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稀拉的霓虹闪烁,梦幻迷离,给没有星星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色彩。冷风迎面扑来,桀感到轻松了许多。她把脖子往浅蓝碎花丝巾里缩了缩,半张脸都埋在里头。
夜很黑。路遥远。沧海茫茫,何去何从。
但只需继续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一直走,就好。她吐出长长一口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本就人烟稀少,最后一抹霓虹在不远的拐角尽头也悄然隐去。
就像一盆凉水轻而易举浇灭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驻足,有些失落。
眼里的雾气在时刻活跃,酝酿,迅速变成水花填满双眼。开始模糊,一点模糊,越来越模糊。那水花里,她分明看见一丝星光在荡漾。
那星光,明明就在她的眼里。
水花终于顺着鼻梁敏捷地滑落嘴角。
她看清了。真实而温暖。终于破涕为笑。
一间“孤者”的小餐厅发出的橘黄亮光成了这个街道唯一的风景。
也成为她心里的希望。
桀不由得加快步伐,她要抓住这黑夜里唯一的希望。
她踏进门槛,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这是一间优雅不大不小的休闲驿站,纯净的原木体现大自然质朴的本色,柱子上缠绕着绿色藤蔓,干净整洁,静谧舒适,复古却又不失时尚。
柔和的灯光将整个小屋染成金黄色,空气中沁着一股怡人的清香。
天空之城轻轻缓缓流淌在空气中,带点伤感,那样一丝丝深入到桀的血液里,沸腾却又让人有着平静的心情。
“本店现在不营业。”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桀,平淡得说道。
“哦,对不起,打扰了。”桀起身打算离开。
“需要点什么吗?”听到桀的声音,男子随即转身,带着挽留的语气。
“是你?!”
“怎么,很奇怪吗?”
“不相信有如此凑巧之事。”
“这就是缘分。你我有缘。”
“你相信这玩意?”
“我相信。”
“是么?”桀喃喃自语,“如果是孽缘,怎么办?”
“那就尽快结束。但是,”男子顿了顿,“遇到我,是善缘。”
“是么?”
“不信的话,说多无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30秒。
桀尴尬地抿抿嘴唇,“有酒吗?”
“嗯哼。”男人从架子上取出一瓶葡萄酒放在吧台上,“如同这酒,尝了才会知其味。”
桀入座,左手托着脑袋,将半个身子靠在吧台上,取过高脚杯,将酒倒入其中,凑近杯口深吸一口气,带着迷离的眼神轻轻晃动,
“你帮我做得这个发型,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是啊,我喜欢就好。”
桀琢磨着这句话,若有所思。片刻,一下子将暗红色的液体倒入口中,
“万一尝了之后发觉不喜欢这味道,该如何是好?”
“你可以尽早换一瓶。浅尝一口也不会对你的身心健康造成任何伤害。”
“尝多了,就醉了,麻木了。可最终仍无果,却还要为其埋单,到头来却发现钱袋干瘪,因为为之前的浅尝埋过太多的单。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这样,难道不悲催吗?”
“不,再努力赚钱。”
“呵呵。那时已心力交瘁。”
“既如此,就自我调整。”
“这么容易么?”
“只要你愿意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那我估计要喝光你架子上所有的酒,才能找到那一种我想要的味道。”桀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接二连三将酒送往嘴里,“酒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桀脸上渐渐泛起的红晕把她渲染的美丽柔情,“爱情如同拉普达,最后悲惨得沦为人们纯粹的梦想。你说是么?”
“不是,总会有人愿意去拯救它的。”
男人就这样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爱过么?竟能如此理性。”
“刚爱上了。”
“呵呵,是么?是我…吗?”
男人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喝醉了。”
“醉了……好……太……清醒……太累……了。呵呵…”
桀感到一阵晕眩,从脚底窜上来的酒精让她感到振奋,她跌跌撞撞得走进吧台内,把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勾住脖颈,
“你有…父母吗?哦,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所有人…都是…有父母的。”
“没,”男子将她晃荡的身子扶稳了些,“你喝多了。”
“呵…呵,我也…没有。我一出生的时候…就被丢在…垃圾堆旁边…你呢?”
“孤儿院门口。”
“你说,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丢在垃圾…堆里?难道…我在他们眼…里,只是垃圾,必须得…丢弃吗?”
“不是。”
“那么,为什么?”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吧。”
“苦衷?是么?”桀冷笑一声,“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有苦衷,我都要去理解他们的苦衷。那我呢?我的苦衷,谁来理解呢?”
“你真得喝多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你恨…你的父母吗?”
“不恨。”
男子利索地关好店门,见桀醉得东倒西歪,索性将她抱起,
“看不出还挺沉。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没…地方去,呵呵…”
桀手舞足蹈得傻笑着,这让男人得使出更大的劲防止她摔落到地上。
男子只好将桀抱进车里,开往他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