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杀死了阿巴思。”
巴思尔古愣在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艰难地吐出一句:“立即派人去新城邦……通知阿日旺。”
海滩上扬起沙尘,神鸟群在其中辗转追逐,海人拼命逃往大海。
展翅的神鸟俯冲下来,掀起的气流把人推得东倒西歪。神鸟的爪子可以完全抓住一个人的脑袋,只要被勾住非死即伤。
那些身手敏捷的骑士一边躲闪,一边拿鱼叉突刺,他们只能依靠建筑物之间的狭窄通道进行战斗,穿梭在其中,然而顾得了前后却顾不了上面,神鸟的脖子很长,他们站在屋顶,脸一伸就把海人的脖子给咬断。
平民的浮屋大多是单间结构,往往被神鸟探头进去直接咬杀,许多海人只能逃入水下。
新城邦的海人都被召集到广场上,大家都惴惴不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海风拿来了贝壳扩音器,交给了阿日旺,两人相视点了一下头。阿日旺来到演讲台上,看见他的身影,大家都安静下来。
阿日旺说到:“神鸟杀死了阿巴思,向我们开战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
阿日旺强调说:“你们没有听错,神鸟群向我们开战了。”
人们纷纷躁动不安,对旁边的卫道者和他的同伴避而远之。
卫道者早已脱离族群,当然不愿意蹚浑水,于是看了看阿日旺,哼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带着两只同伴离开了。
阿日旺继续说:“海之邦正在遭受攻击,因此我们要尽快制定计划,这是一场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战争,与神鸟的战争。”
大家都很茫然。
阿日旺依旧坚定:“神鸟在空中和地面都有着绝对的杀伤力,和他们进行地面战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要运用我们的优势,进行海上作战。首先我们需要把神鸟群引诱到外海,使他们在空中消耗体力,而我们从海面下发动突袭,打游击战。由骑士小队领头,加上二十个民兵为一个作战单位。”他停顿了一下,说:“神鸟非常强大,每一个海人都必须参战,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海风一直忧心忡忡。
阿日旺问他:“你有什么负担吗?”
海风迟疑地说:“我的父母还在海之邦,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阿日旺安慰他说:“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神鸟已经占领了海之邦,他们在建筑物上方来回巡视。
许真和妻子今天本来是整理家当的,他们要使用船只把家当运往新城邦。此时他们被困在宅院里。
码头离宅院有一段距离,神鸟在屋顶上,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上船,就算上了船也肯定会遭到神鸟的猛烈攻击。
妻子说到:“我们从海底离开吧,别管这些东西了。”
按照许真的一贯作风,本以为他会答应,却没想到……
许真说:“不行,现在离开以后就回不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回忆,我不能舍弃。”
妻子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去开始新的旅程。”
许真说:“只有带着回忆,我才能够踏上新的旅程,如果失去了回忆,我会迷茫,看不到方向。”
妻子:“……”
陈明辅正在正在与塔娜达成交易,他找到了魔方的下落。
“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魔方,我没有食言。”
塔娜说:“我知道,所以我相信你,而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你放心。”
陈明辅话锋一转:“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这次行动你必须按照我的指示进行配合,否则交易取消。”
塔娜不知道陈明辅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她只关心魔方,只要拿到魔方,其它事情都不是事情。“没问题,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反悔的话,我会杀了你。”
旁边的莽古斯恶狠狠对着陈明辅咕噜了一声。
陈明辅笑了笑说:“放心,我从没打算被你杀掉。”
新城邦的反攻计划正在紧张进行,所有的骑士队长都在指挥部等待命令。
“阿杰、海风,你们各率领一支小队突入海之邦,把神鸟群引诱到外海。海风,你找到巴思尔古,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城邦,等待我们的支援。其余的人跟我在海中形成伏击圈,偷袭神鸟群。”
按照阿日旺的指令,海风率领一支骑士小队从海底潜入海之邦,寻找巴思家的人。
神鸟群只要见到海人冒头就攻击,在城邦之中海马的行动受限,很难对神鸟进行打击。
海风在吊脚楼底部找到了巴思尔古。
“巴思,你还好吧?”
