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十九集
谁都知道吕公公就是道长的代言人,杨金水信誓旦旦地说这事儿事先跟吕芳请示过了,剧中并没有交代这句话是真是假,不过此时却给了朱七一个皱着眉头眼珠子乱转的大特写,朱七貌似用微表情在呼喊,“杨公公你又开始鬼扯了”,这个特写在19集13分06秒处,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翻回去看看。沈一石的家产眼瞅着就要卖给徽商了,胡宗宪什么态度尚且不知道,不过听杨金水这口风,这事儿吕芳和道长都是认可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商量着办”个锤子阿,赵贞吉赶忙表态,“既然这样,自然也只能这样办。请杨公公派人把郑泌昌、何茂才叫来,我们在这里拿人。遵上谕,还要派两拨人连夜赶到淳安县、建德县去,把海瑞、王用汲调来共同审案。至于那些徽商,是不是还是等我明天跟他们签约为好?”短短几分钟,赵贞吉大人实现了从“还得靠杨公公和各位同仁戮力同心,共济时艰。”,再到“我们可以商量着办”,最后到“既然这样,自然也只能这样办。”的三段跳跃式发发言,赵大人不愧是变脸界的南波湾,阳明心学的优秀传人。至此浙江大案的主导权顺利移交至杨金水手中,赵贞吉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也只能一脸落寞地跟在杨公公屁股后面打下手了。
在这部剧里,头铁的人都没啥好下场,比如周云逸开场没说两句台词就被冯保用大棒给制裁了,再比如胡宗宪,剿完倭寇自己主动归隐山林,最后还是被清流整死在黑牢里,最惨的还是海老爷,海老爷在班房里一直蹲到道长殡天,差点就把牢底坐穿了,自己受罪不算还祸及家人,老婆、闺女、儿子全都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把什么叫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尸无骸,颇具现实主义色彩。赵贞吉自然不是一个头铁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该认怂的时候秒认怂,识时务搭配上有能力外加一个好老师徐阶,老实说赵大人在官场其实混的是风生水起。胡宗宪、郑泌昌、何茂才、杨金水,这么多在浙江任过职的老前辈,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赵大人不但能全身而退还顺利入阁拜相,如果仅以成败论英雄的话,赵贞吉大概算是浙江官场的超级英雄。
清流最擅长的就是搅和,台面上表态拥护,台面下使绊子是标准的套路,当着杨公公的面,赵大人这番表态乍一听确实没毛病,如果仔细分辨就能发现里面其实夹带了不少私货。其一,近在眼前的郑泌昌、何茂才等一干嫌疑犯不着急抓捕归案,却急着连夜派人去请海瑞、王用汲来杭州审案,这逻辑没毛病,solo对线赵大人肯定不是杨公公的对手,单挑打不过自然要呼叫队友支援了,让海老爷带着王用汲多来线上gank几波,哪怕抓不到人有事儿没事儿过来骚扰一下也是好的,只要把杨公公的心态打崩了,说不准杨公公自己就疯了,自己打不过果断呼叫队友报团取暖,这就是赵贞吉的大局观。其二,赵大人主动请缨说要等明天自己亲自跟徽商签约,其实还是以拖待变,打算偷偷把这事给搅合黄了。俗话说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有何茂才在,哪怕是霸王硬上弓,今晚徽商也一准能签字画押,何必等到明天。再说头天晚上跟郑泌昌、何茂才谈了一宿,第二天签字的时候突然换了新任巡抚赵大人,几位徽商只是蠢,又不是瞎,赵大人一露头,这合同人家哪还敢签阿。赵大人说要亲自去签约,摆明了就是想吓退那几个徽商,人家杨公公只是没有生殖系统,又不是没有脑子,宫务员虽然学历低但不代表人家智商也低阿,赵大人您当着杨公公的面就开始挖坑,是不是也有点太瞧不起人了?杨金水充满不屑地发出了嘲讽般的笑声,随口说了一句,“先让郑泌昌、何茂才跟他们签约,赵大人明天不是更好谈吗。”杨公公的意思很明确,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今晚就把合同给签了盖上浙江巡抚衙门的官印,省的赵大人心里总惦记着,明天再让赵大人签一个补充协议,变更一下签字印鉴不就完事了。
