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出口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她上次来过,而榕诠一直催促着她离开的地方。她本还以为阿映如此清楚宫内的地形,这条密道直接通往摄政王府。
“禹夙的摄政王府是后来建造的,他出宫便待在月侯府。”越其猜出她的所想,便在身后出声告诉她。
“你说这里是月侯府?”沉致顿感头疼,果然她注定与月沉有关,不仅是月沉认识的人她熟悉,甚至她居住的府邸她都说不出由来的眼熟。
纵使如今阿映反口,云连言错,她都还是会认为她与月沉有关系。她不记得十岁以前的记忆,而原先的月沉性子也大有变化。
越其答应带她离开皇城后,她便去找了怀瑾,她的面色愈加苍白无血色,勉强站着的身子似随时都会倒下,较那日相见,更加不好了。
沉致心下明白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身边伺候的人还是无变,或许她认为已无所谓。以前的宁怀瑾多么鲜活,在榕诠搜集来的情报中描述过曾经的她,与入宫后的瑾妃判若两人。
她为她的家族牺牲太多。而她的家族却还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宁家父兄背地里已经在宗族女子中物色着合适的替代者。
细细想来怀瑾较月沉更加的悲情。至少月沉是自己瞎眼倾心于禹乾,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最无辜的是月侯府,月沉今日的果有一半是咎由自取。
而怀瑾却只是被家族所累,她没有反抗到底的决心,没有与家族决裂的私心,她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末路,全赖她的家族将她培养的太好。
怀瑾念着宁府的生养之恩,舍弃心中所爱,甘为棋子。宁府真真是太会控制人心,他们将怀瑾养得这般好,就是为了如今吧,怀瑾因宁府而声,这一生也因宁府而亡。
怀瑾将她知道的往事尽数相告,当年宫宴之上月沉与禹夙相识,从此相交为友,来往甚密。在月沉十岁以后的某一日,禹夙便不再出入月府。后来月沉与云连交好,渐渐便与京中世家嫡女再无往来,她的身旁只剩下云连一人。
怀瑾记得在她入当时还是皇子的禹乾府中时,与月沉同住一屋檐之下,虽无往来,但也是能碰上面的。那时她便觉得月沉的性子大不如前,往日的肆意张狂,却成了眼前的谨小慎微。
云连还是如京中传闻那般,无名无份的身份住在皇子府,口中说着相伴姊妹。明面上月沉才是皇子妃,实际上当家做主的却是她云连。云连待她有求必应,事事皆仰赖于她。怀瑾虽觉得奇怪,但毕竟于己无关,何人打理皇子府的一切,于她都无差别。
沉致听怀瑾说完有关于月沉的往事,原来她只认为月沉是蠢,如今更升级为如死人一般的钝。就算是禹乾与云连合起来骗她,也总该保留一点点理智吧,什么都听别人的。明明没有那个本事,却偏偏是手握大权的月侯的嫡女,当时的禹乾要上位,不骗月沉还能去骗谁呢,毕竟她那般无用。
既然越其与榕诠都能一眼看出来这已经破败的地方就是曾经的侯府,她要把握住机会。“若是不急着走,我能去月沉出嫁前住的闺阁看看吗?就耽误一点时间,毕竟此趟离京,下次又不知何时才能来这里了。”
越其点头,率先走在前头带路。“我带你去吧。”月府是小妹待得最多的地方,对此处的记忆该是很深刻,失去记忆的人见到熟识的场景,说不定就会想起来,这方法或许可行。
“越其,你与月府,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沉致坐在马车里,盯着眼前人说道。
越其闻言顿有一下,随后脸上露出笑意,也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此话从何而来?”
“女儿家的闺房哪是那般容易让外间男子知晓了去,而你却轻车熟路,仿佛去过很多遍,而你又与阿映交好,让我不得不怀疑一件事。”沉致道。她跟在越其身后去往月沉的闺房,屋里的物什很少,像是让人搬空了般,很是可疑。
“你怀疑什么?”越其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明显。他的小妹脑子还是如少时那般聪慧,举一反三不在话下。他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凭着他对小妹的理解,某些漫不经心的话总能打开她的思绪。
“禹乾入主皇宫,至今不曾将皇城尽掌握于手中,近在眼前且又如此险危的密道都尚未发现,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将百年世家大族连根拔起的那么彻底?此为疑也。”通敌叛国的死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给人安上的,假使她真的是月沉的话,凭着阿映待她的好,又怎忍心见她想起所有一切时,又痛失父兄亲族。
“他是皇帝,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封伪造的叛国书简,只要他想要,多得是人送到他的御案前。”越其回道。
“这个皇帝你指的不是禹乾,而是他的父皇。先皇去世前所属意的继承人并不是当时的禹乾。说他不得宠都算得上是好言语,宫中无人在意他,哪日突然死了,都不足为怪。”沉致道。“尚未将皇权与兵权紧紧攥在自己手中的皇帝,可做不到为所欲为。”大炎朝大部分的兵马都在禹夙手上,此乃先皇留下的祸根,让后继者动弹他嫡亲的胞弟不得。
“你知道的挺多的。”越其道。他的小妹本该是这个样子,就算失去记忆如何,就算暂时记不起又如何,就算月府如今对她而言只是破败不堪的门匾上的两个字,但她也绝不是坐以待毙。她能很好的使用身旁的一切。
禹夙将榕诠放在她的身边,而她便能让榕诠为她搜集有关她,有关她想要的人的情报。他可是听闻她在后宫里的所有趣事,想必禹乾是异常的不适应,并且极端的后悔。
以往那个事事被他玩弄戏耍的傻子,如今反倒让他吃闷亏,后宫里妃子的毒计伤不到她分毫,便是心计深沉的云连也不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