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烟仍旧徒步找工,睡不同的公园。热辣的太阳晒得她口干舌燥,两眼昏花,皮肤生疼。
路过商场门口时,趁机蹭蹭空调吹来的冷风,简直让人起贪恋的透心凉,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通透无阻,那感觉仿佛遥远的白云都可以拿来当做棉花糖尝一尝。
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流浪汉!一个乡巴佬!浑身臭熏熏!她可不想因此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成为门卫驱赶的对象,成为路人恶心的东西。
每每情形,她总是把草帽拉得更低。
“一会太阳大,把这帽子戴上。”
她想起林麦麦,鼻子泛酸。
林麦麦,你知道吗?这草帽不仅可以遮阳,当蒲扇,还可以留给我一丝尊严。
饿得时候就随意坐在路边啃阿婆的馒头,不过那已经比石头还硬了。她沾点水一块把它咽了下去,接着再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一番。
水壶是她出发时林麦麦为她准备的。
“水可是生命之源。记得要多喝水,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她又开始泛滥对林麦麦的感激。
但也没敢喝太多。一瓶矿泉水就那么点容量可也不便宜。
遇上有免费饮用水的公园,她就觉得很幸运。
没想到,真正的幸运来了。
一辆的士从半米开外的距离划过莫如烟的身旁,呼啸声让她本能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的士因急刹车与地面刮擦,发出‘滋’的很长一声响后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它急速倒退到她面前。
从车窗里头探出一干瘪的脑袋,那脑袋比一般人都长,对着她便是一阵“诶诶”的招呼,大概想引起她的注意。那招呼的手也是干瘪的。
“诶,外地来的吧?”
她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莫如烟这才看清陌生男人窄脸上嵌着一对细长的眼睛,他看她时似乎在努力将眼皮撑开,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
“你是…女的?”
她愣了几秒后,又点了个头。
“怎么这副打扮?”干瘪男打量一番后,“找工作吗?”
听到这话,她眼里放出两道光,随即用力地连连点头。
“那上车吧。”
她毫无防备地走向车门,拉扯半天没把门打开。
干瘪男有点鄙夷地笑笑,下车帮她开好后座车门,接着又坐了回去。
的士在一座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小区看过去有些年月了,显得破旧。发黄的墙漆早已脱落,裂痕见缝插针地爬满坑坑洼洼的墙壁,门窗已不再鲜亮,生锈的防盗网上布满五颜六色的衣服,任何丑态都原形毕露。和旁边一栋貌似新盖的小区完全是两个世界。
莫如烟跟着干瘪男走进一家理发店。里头有点阴暗,浓重的潮湿霉味扑鼻而来,所有理发用具都是杂乱无章地摆着。甚至还闻到一股骚味,像是从旁边隔间的厕所里飘出来的。
“你先坐吧。”干瘪男说,然后转头示意另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给她倒水。她听见他叫那女孩樱桃。
莫如烟拘谨地入座,大拇指和食指仅仅拽着衣角,不停地摆弄着。
“给。”樱桃把水递到她面前时,还趁机瞟了一眼。
“谢谢。”她接过水杯放在旁边凌乱的茶几桌上。
她并不感到口渴,所以也并没打算喝。
干瘪男在她对面沙发坐下,看女孩那副紧张模样,心里冷笑一声,暗自窃喜。
一个从未涉世的小女孩,好哄!好搞定!省时省力不说,重要是,是个货色,赚得钱也比一般的翻倍不止!
他现在都已经沉醉在他坐在钱山里的样子,嘴角几乎勾到耳垂。
“请问……”莫如烟见他半晌不开口,有些心急,但又问得小心翼翼。
“多大了?”干瘪男用手抹抹嘴,以作掩饰,好让自个的笑态不那么难看。
“马上二十了。”
“二十啊?二十好啊,年轻。年轻就是好。”干瘪男点了一根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手上朝莫如烟晃了晃,“不介意吧?”
她摇摇头。
“哪里人?”
“梅岛。”
“梅岛?一个县城的小镇吧?”
她又点头。
“为啥大老远来这啊?”
“打工。”
“叫什么?”
“莫如烟。”
“好,这名字取得好。对味。”干瘪男深吸一口烟,把身子往沙发一靠,摆出一副悠闲的姿势,“那…家里都有什么人?”
“没人。”
“没人?”干瘪男眼神发亮,立即坐直身体,“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