上文聊到杨金水抬出了老祖宗吕芳,哪怕是手握圣旨,赵贞吉也立刻秒怂,果断承认了杨公公在浙江的领导地位。当然表态归表态,该搅合的还得搅合,赵大人才刚上任就被抢班夺权了,碰上这种恶心事儿,实在是点儿背。这就好比你在一家国企做财务工作,顶头上司拿着一大堆假发票找你报销,这事儿你要是不办的话,日后小鞋估计是穿定了,这事儿你要是给办了,万一东窗事发,砸了铁饭碗都算小事,弄不好还得留个案底影响再就业。这还不是最恶心的,你每个月就挣这点死工资,担着这么大干系帮领导做这种违规的事,领导却觉得这都是你份内应该做的,摆出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嘴脸,你半毛钱好处没有还惹得自己一身骚,将来被查出问题肯定找你出来顶缸。以后遇到这种事就跟赵大人学,直接say no打领导的脸肯定不行,办自然是要办,但得辩证地办,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实在推不开拖不掉就出阴招,找点狠人或者写匿名信搅黄了它。诸位可以设身处地地体会下赵贞吉此刻的心情和立场,这事儿赵大人从一开始就想给它搅黄了,压根儿不用胡宗宪特地打招呼,给胡宗宪挖坑赵大人没意见,但挖坑的时候甩赵大人一身泥就是杨公公你的不对了。
当然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甭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赵大人这边是尽力搅合了,眼瞅着杨金水不上钩,坚持要郑泌昌、何茂才今晚就和徽商签约,赵贞吉喘了口粗气,一脸便秘模样极其郁闷地问了句,“杨公公的意思,几位钦差以为如何啊?”赵大人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锦衣卫朱七自然要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上谕是给赵大人的,赵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朱七这话纯粹就是高级黑了,圣旨就在桌上摆着,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卵用没有。上谕自然是给赵大人的,还赵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朱七同志打人不打脸,劝你以后说话还是善良点好,赵大人说了今晚捉拿郑泌昌、何茂才,还说了打算明天自己和徽商签约,那时候朱七同志你咋不说话呢,等赵贞吉认怂了你才出来说这种便宜话,这屋里谁说话算数你心里没点哔数吗。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跟自己是一条心的,倍感孤独的赵贞吉落落寞地说了句,“那就分头去办吧。”
镜头一转,画面切回了谈判现场,沈一石原来的财务总监正戴着手铐给几位徽商算细账,财务总监说的是口沫横飞、神采奕奕,要不是手铐时不时的哗哗作响,还以为他是来给徽商做管理咨询的,鉴于算账的具体内容比较多,这里就不赘述了,直接说结论,按照财务总监的算法,沈一石除了25座作坊,还有6.5万亩桑田、107家绸缎庄、180万石粮债价值白银558万两,丝绸作坊今年后半年可产丝绸6.5万匹,折合白银65万两,桑田、绸缎庄、粮债和25座作坊打包绑定,整个资产包合计白银623万两,挂牌出售价格白银500万两(等值丝绸50万匹),交易完成后徽商账面浮盈白银123万两。等财务总监把账算完,何茂才把茶杯往桌上一撂,黑着脸说了句,“行了,没你的事了,把他押回牢里去。”工具人的宿命大多跟夜壶差不多,想用就用,用完就藏在床底下,眼不见为净。等工具人被押走,何茂才对着徽商问了句,“各位现在心里都有底了吧?”徽商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然后那位眼不瞎心瞎的老年徽商说话了,“可是还有一项,便是织十万匹丝绸所需的生丝,按市价怎么也要二十万两银子。算上刚才那些账,我们每五座作坊今年还得亏损十七万六千两银子。”
剧情到了这里,这个账得给诸位再好好算一遍,首先说结论,这个眼不瞎心瞎的徽商老哥不仅是睁眼说瞎话,而且还是算瞎账,给大家分析下其中的门道。首先50万匹丝绸是用来出口创汇的,最后还是要变现成500万两白银,道长要的是与50万匹丝绸等价的现金,不是真要弄50万匹丝绸堆在仓库里。因此,这500万两银子无论是用丝绸出口创汇也好、是徽商买资产包掏现金也好、还是鄢懋卿巡盐也好,总之让道长见到现钱就可以,完全不需要实物交割过程,这个就和做商品期货的原理差不多,玩期货的大佬基本都是冲着钱去的,没几个人是冲着货去的。把逻辑盘清楚,不难发现徽商老哥算的账根本就不成立,直白的说这笔交易挂牌价格是500万两白银或50万匹丝绸,徽商可以直接付现金交易,也可以用现金换成等价丝绸来交易,凭什么用丝绸的生产成本来冲抵交易价格,何况这个生产成本也是报的花账!
