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停顿片刻,两人反应过来,无论衣着还是身形,又或者两手中指所戴的翡翠戒指,一切都证明着她就是那个黑衣人。
警惕骤起,陈岑岺半弓身形的同时,伸手摸向怀中青金符箓。
陈芩苓尽管不得动弹,可眼中充满敌意。
柳昇五味杂陈:“她现在不会和我们动手的。”
夏婠婠轻轻的目光,一瞬带过柳昇怀中的芩苓,没有被她发现,亦没有被自己发现。
只抛给柳昇一颗丹药:“治疗内伤的,给你师弟。”
柳昇接住丹药,不知如何是好。
陈芩苓敌对道:“哼!谁知你是何居心,猫哭耗子假慈悲!”
夏婠婠无动于衷,直径走向怀抱芩苓的柳昇。在陈芩苓充满敌意的眼光中,于柳昇手心掰走了半颗丹药,放入自己口中。
又拿出相同的丹药一分为二,一半放进朱唇,一半留给柳昇。平静道:“我不知你为何救我,这便当是报答。”
“呵”柳昇心底泛起自嘲的失落,“谁需你报答!”
顾不上失落从何而来。嘴上极为赌气道:“谢谢!扯平了!”
夏婠婠以“嗯”回应,转身离开。
心乱如麻的柳昇无处发泄,更搞不懂自己凭甚发泄!
于是,喂给宋迟吃药的手,力度不自觉地加重,导致明明还在昏迷的宋迟,本能干哕一声。
陈芩苓并没有发现端倪,可是非常疑惑:“你明知她是黑衣人,为何还要救她?”
这是令柳昇不敢细思,唯恐避之不及的问题。
只得敷衍道:“当时在蛇身下,我若不救她,刀疤脸也不肯救我。”
他唯独不愿承认的是,不管鸩繇会不会救他,他都一定会去救她。
陈岑岺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柳昇苦笑,忍不住看眼夏婠婠离去的方向。
扪心自问:“真的过去了?”
鸩繇招式爆发后,血脉里暗淡的橙光彻底熄灭。
原本便旧疾在身,又行禁忌法门,穴位痉挛、经脉剧痛的副作用姑且不提,境界也直接跌回中三游二等,甚至仍止不住地衰落。
但如此枭勇狠辣之人怎可能束手就擒。
当柳昇携夏婠婠逃出的瞬间,鸩繇竖棍,猛杵地面,黄栌真气注植土内,就像打开一扇门的指令。
泥土滚滚似流沙,吞没鸩繇的身影,遁地不知几多深。
巨蟒愈演愈烈,酒野、季承还道它是吃痛发狂,实则是缠勒不到那重伤自己之人。
御空中,酒野招式大开大合,一斩右上斜左下,二斩左上撇右下,三斩回剑横中画。六点三剑,银芒叠加,牵聚中心,齐发银牙。
三记银钩螺旋而去,化尖锐长风,龙卷重袭蟒首,生生击破赤蟒头部鳞甲。
巨蟒嘶嚎,状似头晕目眩。
季承把握时机,出手紫雷剑蛇,圈绕蟒颈。
立游龙境爆发,身迸紫雷,同轰鸣爆闪,一线划过。
此间掌定九尺,炽紫软剑瞬时勒紧。
紫雷剑蛇绞咬一圈火星,并见零星不多的鲜血飞溅。
鸩繇可重伤巨蟒,靠的是境界实力。酒野可破它鳞甲,靠的是金属系功法特有的锋锐。
倒不说季承功力多高,可赶鸩繇,也不是雷法锋锐可胜金法,堪比酒野。
只是手中软剑品质极高,铸料稀有,方能微破蟒甲。
赤鳞巨蟒受痛激怒,硕如灯笼的竖瞳转向二人。
只在对视刹那,盘身弹出。
自无意看到蛇瞳,季承、酒野身体便没了动作。腥臭滔天熏醒两人时,面前已是血盆大口。
酒野大呼咒骂。
猩红紧闭的瞬间,紫雷堪堪闪出。
好在季承身法过人,带酒野躲过一劫。
来不及停歇,巨蟒咬空后,反应灵敏,穷追不舍。
季承欲直冲上空,谁料赤蟒随意弹身,便能跃起百米。而他游龙境的御空极致,根本达不到如此高度,甚至相差近半。
酒野心领神会。自身境界能达至的御空高度也不过百米,逃不出蟒口。只能凌空强攻,设法击落。
眼看巨蟒将于空中撕咬二人。
思至行随,酒野摊开搜山图,急念律令,掌抵卷背时,卷面对准血盆大口。
晨光金灿的波纹以搜山图为中心,成圆荡开,越散越广。
当巨蟒行将合口,金波中突显奇峰峻角,撑塞蟒颚。
一座形貌不大,渐露全容的小山尖,于阵阵金纹中凭空掉落,坠压巨蟒,砸往地面。
就在它滞空翻腾时,即将坠落之处泛起黄芒。
地动翻涌,显属鸩繇功法。
土锥利刺猛然窜天,大小不一的锥刺范围,要比酒野召出的山尖大上不少。
坍塌声巨响,赤蟒被山石所压,砸向利刺。凭它鳞甲坚硬,与一身碎石之力,倒也不见明伤。
但酒野与鸩繇的合力一击,还是令它蛇身扭曲,带来持续一阵的痛苦。
借此空隙,鸩繇现身,酒野、季承落下。本应乘胜追击,可三人早已筋疲力尽,能换来口喘息,便实属不易。
再者,他们也没有突然致命一击的手段。
三人边吐纳调息。
鸩繇边冷冷地问:“是那小子让你们助我?”
酒野嘲笑:“少自作多情,不过是你死后,我们也逃不掉罢了。”
鸩繇轻蔑道:“算你们有自知之明。”
季承:“废话少说,如果杀不死巨蟒,起码要先将它打跑。”
鸩繇皱眉,心底盘算。如今自己重伤之躯,错过此次联手时机,再想取它腹中浮岳神鼎,恐怕已不可为。若真将之击杀,亦不想事后受人掣制。
酒野猜不到他的目的,但始终提防着他:“想想那个冷若冰霜的小丫头,可不要乱来!”
鸩繇目侧凶光:“胆敢以我家小姐做威胁?!看你是活腻了!”
酒野满不在乎,别具一格道:“哈,瞧你这态度,就说好使不好使吧!”
“你!”说话间,鸩繇便欲起身。
季承当即喝道:“想要救她,需合力击退巨蟒!”
“哼!”鸩繇暂放鬼胎,待寻时机。又道:“稍后必须有人吸引赤蟒,我看用雷这小子正合适。”
酒野勃然大怒:“你这老不要脸的!”
季承抬手,打断酒野:“论伤情和作用,的确我更适合诱饵。”
“我说季老弟!你不防他害你!”
季承神色尽显信任:“那便全靠酒大哥了。”
酒野定视季承三秒,正色道:“好!老弟敢以性命相交,我酒野绝不辜负!舍命也会保你周全!”
转而,赤裸裸的威胁鸩繇:“你若敢使诈,我追至天涯海角,也要杀了那女子,再杀了你!”
鸩繇恶相寻衅:“待会儿丧命的,也许不是他,而是你!”
“有种的就冲我来!”
季承不客气道:“你还想不想救你家小姐!”
鸩繇不再与酒野计较,对季承说:“你吸引巨蟒时,不要与它对视,此蟒成精,瞳可慑人。”
“难怪我二人方才动弹不得!”
随后指向一处形状奇特的山壁,道:“我需你拖延一炷香后,将它引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