻了茶碗,站起来直接骂娘,“混账!他们怎么敢这么做。”难得见胡宗宪骂娘,这就叫关心则乱,光是变卖沈一石家产顶多算是违法乱纪行为,可这赃物让胡总督自己的手套接了盘,这就等同于是胡宗宪在帮着一起销赃,胡总督立刻变成了共犯,甭管道长那笔花账怎么算的,在海老爷的眼里那就是账面价值1000万两的国有资产打了五折就贱卖给了胡宗宪,这下胡宗宪怕是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上文说到胡宗宪气急攻心,虎躯一震一拍桌子把茶碗都打翻了,“混账!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既然胡总督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赵巡抚自然要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看来郑泌昌、何茂才知道事情弄大了,做梦也想挽回。于是便想出了转卖沈一石家产的这个主意,以为只要能赶快弄些银子供给你打仗,同时把宫里要卖给西洋商人的五十万匹丝绸今年都凑齐了,向皇上交了差,就可以躲过这一劫。关口是织造局那边正好利用这个火媒子把火烧到你头上了。”不得不说赵贞吉的推理能力还是过硬的,刚来浙江一天,基本就把郑、何这两位的心思给摸透了,赵大人一番话说的在理,郑、何二位转卖沈一石家的产完全是狗急跳墙,为了给自己渡劫没办法才兵行险着,真正要拉胡宗宪下水的其实是杨金水。当然赵贞吉也琢磨不透,为啥织造局的杨公公对胡宗宪那几个手套情有独钟,非他们不卖,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赵贞吉想不明白的事,胡宗宪心里可是门清,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恰好胡宗宪七天前刚干完亏心事,全大明朝敢当面给道长发好人卡的,除了牛哔哄哄的胡总督估计也没谁了,要知道周云逸不过是在背后哔哔了道长几句就直接给天诛了。胡宗宪不仅当面拒绝了道长的好意,还大摇大摆、态度坚决的站在了严嵩那边,而严嵩又是道长早已经决定必须要拿下的,所以说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偶然,一切都是必然。守株待兔不如提前布局,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道长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该报全报,对于道长的报复胡总督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讲道理道长对胡宗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韩非子》有云“赏之誉之不劝,罚之毁之不畏,四者加焉不变,则除之。”按照韩非老先生的观点,像胡宗宪这种有信仰、有追求、有理想,且意志坚定的地主阶级革命战士,必须人道毁灭之。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胡宗宪这种牛人选择了严嵩的错误路线,本身就是罪无可恕,站在道长的角度,仅仅是结束了胡宗宪的政治生命其实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尤其是和道长的老祖宗朱元璋同志相比,那简直就是妇人之仁,胡大人这种作大死的行为要放在洪武年间,指不定就给灭门了。
既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胡宗宪又该如何去应对最为合适,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既然被道长惦记上了再想全身而退基本是不可能了,哪怕这一次胡总督绞尽脑汁把几个徽商捞出来,道长再换别的套路就是了,总之是防不胜防。一味地抵抗明显不是上策,本来道长这人就是小心眼,不让他出了这口气这事绝对不算完,谁知道道长还有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比如胡宗宪反抗地越激烈,道长这边就越兴奋之类的。正确的应对方式还是胡宗宪教高翰文的那一招,小杖受大杖走,考虑到胡总督这次的犯罪情节比较严重,怕是连小杖也承受不起了,还要再追加一些辅助措施,就是赵贞吉说的“向皇上交了差,就可以躲过这一劫”。综上所述胡宗宪最佳的应对方式是,尽可能完成道长布置的工作,将功抵罪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处罚,比如急流勇退从此远离政治旋涡,再比如从手套徽商身上割一大块肉去破财免灾,尽人事听天命,看看胡宗宪这一次人品如何,还能不能继续逃出生天。