眼不瞎心瞎的老年徽商故意给郑泌昌、何茂才设计逻辑陷阱、报花账,大言不惭地说“织十万匹丝绸所需的生丝,按市价怎么也要二十万两银子。算上刚才那些账,我们每五座作坊今年还得亏损十七万六千两银子。”沈一石的资产包报价是500万两白银或与之等价的50万匹丝绸,并不是真要徽商实打实地织出50万匹丝绸堆在仓库里。按照徽商老哥这逻辑,也可以说白银需要从银矿一两一两的挖出来,还要铸造成元宝,然后一车一车的运到杭州,扣除相应的开采、铸造、运输、火耗、仓储成本,白银500万两的价格就只能付400万两了,这逻辑不是纯属扯淡吗,一听就是爆狼式的发言。沈一石的财务总监带着手铐算了半天细账,清清楚楚的每5座作坊净赚二十四万两银子,会算账的明白人才被带走,徽商老哥一张嘴就成了“亏十七万六千两银子”,这花账报的是有零有整、有模有样的,摆明了就是欺负郑泌昌、何茂才不会算账呗。聊一句题外话,这个亏17.6万两是怎么算的给大家现场展示下,生丝购买成本20万两减去2.4万匹丝绸,合计亏损17.6万两,根本就是剧本里把2.4万匹丝绸误算成2.4万两白银了,2.4万匹丝绸折合白银其实是24万两,按照徽商算法应该是每年净赚4万两的,分明就是一个乌龙,此处一错后面跟着错了一串,归根结底这算是张黎导演的锅。至此沈一石家产这笔账彻底成了罗生门,郑泌昌有一套算法、杨金水有一套算法、徽商有一套算法,张黎导演还有一套算法,总之是漫天叫价就地还钱,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胡宗宪的卧底此时就在躲门口看戏。
一屋子魑魅魍魉,各怀鬼胎尔虞我诈,一个个口吐莲花、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徽商睁眼报瞎账说白了还是为了压价,在商言商,收购不良资产其实和去当铺典当是一个道理,甭管资产账面价值是多少,要想变现先打个狠折再说。算账这事郑大人确实差点意思,可要说到挖坑害人,不好意思,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听听人家郑大人是怎么说的,“照刚才的算法,今年各位是要亏损一些,可是到了明年,朝廷便会补回来。只要谁接手了沈一石的作坊,谁今后就是织造局的宫差,也就是我浙江官府的官差。凡这次接手五座作坊者,你们原来的作坊还可以并过来五座,十座作坊从今年起不但一律免交赋税,往后每年生产丝绸所需的生丝一律以官价也就是市价的一半由官府代为收购。免税一项,半价收购生丝一项,你们今年的损失只是八万八千两,如果加上并过来的五座作坊,那你们的损失也只有四万四千两。”郑泌昌心里清楚这几个徽商其实就是想砍价,可今年50万匹丝绸是硬指标,给徽商这边让一两自己就要补一两,原本值623万两的资产500万两就给卖了,已经打了8折了,徽商还嫌利不够大,贪心不足蛇吞象,那就怪不得郑大人辣手摧花了。郑泌昌的思路很明确,500万两银子一两不能少,但是“优惠”政策可以多给一些。首先给织造局当差是免税的,这一条前面说了;其次徽商可以按照官方指导价,半价收购生丝,这一条应该是郑大人临时起意拍脑袋做的决策,反正倒霉的也是浙江的桑农,割别人的肉自己当然不心疼,这就叫慷他人之慨;最后徽商可以把自己的25座作坊一起并到织造局名下,享受免税和半价收购生丝的优惠政策,这条才是要命的。至于郑大人算的账那实在是没法提了,什么八万八,四万四的,根本就是乱弹琴。
郑大人的“优惠”政策其实就是专门用来坑徽商的毒饵,免税和半价收购生丝都无所谓,把徽商自己名下的作坊并到织造局这一条才是要命的,郑大人这事做的实在是有够缺德的。前文都分析过了,按照实质重于形式的原则,沈一石名下的资产所有权实际上是属于道长的,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徽商,无非是换一拨人代持而已,徽商花钱买的只是沈一石资产的使用权并不是所有权,而且这部分资产所创造的利润大头还是归道长的,这买卖怎么看都是徽商血亏。道长的性格诸位是了解的,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平常是抠的要死,一贯的吃干抹净,徽商敢把自己的作坊并到织造局名下,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本质上跟投资匹凸匹没啥区别。按照郑大人给出的offer,交易就变成了徽商用500万两白银外加自己的25座作坊,合计1000万两白银换了沈一石名下资产的使用权。账不妨算的再细致些,前面分析过了,沈一石生产丝绸的成本率为20%,生产的丝绸分不到25%(400万匹丝绸沈一石只得到90万匹),净利润率5%,讲道理这个利润率也没比银行理财的年化收益率高多少,50座作坊年产40万匹丝绸,徽商每年净利润为2万匹丝绸折20万两白银,按照1000万两的本金估算,徽商需要连续经营50年才能回本,这才是郑大人提供的方案的完全体。