“我不会有事的,至少在替我阿爸报仇之前。”
“巴思,你听好了,神鸟现在控制了地面,我们处于劣势,现在我的小队要把一部分神鸟引到外海,需要你的人配合一下。”
“你说吧,想怎么做?”
“让海之邦的人假装往外海转移,我带两支骑士小队领头,争取吸引大部分神鸟,到外围之后你们潜入海底返回,对付其余的神鸟。”
巴思尔古拿不定主意。
“巴思,海人会胜利的,你一定要守住海之邦。”
“哼,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完成接头的任务之后,海风来到码头,进入自己的船,但是没有看到父母,于是他回到自己宅院。他打算悄悄潜入,谁知他刚从水面冒头,一只神鸟就从天而降,像锤子一样甩下脑袋砸向水面去叮咬他,还好他反应快。
神鸟占领了海之邦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而这里又是内环,全都是大型吊脚屋建筑,神鸟攻不进去,里面的海人也出不来。如果父母在里面的话,暂时也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海风决定先执行任务。
海风和阿杰的两支骑士小队开始实施诱导作战,他们骑着海马在城邦之中快速穿梭,时而遁入水下,吸引神鸟的注意力,然后逐渐集中到东面的海域。
神鸟群认为海人要向东逃亡,于是纷纷追击。
前进的途中,远空飞过一群鸟……不,好像是身穿翅膀的人类,正在往海之邦的方向前进。神鸟群并不理会那些无关的事,他们的目标只有海人。
海风有不详的预感,于是交待阿杰,让他负责继续诱导,自己在海底调转方向,返回海之邦。
不过,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跟神鸟开战更糟糕?
如同预想的那样,神鸟群进入了伏击地点。
突然间数只海马从水下一跃而起,海人向神鸟投掷鱼叉。鱼叉有倒钩,深深嵌入神鸟的身体,鱼叉尾端连接绳索,另一头绑在海马肩上,两只海马落水后,分别往相反方向冲刺,瞬间的撕扯力让神鸟皮开肉绽,海马海人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七滚八落。
受伤之后的神鸟不断失血,战斗力逐渐下降,海人趁此机会不断从水下跃起,用锋利的枪头扎刺神鸟的躯体。
神鸟的弱点就在于体格庞大,对这种海面上的多点攻击难于应付,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有时候飞鱼的出现也会影响他们的判断。
海马有时候从水下垂直向上跳出,海人把握时机投掷鱼叉,神鸟往往因为盲点而遭暗算。但神鸟也会配合,他们两只一组对海人实施诱捕,一旦海人从水下跃起攻击,就近的另一只神鸟立刻急速扑杀。
在空中高速飞行的神鸟占据绝对优势,那些从水中跃起的海人一个个被撞飞,被咬残。
神鸟首领识别出敌人当中最强的那一个,出于首领的尊严,他当然要迎战最强者,他锁定阿日旺,向他疾冲过去。
就在即将冲撞的那一刻,阿日旺发现了危险,一个紧急闪避使得神鸟首领扑了个空。
果然是最强者,神鸟首领并没有看错。
首领的猎物绝不允许他者染指,其他神鸟都很识趣,避开与阿日旺战斗。
阿日旺当然不会顺了对方的意,他与自己的坐骑配合得天衣无缝,无论是跳跃还是腾空突击,他与坐骑之间总能完美衔接。
神鸟首领见对方如此难缠,用尽各种招数,但都被对方一一化解。他索性降落在海面用蛮力拍打,在绝对力量面前海马跟海人都招架不住。
要想战胜神鸟,需要的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阿日旺快速召回自己的坐骑,遁入水中,消失不见,又突然从旁边窜出,高举长枪突刺,神鸟首领脖子一扫一个甩头张开他的鹰勾嘴。
一瞬间,双方都在计算当中错失了时机。
神鸟首领恼羞成怒,将视线聚焦在阿日旺的潜行深度上,低空追逐,一旦他靠近水面立即施展攻击。
阿日旺不断改变路线,但始终被对方死死盯着。
他们互相纠缠,不知不觉远离了主战场。
数小时的战斗磨去了锋芒。
