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拱卫长安的胡人骑兵,可以说是秦军精锐之中的精锐,是用来对付匈奴入侵的。如果真被太子征调,后果不堪设想。嬴政得到禀报后,感到事态严重,决心速战速决,不再顾及其他一切。
马通带着始皇帝所发的符节,带领胡人骑兵直接开往长安。为了与太子赵据的假符节以示区别,符节上一律改加黄缨。嬴政又征调船兵楫棹士,交给大鸿胪商丘成指挥。水、陆两路向长安发起攻城。
攻城的军队来势汹汹。仅由守卫宫廷门院的禁卫、囚徒组成的队伍,在攻城大军面前就是螳臂当车。实际上,长安城内并非没有力量。北军是负责守卫京师的屯卫兵,是秦军常备军中的精锐和主力。只是,北军使者护军任安却不理会赵据的诏书,始终按兵不动。
赵据亲自站在战车上,来到北军营地门口召出任安,颁与符节,命令其当场发兵。没想到,任安拜受符节后,却返回营中,闭门不出。赵据无可奈何,只好带人离去,打开宫中的兵器库拿出兵器,将长安四市的市民数万人强行武装起来。
不久,丞相刘屈氂率领军队攻入城内,双方在长乐宫西门外遭遇,大战五日五夜,死亡数万人,以致街边的水沟都积满了鲜血。
结局毫无悬念,太子赵据兵败,南逃到长安城覆盎门。
率兵把守城门的司直田仁原是大将军卫青的舍人,多次随卫青出击匈奴,屡立战功,以战功升任丞相司直一职。丞相司直是辅助丞相的大臣,官秩比二千石。
田仁觉得太子与陛下是骨肉之情,又是卫皇后的长子,加之太子赵据以死相抗,田仁不忍心逼迫太急,于是让赵据得以出城逃走。
“大胆田仁,竟敢放走叛乱者。”追到覆盎门的丞相刘屈氂得知太子已逃出城去,气得直跳脚,“来人给我拿下,斩了!”
“丞相息怒。司直可是朝廷二千石大员,理应先行奏请陛下,不能擅自斩杀啊!”跟随而来的御史大夫暴胜之赶紧劝阻道。刘屈氂这才留下田仁一命,让部将立即出城追赶,自己头也不回地到建章宫向嬴政禀报。
嬴政仿佛被触碰到逆鳞似的大发雷霆,当场下令将暴胜之逮捕,咆哮道:“司直放走谋反之人,丞相杀他,是执行国家的法律,你为什么要擅加阻止?为什么?”
“给我拉出去,斩了。”
暴胜之见自己活命无望,挣脱开押解的将士,自刎而死。
“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立即携朕的谕旨进宫,收回皇后的印玺和绶带。”知道皇后也参与其中,却没有与太子一同逃脱,仍留在宫中时,嬴政气得直咬牙切齿,脑袋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宣完谕旨走后,卫皇后取丝帛上吊自杀。
卫皇后的死在意料之中。嬴政回到未央宫,得知卫皇后已上吊自杀,却仍然无法平复心中的愤怒,下令全国缉拿逃亡在外的赵据,又在长安各城门设置屯守军队,防止再次发生谋反。
与此同时,对涉及之人展开无情地清算。凡是主动跟随赵据发兵谋反的,一律按谋反罪灭族;各级官吏、兵卒和市井百姓虽不是出于本心,但被赵据挟迫参与谋反的,一律放逐到敦煌郡;任安是老将,面对战乱却坐观成败,对朝廷怀有二心,于是将任安与田仁一同腰斩。
又大肆分赏有功之人。侍郎马通因擒获如侯,封其为重合侯;长安男子景建跟随马通,擒获少傅石德,封其为德侯;商丘成奋力战斗,擒获太子门客张光,封其为光侯。
过不了多久,长安城就安定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似的,但对逃亡在外的赵据的追缉却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赵据向东逃到湖县(河南灵宝市西北阌乡县西南),泉鸠里的一户贫苦人家可伶赵据和一起逃亡年纪尚小的二位皇孙,于是收留了他们。此地西距潼关三十里、长安三百里,东距函谷关八十里,隐藏在峡谷之中,属于三不管的险地,所以一直没有被官府发现。
可是,收留他们的人家家境实在贫寒,只能靠织卖草鞋来奉养他们。日子久了,赵据过意不去,便取下身上值钱的东西让去换钱。太子身上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钱是换来了不少,但也引起了当地官府的察觉。
这可是立大功,升官发财,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县令李寿马上调动十里八乡所能用的兵卒,把泉鸠里围得水泄不通。
“父皇,孩儿不孝,以死向您请罪了!”赵据见自己已经无法逃脱了,为了不使自己堂堂太子的身份受辱,便坦然回到木屋中,紧闭房门,自缢而死。
“殿下……”收留赵据的男主人非常懊悔,对赵据的死深感愧疚,与踹开房门的士兵展开格斗而被杀害。混乱中,二位皇孙也被当作男主人的孩子一同惨遭杀害。
至此,因巫蛊之术而起的祸乱,随着太子赵据的死而宣告落幕,史称“巫蛊之祸”。
这是继胡亥、赵高沙丘之变后,始皇帝遭遇的第二次政治危机。正是有鉴于沙丘之变,嬴政才坚决镇压太子赵据,而致太子赵据于死地,受株连者数万人。
“巫蛊之祸”使文武百官胆战心惊,事后无人敢提及,无数冤魂无处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