能把沈一石家产这笔糊涂账给算清楚,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虽然电视剧里的徽商闹了一出乌龙,把2.4万匹丝绸当做2.4万两白银去算花账,好在对剧情的连贯性影响不大,只要徽商张嘴砍价,郑泌昌势必会把那几条有毒的“优惠政策”抛出来,而几位徽商的尿性又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不砍价,所以最后结果都一样,徽商除了500万两银子还要再搭进去25座作坊。这里再多说一句,郑泌昌在浙江工作多年,曾经也算是杨公公亲密无间的战友,沈一石的家产是什么性质、织造局的差事好不好干、徽商的作坊并到织造局名下结果会如何,郑大人心里全都有数,像徽商这种自发自愿地把资产转移到织造局名下的迷惑行为,杨公公那边自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听完了郑大人给出的“优惠政策”,几位徽商一阵议论,还是那位眼不瞎心瞎的徽商老哥代表大家发言,“请二位大人见谅,沈一石的作坊恕我们不敢接手,我们几个决定退出。”诸位千万不要误会,以这几位徽商的智力水平根本不存在一丝识破郑大人阴谋的可能性,别看徽商话说的斩钉截铁,这不过是以退为进的障眼法,真正的盘算还是逼着郑泌昌主动降价,不降价就闪人,这大概算是逛地摊砍价的标准套路了。
几位徽商都是最朴素的民族资本家,对郑大人的“优惠政策”没有太多兴趣,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些当官的就知道成天给人画大饼,尽说些什么“今年各位是要亏损一些,可是到了明年,朝廷便会补回来”之类的屁话,信了你的鬼,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甭整那么多虚的,今晚就说今晚的事,这500万两的价格郑大人你到底打算降多少。听说徽商要退出,何茂才坐不住了,语气不由地高了八度,“说了这半天,这账还没算完,你们就打算退出?”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徽商的言外之意自然瞒不过郑泌昌,今晚最主要的矛盾是和徽商把合同签了,至于价格多一点少一点也不是不能谈,无非是堤内损失堤外补,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置,郑大人有的是办法找补回来,“要是每人每年十座作坊,你们只需向宫里上缴八万匹丝绸呢?”价值623万两的资产挂牌500万两本来就是8折出售,如今郑大人又送了个折上折,400万两银子就给卖了,降价幅度算得上诚意满满了。
此言一出,几位徽商一阵躁动,400万两的价格确实让人难以拒绝,依然是那位眼不瞎心瞎的徽商老哥带头发言,“郑大人,一句话你老就给我们每人减了二万匹,我们五个人一共是十万匹,这个数字江南织造局认不认可,宫里认不认可?”在诱惑面前还能保持几分清醒,这位徽商老哥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后面鄢懋卿巡盐去南方转了一大圈,才弄回来500多万两银子,郑大人一张嘴就减掉了100万两银子,实在是有霸气侧漏。此刻杨金水又不在场,三方的合同,两家私下就把价格敲定了,这事到底靠不靠谱,确实该问问清楚。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多圈子、费了那么多口舌、让了那么多利,见几位徽商还是不上套,郑大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把架子一端,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这就不是你们该问的了,我是浙江巡抚,我说的话自然是织造局的意思。”
凡事点到为止,免得过犹不及,看着郑泌昌越来越黑的脸,几位徽商也打算见好就收了,先前一直没说上话的王掌柜,瞅准了机会代表大家表态了,“那我们就认了,每人接手五座作坊,再并过来五座作坊。”还是王掌柜这番话说的在理,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那都是骗年轻人割韭菜的鬼话,人这一生归根结底还是要认命的,几位徽商认了就好,什么接手五座作坊,再并过来五座作坊,分那么清楚作甚,来了就是宫里人,你们的都是道长的,千万别客气。王掌柜话音未落,早已安耐不住的何茂才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现在郑大人和我就可以跟你们签字画押,然后送到织造局杨公公那里盖印画押!”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晚上的谈判处处都透着诡异,先是杨公公中途不辞而别,再是郑大人痛痛快快地减了100万两银子还附赠了一大堆优惠政策,最后是何大人对今晚就签字画押的过分热情与执着,这一切都像极了贵妇重金求子的套路。