道长给胡宗宪布置了两个任务,主线任务是年底前必须把倭寇给平了,支线任务是浙江的案子胡宗宪要把着点。主线任务是必选题,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胡宗宪必定会全力以赴,年底前彻底平定倭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于公于私胡总督都将毫无保留;至于支线任务本就是可做可不做,于理来说,胡总督自己就是涉案嫌疑人,这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实在不合适,何况在观众眼里这运动员就是个踢假球的,这裁判还是个吹黑哨的,假球黑哨一个人全干了,这良心实在是大大的坏了,狗吃了都要食物中毒,实在没法干;于情来说,道长这一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骚操作,干的实在是忒不地道了,基本等同于骑在胡宗宪脖子上如厕了,平定倭寇这事于公于私、为国为民胡总督也就忍了,浙江这案子谁愿意把着点谁去把,总之胡大人是不伺候了。
上文说到针对沈一石家产被转卖徽商这事儿,胡宗宪的最优解其实是小杖受大杖走加将功折罪再加破财免灾,一套三连打完,寄希望于道长大人有大量、法外开恩,放胡宗宪平安着陆、急流勇退。实际上这套三连是楼主开了上帝视角,站在旁观者角度给出的最优解,属于事后诸葛亮的行为,并不是当局者胡宗宪站在第一人称视角能做出的应激反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种设定在剧情里屡见不鲜,比如高翰文同志抄家之后,只能想出让胡总督给上面反映情况这种烂招,没有旁观者胡宗宪的指点,打死他也想不到去主动找锦衣卫老哥投案自首。再比如当局者郑、何这俩活宝,连远在淳安的海老爷都知道五天后这俩货就废了,结果没有旁观者提醒,这俩货直到进了织造局的门看见赵贞吉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就算是同一款射击游戏,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的画面也是天差地别,很多人用第一人称视角感觉都是天旋地转的,下面的剧情讲述了第一人称视角下,当局者胡宗宪是如何应对此事的。
胡宗宪与赵贞吉是二十年的知交,两个人的行为模式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比如隐瞒关键信息这点上。为了向赵贞吉证明自己确实不知道徽商的事,胡宗宪透露了自己7天前在北京的信息,可是在北京见了谁、说了啥、做了什么胡总督可是只字未提、讳莫如深。为了向胡宗宪说明徽商的情况,赵贞吉透露了幕后黑手是织造局的信息,但杨金水说自己事先请示过吕芳这个关键信息却被赵贞吉故意隐瞒了下来。前面分析过,徽商的事儿不是杨金水自下而上请示的,而是道长自上而下布置的,但杨金水说事先请示过吕芳这个信息对判断当前的局势依旧是至关重要。事先请示过吕芳,说明司礼监甚至道长对徽商一事的态度,至少是默许、不反对的,而杨金水这句话其实就是暗示赵贞吉,北京方面对胡宗宪的态度开始转变了。
如果赵贞吉将此事告知胡宗宪,联想到自己七天前的所作所为,按照胡总督的推理能力准确判断出道长的意图应该不难,后面自然也不会对赵贞吉说那一大套空话了,可惜赵贞吉只说了“关口是织造局那边正好利用这个火媒子把火烧到你头上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仓促之间胡宗宪也很难分辨徽商这事,到底是下面的杨金水的自作主张,还是道长的打击报复。上一次胡宗宪、赵贞吉见面还是在苏州,彼时彼刻赵贞吉还称胡总督为汝贞,不仅真心实意劝胡宗宪不要卷到旋涡中去,更是把两边都写过信的信息和盘托出;此时此刻面对胡宗宪,赵贞吉已经改口称胡部堂了,更是隐瞒了杨金水的关键信息,胡宗宪毕竟是赵贞吉的顶头上司兼入阁绊脚石,如果道长方面态度转变,取而代之似乎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两个人本来就分属不同阵营,刀兵相向也是迟早的事,道不同不相为谋,官场之中本无朋友,从此二十年的知交形同陌路。
回归剧情,骂完娘的胡宗宪片刻之后已是恢复了平静,一脸阴郁地接着说,“孟静,这个时候皇上派你到浙江来,是意在填补国库亏空。他们以往打着皇上的名号敛财,现在依旧打着皇上的名号将应该交归国库的财产转归织造局。家国不分,是我大明致命之弊!孟静,你是理学中人,受命于危难之际。这件事你要给皇上上疏。”胡宗宪一口一个“孟静”叫的极为亲切,不管这事到底是不是道长授意的,对外都只能宣传说,所有坏事都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打着道长的名号干的,最后再给赵贞吉送了顶“理学中人”的高帽子,绕了半天圈子就一个意思,赵巡抚,徽商这事儿麻烦你受累,给道长反映反映情况。胡宗宪让赵贞吉处理徽商这事儿其实也无可厚非,关键是方式方法的问题,在赵巡抚职权范围内处理是一回事,给道长写报告反映情况是另一回事。讲道理,昨天晚上徽商这事儿赵贞吉已经出手干预了,无奈杨金水把吕芳都抬出来了,赵贞吉也实在是无能为力,现在胡宗宪让赵贞吉直接给道长打报告,这不是要赵大人去太岁头上动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