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何事所忧,不妨说出来,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七羽深吸一口气,转身抬头望向浩瀚星空,星空似海,繁星点缀,她就像消失在星河的某一颗星,划过星际便再也看不见,“我是一个孤儿,我不知道父母是谁,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过去,终日与山为伴,与草木为舞,随时都可能黄土加身,了却短暂而孤独的一生。而我的未来,不,戓许我没有未来,戓许我根本等不及未来。”
禹韶凌望着眼前的少女,外表如此开朗而内心却藏着这样的深沉与绝望,让他心疼,让他想拼尽全力保护。
扶着她的肩膀转向自己,用极其诚恳的语气说道:“七羽,每个人的过去无论好坏,都是上苍对我们的磨砺与造就,我只恨没能及时出现在你的过去,陪你一起开心、一起难过。但是,你的将来,我请你让我一起参与,不论未来如何,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与你同悲欢,与你共富贵,在你失去方向时,我可以是你的依靠,在你孤独绝望时,我可以是你的知心人,好吗?”
七羽怔怔望着对方,四目相视,那双黑如墨的眼睛,深情而真诚,像有什么窜进心里,让她的心狂跳不已,“禹公子,我,我不知道,你,难道你不怕?我的未来充满凶险,我不想连累于你。你千万别太认真了。”
禹韶凌有些急,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心脏处:“七羽,你听,它在跳,跳的很快,这颗心脏有你的血,它在为你而跳,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不要拒绝我,好吗?”
“禹公子,你……”七羽有些六神无主,“我知道你想帮我,”
禹韶凌打断她的话,“七羽,别叫我禹公子,叫我韶凌!”
“噢!”七羽脑袋空空,只感觉脸颊发烫,神思混乱,“嘶,好疼。”手腕处的伤还未好全,被他扯得痛了起来,抽回贴在对方胸前的手掌,不料一个趔趄扑进男子怀里。
禹韶凌只觉得一阵馨香扑进鼻间,让他神思一恍,下一刻便被女子推开。
七羽慌张地说道:“对不起,禹公子,不,韶,韶凌,我喝多了,不小心撞到你了,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见。”转身急匆匆朝自己院子跑去。
洛珠捧了衣服过来,禹韶凌掩了空落落的心,道:“快去照顾她,她有些醉,给她好好处理伤口,有事来报。”
“是!”洛珠转身消失在甬道。
在拱门的阴影处,少年拿着玉箫,摸着自己的心脏,笑容酸涩:“我的心脏也流着她的血,只是为什么有些疼,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泽一就好了。”肖承枫深深叹了一口气,恐怕今后自己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潇洒不羁了。
回廊的转角上,三个人杵着不动,直到那边三个主人家都回了房间。赵天寮脸色青着,像这夜色一样,他不希望自家主子卷入太多的事非,但是希望有人关心她,而偏偏这个人是处于权利中心的人,主子如果和他有了纠缠,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宗阳与止戬跟着他们殿下着急,他们殿下好不容易对女人动了心,真怕七羽姑娘拒绝了,以前跟着殿下出生入死,都没今晚这么着急过。
这晚,七羽心情凌乱,好在喝了酒,蒙了被子便睡了过去,洛珠给腕上的伤口清洗了,换过药重新包扎好。
肖承枫回房间又灌了几杯酒,方才睡去。只有禹韶凌心情似乎不错,至少他向前迈了一步。
止戬来报:“殿下,属下在城内发现太子的暗探,还有一批来路不明的江湖高手,另外,在黑风林出没的青衣星使也出现在天水城。回京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禹韶凌凝神片刻,说道:“传信给孟炎午,让他暗中护送我们回京。”
整个禹朝的江湖分三大势力,星门、罗门、琼崖阁。江湖众多门派尽都依附在这两门一阁之中。孟炎午便是两门中的一门——星门门主。
禹韶凌早年在江湖闯荡,在一次路见不平时,遇到孟炎午,二人合力诛杀奸人,又觉得性情相投,一见如故歃酒为盟,引为生死之交。
二人交情深厚却少有人知,此次进京路途凶险,如若只应对太子的人马,禹韶凌还能抗衡,但九龙岛横加干预,恐怕凶多吉少,九龙岛神秘莫测,他不能让七羽跟着冒险,形势逼人,不得不提前暴露星门这股江湖势力。
止戬转身出去传信,在门口顿住,“殿下,天水城的官员想为殿下接风,殿下见不见。”
“不必了,你替本王回了,说本王微服私访,不宜过多露面。”
“是!”止戬踏门而出。
第二日秋高气爽,几人动身上京。赵天寮买了一辆新马车,不豪华却也宽敞舒适,搬上物资,七羽与洛珠坐了上去。
禹韶凌一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将七羽的车护在中间,肖承枫、宗阳乘后面的马车。
早上出门时,双方只是打了个照面,便匆匆赶路。
七羽在车里想着禹韶凌的话,她若答应了,此后在京城多一个帮手,她若不答应,自己将在陌生的京城孤军奋战。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如何选择。
在京城无论如何艰难,她都会全力以赴,本不该牵连无关人等犯险。但是想到禹韶凌那双深情的眼眸,她又做不到拒绝,一路上心事重重,气恼无比。
禹韶凌没有过来打扰,一来他想给七羽时间,二来,一路上强敌环视,需要高度警惕。
这一路,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在出了城门五十里外,孟炎午的人和禹韶凌的暗卫已经击退了三拔刺客。血腥迷漫气氛紧张,就连马车内的七羽也感受到了,赵天寮与洛珠神情戒备,丝毫不敢松懈。
第一天马车走了一百五十里,在驿站投宿,晚上用过饭,禹韶凌让宗阳、止戬留下保护七羽,他与肖承枫则在山头的据点密会孟炎午筹谋第二天的路线。
孟炎午身高近七尺,体型精瘦有型,一身黑色劲装更显凌厉,乌黑的头发整齐梳起,墨玉冠束发,周身英气十足,一双冰也似的眼眸闪着锐利的光茫。见到两位好友到来,没有过多寒喧,直奔主题。
“韶凌,承枫,长话短说,今天诛杀的前两拔刺客武功平平,应该是太子派出的寻常侍卫,第三拔有点棘手,对方武功高强临危不乱,我们也只险胜一筹。”孟炎午双眸精亮,似乎能看透一切,:“第三拔刺客,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罗门的人。”
肖承枫倒吸一口冷气,眯起眼睛,问道:“炎午兄,此话怎讲。”
孟炎午道:“罗门的人在江湖行事,向来不藏头露尾,且非常高调,兵刃与服饰上都刻着‘罗’字显示身份,不难认出。”
禹韶凌道:“据说罗门的人,行事光明磊落,这次竟然也参与进来,不知是受什么人指使,离京时没听说朝庭有人与罗门有联系。”
“戓许也和我这样,暗中往来呢?”孟炎午道。
禹韶凌点点头,“不无这个可能,总之,后面的六天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驿馆房间内,赵天寮在外仔细巡逻,洛珠整理床铺,七羽就着烛光打开了第二页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