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4月,爆发了群雄逐鹿的中原大战。
冯玉祥、阎锡山等反蒋联合阵线共集聚了70万大军,分兵出击,作战目标皆指南京。
蒋 介石向全军下达了讨伐令,奋起抵抗。
井南县处于晋军的控制之下。石太线铁路横穿井南。石太线是晋军作战的运输大动脉。
阎锡山下了死命令:沿途的铁道线、桥梁、隧洞由当地政府调集保安力量严加守护、防范,如有闪失,军法处治。
在井南县境内,横穿的石太线上有铁道隧洞三个、桥梁六座。
梁书堂迅速调集了保安力量,责任到人,严防死守。梁书堂日夜在铁道线上巡视,恪守职责。
在晋军控制的地盘上,亲蒋势力转入了地下活动。
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许步礼赶到井南县密见了梁书堂。
许步礼沉重地说:“书堂啊,眼下的时局,你比我更清楚,党国正处于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我们一定要和南京政府保持高度一致。姑且不论政治,就是从人格上来讲,难道你我还不如三国时期的沮授吗?”
梁书堂沉默不语,埋头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许步礼接着说:“为确保南京,蒋总裁下令拆毁了郑州黄河铁桥。南京政府特派员已潜入石门。特派员让我密令你迅速炸毁在井南县境内的所有铁道桥梁、隧洞,切断晋军进攻南京的运输大动脉。”
“什么?!”梁书堂愤愤地说,“炸毁桥梁和隧洞,不行!坚决不行!这场中原大战,实质上是地方实力派与蒋 介石争夺权力,是一场军阀、党棍、官僚政客的无义之战,无论谁胜谁负,战争给老百姓带来的都是巨大的灾难。这些桥梁和隧洞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筑起来的,在战争中,曾建了炸,炸了建,恶性循环,苦得却是老百姓。伤天害理的事,我坚决不干!”
“够了!”许步礼勃然大怒:“你不要感情用事,你不要以狭隘的地方利益而贻误党国大局。我是来传达南京特派员的密令,而不是在奴颜婢膝地乞求于你。你火速执行吧。任务完成后,特派员负责把你秘密护送到南京,另有重用。”
梁书堂斩钉截铁地说:“不干!不干!我坚决不干!”
许步礼拔出手枪,冲着梁书堂说:“你若不干,我有权处决你。”
梁书堂坦坦一笑,说:“开枪吧,开枪吧,我能死在恩师的枪下,您不觉得这是晚生的一种荣幸吗?”
许步礼这个久经沙场、从血泊里泡出来的职业军官,手竟抖得几乎握不住枪。
他无奈地说:“书堂啊,你不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唉!孰是孰非?让历史去评说吧。”
许步礼用手重重地拍了拍梁书堂,掉头而去。
梁书堂又紧急加强了防护警力,沿线死守铁道干线。
一日,梁书堂的小弟从村里赶来泣不成声地告诉了他个噩耗:梁书堂的妻子和他夫妻俩唯一的三岁小儿子不知被何人所杀害。
梁书堂听了,哭得死去活来。他扯着嗓门吼道:“卑鄙!无耻!无耻!卑鄙!”
声势浩大的反蒋联盟终于彻底失败了。
蒋 介石虽发布了大赦通电,但梁书堂却被秘密抓捕,锒铛入狱。
许步礼抱病为营救梁书堂而四处奔波。许步礼通过他在政界、军界的一些老朋友鼎立相助,梁书堂方获释出狱。
梁书堂出狱那天,许步礼用车将他直接接回了许府。
被羁押了三个月的梁书堂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神智痴呆,弱不禁风。
无论许步礼怎么宽慰,梁书堂都目光僵直,死气沉沉,呆如木桩。
许步礼急了,用双手抓住梁书堂的肩,一边使劲地摇晃着,一边老泪纵横地喊道:“书堂!书堂!你说话,说话呀。”
梁书堂仍目光僵直,死气沉沉,呆如木桩。
万念俱灰,看破红尘的梁书堂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到了苍山寺,削发为僧,皈依佛门,法号净空。
许步礼听说梁书堂削发为僧后,死尸般地躺在病床上,几天几夜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许步礼拖着病体上班后,干得第一件事便是加大侦破力度,发誓要将杀害梁书堂妻子、儿子的凶手缉拿归案,血债定用血来偿。但苦于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此案一直成为一宗悬案。
但许步礼毫不气馁,不破此案,死不暝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