那一缕阳光,从羽翼的间隙当中穿刺下来。
阿日旺抓住了时机,从下方骤然跃起,尖利的枪头对准了神鸟的心脏。
阳光忽然布满天空,很晃眼。
只看到巨大的利爪。
这是对方的计谋,故意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时间差。
难道这是天意……
眼前忽然黑压压一片。
卫道者从天而降,温柔地踩在神鸟首领的身上,对方刚反应过来喉咙就已经被撕破。
阿日旺撞倒了坐骑,滚翻在海面,马上他又站到了坐骑身上。
神鸟首领瘫落在海面,被卫道者踩在脚下,虽然他不甘心,虽然他很愤怒,虽然他想要抗争,但他正在死去,唯有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回首曾经属于他的尊严。
那只雏鸟从降生开始,便注定了其命运。初生的懵懂、嬉闹,长大以后争强斗狠,天真无邪的雏鸟蜕变成狂野凶残的禽兽,挑战群雄,终于成为了族群的新首领,占有族群当中所有的雌性……直到某一天,他受到挑战……终于,一个新的首领取代了他的位置,一切荣耀都在离他而去,他只能接受命运,静静地,迎接虚无来临的那一刻……
卫道者享受着这刹那间的美妙,他很满足。
阿日旺与卫道者,他们都看见了王者。
卫道者一脸不屑地扭过头,扬长而去。
环崖岛禁地内的那根巨大而高耸的石碑,忽然产生了裂痕,溢出黑色的流体,黑色流体汇入了附近的溪水,继而汇入河流,进入海之邦的供水渠道。
“巴思尔古?”
“你是……骑士?”
巴思尔古看见对方肩上别着骑士飘带。
“跟我来,我带你离开。”
陈明辅靠近他,突然拔出匕首刺入他的身体。
巴思尔古一脸疑惑:“你是谁?”
陈明辅笑了笑,说:“如同你所想,我是一个骑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骑士,一个被驱逐到外围的没落家族子弟,一个被巴思家夺走名誉的丧家犬。”
陈明辅一用力将匕首扭转,结束了巴思尔古的性命。
环崖岛的珊瑚林冒起了黑烟,燃烧的流体沿着溪水,点燃了森林。
海风刚刚还看见穿着翅膀的陈明辅,现在机械翅膀扔在这里,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
哗啦一声,陈明辅托举着魔方,向远处招手。
莽古斯疾驰而来,陈明辅从水中跃起,抓住莽古斯的羽毛,攀上他的背。
那是……
他们偏偏就从海风眼前经过,塔娜的一个回眸,与海风视线交汇。
爆炸声四处响起。鸟人不仅火烧森林,还在海之邦上空投掷火药弹,引燃大火。
海风这才发现身上沾染了黑色的流体,不是水,也不是油。火焰很快向他袭来,他迅速潜入深水当中,逃离这片海域。
海之邦被火焰笼罩,海风奋力朝着自家方向游去。
建筑物都着火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即使在水下也能听见,让人产生恍惚感。
接近水面那股强烈的灼热感让他本能的退却。
地狱的火焰,即使能够喷射气流的神鸟也无能为力。
神鸟将那些身穿翅膀的鸟人残暴分尸。那些鸟人士兵没有陈明辅那样幸运,一个也没逃出去。
远在外海都能看见浓烟。
正在激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战,纷纷赶赴自己的家园。
阿日旺赶到海之邦,逃出来的人和赶回来的人都集中在藻田附近,再往内根本进不去,温度太高了。
“海风,发生了什么事?”阿日旺抓住海风的肩,沉着嗓音问到。
那一个回眸,海风永远也忘不了。
“梦里人……”
同伴搬来一个鸟人的尸体,机械翅膀已经残缺不全,那身衣着的确是梦里人。
海风拽紧了拳头说到:“陈明辅是叛徒。”
神鸟与海人都很愤怒,他们不约而同站在了一起。海人装备上鱼叉,借着神鸟强壮的身躯飞向天空之境。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海风发誓要找到塔娜向她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